“心。”
井的声音有些不对。
“嗯？”心正闭着眼睛。如果此时有摄像头能够探到她的眼皮底下，就能看到一阵近乎狂乱的数据流。仅仅在一秒钟时间，就流过了近整个人类产生的数据。
高层次的信息在低层次的载体上呈现时，必然会产生极其庞大的数据。用数量来取代质量，是一个惯用的方法。如同压缩文件一样，如果要让在载有规则的片段被理解，那么就要经过解压——
不过在妹妹解释了之后，井还是有点不大理解。
“我一定要穿成这个样子？”井转了一圈，裙边如同百合盛开。这个时候她的主要问题显然不是想要摸清楚魔法运行的原理。
她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妹妹要叫她变成魔法少女的形象。
堀部营见到少女这个样子，汗毛都炸了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陨石就糊他一脸。
在数分钟前，心对井说，一定要变成魔法少女的形态这个魔法才能使用出来，最好还能加点首饰什么的，总之是越漂亮越好。
井就按照要求启动了灵魂宝石。只是眼神依旧冷冷的，像是北极冰面上冻死了的企鹅。
可是心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姐姐，你自恋么？”
“啊？”井脱口而出。这是什么鬼问题？
“姐姐，我是说，如果你照镜子的话，能不能喜欢上自己？”妹妹这样要求着。
井甩了甩头，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在浴室里端向自己的脸，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长得很好看。可是越看瑕疵越多，最后简直目不忍视。
不过妹妹就不一样了，比自己漂亮多了，至少井是这么觉得的。
“不可能！”井说得很坚决，倒是比之前的不少回答都肯定得多。
“那这就难办了……”心皱起了眉头，看样子并没有在开玩笑。纤细的手指摩挲在下巴上，来回的思考问题。
“这个魔法的效用是创造一个能够自主活动的人偶。但前提是施术者必须对对方报以强烈的感情：爱意，或者憎恶。”心顿了顿，“姐姐，你爱我吗？”
井一开始还听得很专注，可当心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凝在原地，如同水泥浇灌过的桥墩子。
井嘴皮上下张合了一下，馨气如兰。脸上先是两只眼睛骤然增大，然后紧接着毛细血管撒了欢似的扩张。她自己只是感到内心传来的荒谬、庆幸、不满、羞涩和怨忿。十根手指泥鳅一样碾着裙裾，百褶裙差点被磨平。
心怎么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
井心中责怪之意不减。旁边的堀部营还看着，不过这时候他再怎么脑抽也不会傻乎乎地突然搭腔，井有点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被灭口。
她也有想过心这么说会不会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如果真是这样妹妹还确实下了一手好棋。不过心既然这么问，那他就该如实地回答。
井无可回避。
“那个……怎么说呢……”井支支吾吾地，一直看到妹妹凝视的眼神，脑袋耷拉下来，“好吧，你说的没错。”
不论怎样，她还是说不出那个字，太羞耻了。
妹妹倒是得到回答以后就继续了她的发言，仿佛姐姐羞红的脸只是一个撒了辣椒末的大饼：“好了，这样的话，就能制作我的人偶了。姐姐，我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心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井很是气馁。刚刚对于妹妹的气愤似乎在心的一句话之下就分崩离析，井自以为坚固的心防如同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井一边暗自懊恼，什么东西都没听进去。
“姐姐。”井一惊，声音一下子变大了。抬起头来发现妹妹拉到了自己身体侧面，“我要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啊？”井一脸茫然。
…………
井一脸严肃地站在船尾。妹妹要求自己一定要严肃，井就只能绷着一张脸。只是脸上的红潮尚未为褪去。妹妹在她耳边口诵了那句咒语，在咒文念完的瞬间，井自然而然地记住了它的施放方式。
她这也才明白妹妹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心大概不是故意的，因为施放魔法的时候一定要在心中会当那个人的身影，抛开一切杂念。
井，是爱着妹妹的。
虽然不论怎样，这个事实都让井感觉到某种莫名的不舒坦。
暴露自己的想法什么的，实在是令她难以接受，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井也是深吸一口气开始咏唱。
她不止要咏唱一个魔法。
不过首先的。
“撤销。”把之前的那个隔音的法术撤销。
然后缭绕的，富有韵律的咏叹声节节入耳。
堀部营在一旁全程观看了姐妹俩的打情骂俏，自然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言，就他现在的情况，姐妹俩，随便哪个都能把他好好修理一次。即便是看起来呆萌呆萌的井，如果在她恼羞成怒的时候打断她，恐怕也得半身不遂。
他听着这声音，与那次审判不同，带着醉人的爱意，令人沉沦。
“雕刻一座象牙的雕像，泥膏粉上全是那个人的身影。我在雕像上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看到了，那个人的手，看到了他的脚，看到了他的身体。它的每一个角度都如此完美。”
井咏叹着，感觉甚是羞耻，但她还是得继续下去。
在井咏叹的时候，妹妹站在另一边，她双目圆瞪，好像出离了愤怒。似乎姐姐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当然只有堀部营知道，井并没有对心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甚至之前一直都是妹妹欺负姐姐——虽然这是说来也挺不可思议。心只是悄悄在井的耳边咕哝了一句，就摆出这么一副架势。
看起来他们是商量出了一个什么损人的主意。
心念叨着她唯一一个会的咒文，或者那并非是咒文：“申请权限。”
在那一瞬，心的衣料发生了变化，在眨眼之间，这个冷傲的少女披上了一身学士服。黑色的服装掩盖了她的整个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