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星光黯淡之时

作者:崩壊姬 更新时间:2021/5/5 16:34:45 字数:6686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斯卡蒂独自一人走在荒漠上,她是最后的幸存者,她既孤独而又茫然,这世界很大,大到令她不知何去何从,这世界很小,小到仿佛容不下如她般小小的生命。

最后的决战,她原以为如此一来所有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她原以为这样她就完成了所有的使命,但她只是被更大的问题所压倒,如今孤独而又无助地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她无时无刻不在回想那最后的时刻,她看着祂被自己的剑刺穿,大海被同僚的鲜血染红,当祂慢慢沉入海底时,她听见了,不,她感受到了,那个怪物的声音。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她奋力挣扎着,在如凝胶般粘稠的海水中上浮,周围的海水弥漫着各种碎块与残骸,仿佛下一刻就要凝固在一起一样,她不敢去想,她不敢去看,她相信她的同僚肯定都能活下来,终于,她游出了海面,无限的星空像是在向她招手一般。

她希望能与同僚们分享这幅景色,但无论她等了多久,她始终都还是一个人。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焦虑与疑惑侵蚀着斯卡蒂的内心,她为什么能感受到祂的话语,她开始怀疑起真相,海嗣的真相,她们的真相,她迫切地想要知晓,但却无从咨询,因为她明白了,自己已是孑然一身。

她想起了自己母亲的脸庞,她想起了她的妹妹、她的奶奶、还有那些共同作战的同僚,她们做到了,她们赢了,她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帮你们报仇了哦。

她如此呢喃着,但下一刻,一道阴霾却又笼罩在了她的心头,她们真的赢了吗?这一切真的值得吗?她不知道,斯卡蒂不知道,也想不出答案,她在岸边呆坐着,却已然不是为了等待,她只是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身为猎人的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猎物。

过了不知多久,斯卡蒂站了起来,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她决定到处走走,虽然茫然与困惑依旧缠绕在她的心头,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在凄凉的荒野上,她接受了同胞的死,接受了自己已是孑然一身的事实,但她依然心怀希望,她相信还会有活着的同胞,为了相遇的那一刻,她决定好好地活下去,为此,首先是在陆地上找到能做的事情。

但是,她是猎人,她无法像工匠一样制作出精良的武器,也无法像学者一样提供先进的技术,除了战斗之外的事情,她几乎一窍不通,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战斗。

她试着学会了陆地的语言,找了一份算不上工作的工作,她知道了一些人的脑袋可以换钱,她知道了一些宝藏可以让她过上一段好日子,确实很适合她。

这些工作都很简单,虽然有时会遇到阻挠她的人,但他们大部分都很弱,时间久了,她学会了与陆地上的人相处的方式,她学会了找人问话的方式,她也找到了可以相处的同伴。

他是一位情报贩子,他知道很多事情,和其他人不一样,相处久了之后,斯卡蒂知道,他是一位可以信任的人,虽然那些露出獠牙的人大多数都伤不到她,但她还是不愿意看到熟人反目的那一瞬间。

有时候斯卡蒂会回想起故乡,想起海波中荡漾着的歌谣,那时她会拿起自己的竖琴,一边拨弹着一边唱起故乡的歌声,那时他往往都在一旁,默默地听着那哀伤而又沉重的曲调。

即便她现在过得还算是有模有样的,但她的过去却一直跟着她,挥之不去,她最后听到的那句话语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她的耳畔。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那是平常的一天,看起来与任何普通的一天都一样,但是,就在那天,她的故乡找上了她,她知道了,自己的血即使在陆地上也会引来那些怪物,她知道了,身边的同伴们是那么的脆弱,她知道了,再次失去同伴的那种感觉,她知道了,她的同伴即使脆弱也会想方设法保护自己的事实。

与之相比,当她道出了自己的血会招来怪物的真相时,她也知道了,同伴们害怕和愤怒的表情,她被呵斥,她被责骂,她被怪罪,她被称为怪物,虽然那只不过是平常就能听到的称呼,但在那一天,却显得格外刺耳。

她是猎人,猎人不会被自己的情绪左右,这是她从小就学会了的事情,但那并不代表,猎人就不会受伤。

之后,她的故乡知道了她的存在,她的故乡一次次地找上了她,而她也一次次地经历着,结交同伴,然后被同伴唾弃的过程。

沉默、怪异、捉摸不定、外乡人、阴暗、冷血、见死不救、天生怪物,斯卡蒂开始在意起那些以往并不在意的评价,他人的恶言开始伤害着斯卡蒂的内心,虽然斯卡蒂并不那么在意别人怎么说她,但说的人多了,终究还是会留下印子的。

她开始做起了同一个噩梦,她梦见亲人被怪物杀死,同胞被怪物伤害,自己杀死怪物,自己就是怪物。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渐渐地,斯卡蒂开始思考起这句话的意义,如果我们所受的苦永在的话,那我们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呢?斯卡蒂并没有想多久,她知道自己想不出答案,于是她决定不再去想它,但时不时地,她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很快,友人的孩子长大成人了,他说想给他取名叫胡安,斯卡蒂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觉得还算是个不错的名字。长大成人的胡安,在耳濡目染的影响下,希望成为一位赏金猎人,他虽然坚决地反对,但还是经不住胡安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让胡安成为了一位赏金猎人。

与胡安自身的期望相符,他成为赏金猎人之后表现的非常好,没过多久就变得小有名气,斯卡蒂将他视作重要友人的儿子,一起经历过了很多次的行动,也在行动中试着保护他的安全,毕竟那是难得来自友人的嘱托。

与胡安共事的感觉还不错,因为他是友人的儿子,斯卡蒂多少有了一丝牵挂,也就有了更多动力,她摸清了一些规律,因此那些怪物已经很久没有找上她了,她渐渐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还算不错,她觉得自己的奋斗是有意义的。

胡安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经常与斯卡蒂姐姐谈心,试图帮她排解那些可能造成她不愉快的事情。虽然斯卡蒂可能没有太多实感,但胡安也在以他的方式,保护着他喜欢的斯卡蒂姐姐。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算斯卡蒂不去在意,她的故乡也一直在找她。

就像是命运的降临一样,眼前出现的是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尽管双腿都在不停打抖,尽管内心被恐惧淹没,为了保护斯卡蒂,他也依然做出了行动,他挡在了斯卡蒂的前面。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怪物并不能拿她怎么样,他不知道的是,只要自己稍微离开一点,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受伤,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死反而深深地伤害了她。

他不知道,而且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过去的种种遭遇再次在斯卡蒂的脑海中肆虐,怪物、杀人凶手,她开始相信那些称呼都是事实,她开始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她带着胡安的遗体回到了友人的身边,与她所设想的相反,友人并没有怪罪她,他只是拉着她喝了很多酒。

过去被怪物袭击的同伴或许可以称作不幸,但这次不同,这次斯卡蒂的不幸有了一位具体的对象,她为胡安的死而深深地自责。往昔的美好彻底破灭,她受够了这个地方,这里原始、荒凉,连个自动马桶都没有,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想为胡安报仇,想将那些追着自己的影子都赶尽杀绝,但她却找不到、摸不着,她拿那些黑影没有办法,她感到茫然而又无助,她明白了,自己依旧孤独。

几瓶酒下肚,斯卡蒂知道了,喝酒消愁之类的话都是假的,这并不起作用,少见地,她在友人的面前发着牢骚,诉说着她的迷茫,她希望友人能痛骂她一顿,她希望友人能够为她指引方向。

她不知道,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她想离开了,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好,她感觉心里很乱,过去的种种经历纠缠在了一起,她想不明白,她找不到答案。

友人依旧在想办法疏导自己,但越是这样,斯卡蒂就越是感到自责,简直如同死循环一般地,她的迷茫与痛苦,将她关进了自己铸造出的牢笼之中。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虽然与友人的夜谈没有得出结果,不过斯卡蒂还是遵照友人的建议,喝了酒,然后倒下睡了一觉,期待在梦里找到自己的“藏宝图”。

天亮之后,斯卡蒂决定了,她要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她想去找自己的血亲,她想找到其他猎人,她想要与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

没过多久,当她用完了身上的积蓄,需要找个事情做的时候,命运再次找上了她。

那人来自一个被称作罗德岛的制药公司,不知是看上了她的身手,还是其他的什么,打算雇佣斯卡蒂,她们一起聊了很多,不,比起聊天,更像是某种交涉,她也从那人的口中间接得知了许多她想知道的事情。

或许她能给我答案,而且,自己刚好需要找些事情做。

尽管她对那人并没有多少好印象,但她还是成为了罗德岛的正式雇员,或许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她在心中暗暗期待着,却又不禁害怕自己会为他人带来灾祸。

于是她像往常一样,与人保持距离,尽量不与其他人缔结更深层的关系,因为呆在她身边的人都会遭遇不幸,她的担忧,她的温柔,再次加深了自己的孤独,自己的牢笼。

她对自己的工作并没有那么热心,所以只要没有任务,她就什么都不会做,很像一个失去一切的人会有的行事风格,因她毫无牵挂,所以不必争取更多。在如往常一样在罗德岛内闲逛的一天,她再次与命运邂逅,她看见了那个特别的存在,她闻见了熟悉的味道,尽管已过十余载,她的鼻子也依旧灵敏,她分得清,她认得出,那是她的同僚,她昔日的旧友,那是她行走在大地上唯一的牵挂。

鲨鱼,她下意识地低喃着自己对昔日友人的称呼,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同胞,她以为自己终将不再孤独,她感到喜悦,她心里洋溢着期待,她怀抱着最大的希望,奔向友人的身边。

但是,与她的期待相反的,鲨鱼并不认识她,鲨鱼变了,斯卡蒂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她变得乖巧内向,她穿着奇异的服装,她嘴里言说着令人不解的话语,令斯卡蒂不解的话语。

阔别许久的重逢并不像许多故事里的那样感人,也并不像斯卡蒂期待的那样令人喜悦,斯卡蒂感到迷茫与困惑,她想明白同僚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了那个女人,她知道,如果鲨鱼和自己都在这里,那绝对不会是巧合,那个女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带着巨大的困惑与不解,她找上了那个女人。

于是,她知道了,鲨鱼病了,像之前遇到过的许多人一样,她得了陆地上的病,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斯卡蒂意识到了,自己仍是孑然一身。

痛苦爬满了斯卡蒂的内心,但斯卡蒂不会被痛苦击垮,她害怕昔日的友人将永远保持这个样子,但她也早已习惯了害怕。她需要行动起来,她需要搞清楚是什么让鲨鱼变成这样,她需要知道该如何治好鲨鱼,她需要知道敌人是谁,为了鲨鱼,也为了自己。

她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知道很多事情,她肯定知晓一切,但她不一定会告诉自己,斯卡蒂思考着该怎样从那个女人身上问出想要的信息,她回忆着以前经历的事情,她想到了,她需要谈判,她需要筹码,一物换一物,她需要一件那个女人也迫切需要的东西。

于是斯卡蒂默默调查着,寻找着合适的机会,没过多久,在一次机缘巧合中,斯卡蒂知道了,那个女人在找一样东西,斯卡蒂知道那是什么,她知道那个东西该如何使用,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要用它来做什么,但这是一次机会,一次绝佳的机会,所以,她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得到它。

于是,在与鲨鱼做了一段简短的道别之后,斯卡蒂第一次主动离开罗德岛,尽管平时斯卡蒂执行任务时表现的我行我素,但这也是斯卡蒂唯一一次擅自行动,不是为了悬赏单,不是为了宝藏,不是为了任务,这是斯卡蒂唯一一次,主动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事情进行的不是十分顺利,或许是因为斯卡蒂心急了的关系,明明她只是想要得到那把钥匙,但是她还是受到了很多人的阻碍,其中甚至包括罗德岛的同事,但好在她成功地获得了那把钥匙,还用格拉尼的血激活了它。

她着急的回到罗德岛,将那把钥匙带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尽管那个女人还说了一些刻薄的话,但她并不介意,擅自行动或许确实是她的不对,她也知道那个女人不会给人好脸色看,但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必要的,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些信息,不惜一切代价。

最终,她得到了一个信息,深海教会。

之后斯卡蒂一直进行着,一边执行任务,一边调查深海教会的生活,她终于看到了敌人,她终于抓住了那个黑影,这让她充满了斗志,这也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期间她也与那位博士有过几次接触,博士是个好人,他给斯卡蒂的印象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尤其是和那个女人相差甚远,博士也与斯卡蒂有过几次交心,相处久了,斯卡蒂觉得,博士或许可以理解自己,博士或许可以信任,博士或许可以依靠。

一切似乎正在走上正轨,斯卡蒂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这里的人没有那么脆弱,这里的人并不会被她所带来的灾厄殃及,她或许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的了,尽管自己偶尔还是会被同事称作怪物,有时不被理解,不过斯卡蒂再也没有感受到那股敌意,她觉得或许这样的生活还不错。

但斯卡蒂还是忘了,就算她不再去想,她的故乡也一直在找她。

那是如平常的一天,斯卡蒂照常完成任务,在递交任务报告的时候,接受报告的干员觉得她的报告有些问题,她感到困窘,她不想撰写篇幅过长的报告,对她而言,任务完成了就是完成了。

但当那位干员提起博士时,她想起了博士的身影,不自觉地笑了笑,不想给那个人添麻烦,当她这么想着从那位干员手里收回报告,打算随便写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察觉到了异常。

她闻到了,海水的气味,她听到了,歌声,深海猎人的歌声,但不该是这里,不该是这个时候,是鲨鱼醒了吗?怀着种种猜测与期待,斯卡蒂奔向了幽灵鲨的病房,但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幽灵鲨却不在床上,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吊坠,脑海里闪过了种种想法,原本的惊喜变为疑惑,她意识到那气味并非来自鲨鱼,而是来自别的深海猎人。

还有其他深海猎人!她们还活着!喜悦连带着紧张感窜入了斯卡蒂的大脑,深海猎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鲨鱼去了哪里,她寻着气味找去,结果发现对方是一位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人,深海猎人的二队长,歌蕾蒂亚。

那时她们留了下来掩护斯卡蒂她们继续前进,斯卡蒂原以为她们都已牺牲,尽管鲨鱼还活着这件事,让她觉得二队可能还有其他人活着,但她怎么也没想过那会是二队的大队长。

她想知道二队长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想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同胞还活着,二队长想带走鲨鱼,斯卡蒂想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否还是她记忆中的二队长,这么多年了,或许她早就不再是原先的那个她了,但是问出来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二队长不想告诉她答案,她试着劝服二队长,但看来二队长执意要带走鲨鱼。

二队长跑了,她本应该追上去,但她清楚凭她是追不上二队长的,不过二队长特意为自己留下了讯息,“盐风城”。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一瞬间,斯卡蒂想起了这句话语,但她随即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至少二队长没有命令自己去做什么或是不去做什么,虽然并非感人的重逢,但斯卡蒂已经习惯了,而且她也想知道真相,她决定去“盐风城”一趟。

她不知道那是哪里,但她清楚有谁会知道。她找到了过去的友人,友人给了她许多建议还有一件舞裙,还将她以前的竖琴交还给了她。

于是她孤身前往盐风城,只为了寻找鲨鱼,只为了寻找答案。

盐凤城很奇怪,这里的居民很奇怪,这里的海很奇怪,她认识了一些居民,她看到了许多苦难,她看到了那种转化,她参加了不情愿的战斗,她在这里流了血,而且差点再次伤害到其他的人。

斯卡蒂想起了以前的许多疑问,想起了那个许久未曾想起的话语,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许多疑惑,她有种直觉,来到此处的二队长,以及被带走的鲨鱼,或许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们温柔而又可怜的小虎鲸依旧迷茫,她迫切地想要知晓答案。

螺旋向下的阶梯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食道,斯卡蒂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她有预感,自己很快就将知晓答案,起码她将知晓二队长的目的,或许自己能够不再孤独。

二队长改变态度站到了自己这边,斯卡蒂不理解,二队长究竟有什么目的,斯卡蒂不知道,二队长为什么要把鲨鱼带到这里,她想知道答案,但却从来没人肯告诉她答案,疑惑、不满、害怕、不解充斥着她的内心,就在二队长的胸膛被捅穿之时,她心中的混乱已经膨胀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更加让她混乱的,是接下来海嗣说出的答案,这十余年来她第一次知晓了真相,她一直追寻着的真相,残酷的真相。

她知道了,海嗣不会撒谎。

她知道了,她与海嗣同源。

她知道了,伤害自己家人的仇人并非海嗣,而是过去她所以为的同胞。

她知道了,过去那些体贴、温柔的瞬间皆为虚妄。

她知道了,过去一直狩猎着的怪物,都是自己的血亲。

她知道了,她们的努力,她们的人生都只不过是一个谎言。

她知道了,猎人狩猎怪物,自己就是怪物。

她明白了,我就是怪物。

她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她的人生没有意义,她们的努力没有意义,她们的胜利没有意义,她们过去所相信着的都是谎言,她开始理解那句话语。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她挣扎着,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四肢发麻,她的心跳加速,海嗣还在试图与她交换信息,她想抗拒,但是她无法拒绝。

此刻她十分混乱,过去的所有伤痛全部苏醒,连带着那些愉快的回忆一起,刺伤着她的内心,海嗣才是她的同族,她不仅不知道,而且还帮着自己的仇人,去伤害自己的同族,她杀死了许多同族,她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她杀死了祂。

海嗣没有伤害她,海嗣认可她的行为,海嗣向她询问着祂最后的话语。

主教没有行动,歌蕾蒂亚没有行动,海嗣没有行动。

她感受到了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绝望,几行泪从她的眼角滴落,她颤抖着,说出了最后听到的那句话。

“我们遭受的苦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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