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世界不停的在下雨...到处都湿漉漉的,行人们打着伞,来去匆匆的脚步溅起点点水花,灯红酒绿的霓虹灯散发出斑驳的颜色,雨水哗啦啦地在排水管里流淌,到处都是锈迹斑斑的颜色...
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想要留存住一点温暖,蜷缩在小巷角落里的孩子把脸埋在双膝里,只露出一双与阴暗世界格格不入的翠色眼睛呆呆地看着飘雨的世界。
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昏沉沉的天空...远处的灯塔将阴云照得惨白,滴滴答答的雨声里夹杂着幕时凄惨的钟声,暗淡的光芒迅速如潮水般退去...
往昔的记忆从封闭的小匣子里悄悄探出,明明感觉只是不久前的回忆,却又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在回忆里只是一个漠不相关的旁观者,茫然地看着那个似乎是自己的模糊身影渐行渐远...
过去的记忆,过去的思念...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似乎是雨下大了,又似乎是夜色更深了,视野越来越朦胧,越来越黑暗,温暖一点点地从怀里流失,似乎是过去的场景仿佛形成了一个漩涡,一点点不断地往中沉沦...
突然,或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像小刀一样刺骨的雨水没有再滴落到身上。
雨...停了吗?
身边的雨声还是一片嘈杂,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可她实在是太想看一看,没有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可是眼皮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睁开眼来都成了让她筋疲力尽的事。
入眼,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有着漆黑脉络的天空。
冰冷让思维变得十分疲倦,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那挡住雨的天空原来是一把黑色的伞。
雨没有停。
然后,仿佛用尽了这瘦小身体绵薄的力气,湿漉漉的脑袋无力地耸拉下来,她呆呆地盯着满是积水的地面,只是和闭上眼前相比,积水的石板上伫立着一双黑色的皮靴,皮靴旁的积水还是滴滴答答的激起小小的涟漪。
“这样陷入回忆的话是很危险的。”
原来那叫做回忆吗...明明那么的遥远...可是,自己在这里,似乎除了这些陌生的记忆之外便一无所有了...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双黑色的皮靴子,思绪一点点地在记忆里沉沦。
“...”
黑色的皮靴子沉默地站在黑色的积水里。
在模糊的感觉里,她感觉黑色的天空低沉了下来。沉默的皮靴子伸出了灰黑色的手套。
过了一会,她才意识到,不是乌云掉下来了,而是打着伞的皮靴缓缓地蹲了下来。
翠色的眼睛与灰色的瞳孔相对。
黑色的圆顶硬礼帽,有些苍白的鬓角,经过仔细打理的胡子,精致的领带与裹住全身的大长衣。仿佛那段朦胧记忆里维多利亚时代的英伦绅士一样,只是那双灰色的眼眸充充满了难以诉说的情感。
打着黑伞的男人凝视着那双茫然的眼睛。
“有着旧世界记忆的人吗...”男人喃喃道。
似乎是决定了什么,他缓缓地脱掉了那一只手套。在嘈杂的雨夜里,在茫然双眼的注视下,那一只苍老年迈的手朝着兰开夏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伸去。
时隔多年后,当雅德维嘉.采措拉中尉再次在火车车窗外遥望到乌云笼罩的兰开夏时,会想起那个嘈杂的雨天中向自己伸出的手,以及打着黑色雨伞的黑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