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部营跟着姐妹俩游在后面,但渐渐地发现自己确实没办法跟上他们的速度。这让他再一次的意识到自己的无能。相当的无能,连体能都比不了那两个女孩子。
他在水中呼吸,与空气中无异。随着那魔法的展开,水流对他温和起来。蔚蓝的海水不再执拗地拒绝他,反而将他包容,滤出氧气,渗进他的身体。这一切也都是那个女孩所做的,仿佛传说一样的能力。
作为一名男性真是太失败了。堀部营嘴边咕噜噜的吐出几个水泡,尽管在水中能够呼吸,吸气时氧气自动从海水中脱出,但肺中滤除的废气仍然需要被排出来。他的耳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咕噜噜”
在他的眼中,男性总应当是起到保护女性的责任,在以前自己的思维被控制的时候暂不必说,可当触手消失之后,他总还是有一些常识的。不论是谁,在提到男女身体能力的时候都会认为在体格方面,男性确实是占有优势。但这一推论似乎不涉及到个体,他从前所认为的,原本应该被保护的对象已经把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他现在别说保护他们,堀部营甚至对那个有着冰冷延伸的女孩噤若寒蝉。被别人牢牢控制住的感觉绝不好受。他感到十分的懊丧,机械的用四肢划水,在远远的,明晦相间的海水中,吊在因两人游动而划出的水流后面,不紧不慢的游动。
但目的地也并不远,在井和心二人到达不久,堀部营也摸到了崖边。可能也就是一两分钟后的事情,凹凸不平的岩石硌在他的手上。指尖因为浸泡在水中而皱缩,牢牢地让他攀附在岩壁上。
人呢?
他下意识地王向四周,可四周除了海水便是一些路过的,不明所以的鱼。都是一些草食性的鱼,游来游去,光滑的鳞片没办法在水中反射阳光,晦涩的鳞片附在鱼尾上,扇出一卷细小的水流,拍打在少年的身上。这个“大家伙”,小鱼以前从来没见过。
他皱了皱眉,可就在这时候,轰隆的,剧烈的声响从他身后的山壁中传出来。在液体固体中传播的声音以惊人的气势迸发开。他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从身下传出来的,而是旁边。水流裹挟这气泡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子里喷涌而出,那更像是海底火山的喷发。可那却并不是那种温度惊人的液体,喷出来的只是普通的海水,大量的气泡夹在其中,说明山壁里面某个空间有大量的海水被排出。
堀部营一下子便意识到自己被关在了外面,或者说那两个女孩被锁在了里面。
他仍然跟丢了,两个女孩游得太快,他根本跟不上她们。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两个女孩就已经进去,而他自己不仅落在了后面,还没有摸到正确的位置。
海水持续的排出。
刚刚在他旁边戏弄这个未知的“大家伙”的小鱼也惊慌失措地一溜烟游开,剧烈的声响中明显透出机械的轰鸣声,一圈圈,一环环地将人工的巨大机械的声响向四面八方传出去。
该死。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许这个时候正是自己逃走的好时机,这个时候离开那两个女孩,她们——特别是其中一个被他视作梦魇的女孩——绝对不可能把他抓回来。
但他并没有动,他忽然想到了那个二十马赫的怪物。确实,那两个女孩有那么一点可能拿他束手无策,但那个二十马赫的怪物可不一样,他纵然是逃到另一个半球,那个怪物也绝对有能力在半个小时内把他逮回来。更何况那两个女孩也是怪物。
魔法这种玩意儿,任何时候小看了,绝对会死的不明不白。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开。可现在又这么等下去么?在他胡思乱想得当,排水的机器已经渐渐沉寂下去。显然里面的水已经被抽得差不多了。
他跟过去,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像之前海水喷出的地方游过去。
手指尖上的褶皱是人类进化过程中遗留下来的基因,为了让人们在水中不至于由于海水的润滑而无法抓住物体。他的向前游,偶尔通过攀压石块调整方向。
很快地,他来到了两姐妹先前的位置,这是水流喷发出来的地方。上面布满了水藻和珊瑚,但那些都是掩饰,原本密集的珊瑚有不少已经因为之前剧烈的水亚尔背会坏掉,四周残留着一些珊瑚尸体。这些都是用来掩盖下面的出水口的,这明显是一个秘密的排水口,为了避免被路过的船只或是潜艇发觉而设下的障眼法。
他将珊瑚向一边拨开,果然下面有一些镜片大小的空隙。
“堀部营。”
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声音清澈透亮,让他有一种冰冷的紫光照在脸上的错觉。他就是死也不会认错这声音,心的声音。他向四周望去,因为先前的动静,四周一个能够用肉眼看到的活的东西都没有。
“堀部营。”这下他确认不是幻觉,“听我说,我们现在在你身后的这片石头里面。这下面原来是一个排水口。”
“然后呢?”他不清楚心听不听得到,但他姑且还是应了这么一句。
“我会让姐姐给你施加‘Segen’,一会儿可能会有不少人来抓你。”
“Se……gen?”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注意别死……别被抓了。”心说。
他听出了那个女孩话语里的那么一丁点的,一丝丝的微不足道的担忧。这原本是一件会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事情,毕竟有人在危急的时候帮助你,给你提醒,还有那么一些关心你。即便那有着各式各样的缘由,可能那是那个女孩仅仅是不想让他作为一件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轻易死去,更可能自己比起她的妹妹连万分之一都及不上。
他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但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不满,不知道为什么,那似乎是无缘由的,但他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可能是因为心长期以来对他的压迫造成的。
“你确定?”
“确定。”
那似乎是他心底某种意识的反抗。
那被广称为“大男子沙文主义”的东西。他多少还是有一点的,特别是作为一个一直以来骄傲无比的家伙,要是没这么点小情绪那可能才奇怪。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于心终于有点用了。
“我怎么可能死呢?你等着,我还会打回来的。”他忽然用极其粗暴的语气大声的吼出来。堀部营绝对不会让那个家伙看不起的。
“……是么?”声音依旧是那么个调子,但听起来是有那么些不满。
“所以要让我等着。”他语气又降下来,这时候他才有点像少年了,意气风发,有着明亮的眼瞳。
心没再回话,取而代之是同样的声线,但似乎更加稚龄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她是蛇发的凡人,波塞冬的女儿……”
Segen,祝福。
“……砍下她的蛇发,以求蛇灵之佑。再许汝以祝福。”
堀部营感到自己的头皮痒痒的,似乎有什么在生长出来。但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是蛇,那不比他原本触手地列多少的东西,美杜莎的头发。
而与此同时,在他的眼前,一些身着潜水衣,手持利刃的人们来了,正对着蛇发的他。
蛇发的堀部营。
PS:啊啊啊,期末考试的主要部分终于结束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啊,痛苦的考试月,这几周就没有消停过的。不过,谁叫我平时上课不听呢=^=
后天还有答辩,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