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不时刮着风,我抱着毯子,靠着墙角,听着仓库外的呼呼风声,心中抱着那不知能否实现的期望,默默地等待着。
四周除了风,没有别的声音。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坐在地上,就这么度过一个下午,看着身边的光线一点一点的变暗,看着仓库渐渐被黑暗占领。
肚子很饿,但是我没有胃口去吃剩下的那条鱼。
我摸索着起身,拿出手机,照着脚下,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边是漫天星光,我顺着台阶走到房顶,坐在昨天晚上给2B拍照的地方,抬头看着星空。天空像一座黑色的巨大无比的圆锅扣在地上,一颗颗星辰就像点点钻石,点缀在黑色的夜幕中。浅白色的银河横贯整个夜空,将星空分为两半。
如果2B此时抬头,看到的星空,不知会不会和我看到的一样。
转念一想,2B可能正在焦急地到处找我,哪有心情去抬头看星星。
这片岛这么大,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2B,2B自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
她是人造人,不需要吃食物和喝水这些繁琐的东西,只要不遇到敌人,就不会有生命上的忧患。我担心她的,只不过是她会不会遇到难以对付的敌人,或者被病毒攻击。
我就不同了。人类与人造人相比太娇贵,没有食物,没有水,一个星期都坚持不过去。身体也更加脆弱,害怕患病。没有人造人的照顾,在这个已被机械人占据的岛上几乎是举步维艰,很难生存下去。2B要担心我的话,那担心的方面就太多了,我有没有吃的,有没有水喝,有没有被机械人抓走,机械人抓了我后,会不会为我准备食物和水。我发烧好了没,有没有更严重……这些方方面面都会煎熬着她,使她崩溃,发疯。
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傻冒造成的。
除非尽快找到我,才能让她从这些煎熬中解脱。
为什么今天没有流星,如果有,我就能对着流星许愿尽快与2B重逢了。
希望她在外边找累了,会回来仓库看一眼。
我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星空,在眼前回想着2B的脸,想她戴着眼罩的样子,想她小巧的鼻子,和微微下垂而稍显倔强的嘴角。想念她头发的香气。
房顶上有点冷。我坐起来,缩成一团,打开手机的相册,点开昨天给她拍的视频看着。屏幕中,一颗颗流星划过夜幕,2B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镜头转动,2B戴着眼罩的俏脸出现在屏幕里,她并着双腿,坐在我旁边,好奇地看着我。
“笑一个。”这是我的声音。
“啊?”她懵懵的张着小嘴的样子真好看。
我一遍一遍的看着视频,直到手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
收起手机,我又坐在房顶上发了一阵呆,才回到阴暗冰冷的仓库里,借着通风孔中洒进来的微弱星光,摸索着找到毯子,躺了下去。
毯子里似乎还隐隐有2B身上的香味,我深深嗅着,心中越发想她。
睡吧,也许明天早上一睁眼,她就回到我身边了。
我安慰着自己,闭上眼睛,听着门外的风声,睡了过去。
孤单的一夜过去了。醒来后,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A2说她每天醒来,都会闭着眼睛,幻想自己还躺在地堡的宿舍里。
我也闭着眼睛,幻想着2B已经回来了,正优雅地跪坐在我旁边,守护着我。
“啪嗒,啪嗒”,仓库角落里突然传出一阵轻微的像是脚步的声音。
有人?
难道2B真的回来了?我惊喜地睁开眼睛,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来,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诺大的仓库里依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地上只有一条半死不活的鱼在挣扎着,尾巴拍打着地面。
是那条剩下的鱼,夜里从水瓶里跳出来了。
我失望地躺了回去。
肚子饿得咕咕噜噜直响。那条鱼还不时挣扎着。我躺了一会儿,爬了起来,走到那条鱼身边,准备把它烤了。
鱼儿躺在地上,瞪着眼睛,努力地张着嘴,拼命地想呼吸。
它不知什么时候跳出来的,地上的水渍已经干了,它居然还活着。
我想起小时候,我去爷爷奶奶那里,爸爸杀了一条鱼,开膛破肚,洗剥干净,用袋子装上,给我拎着,让我带上去。我拎着那条没有内脏的鱼走了十几分钟,那条鱼还突然在袋子里挣扎了一下。
鱼的生命力还真顽强。
我突生怜悯之心,把它从地上拎起来,丢进瓶子里。它慢慢恢复了活力,又在水里欢快的游了起来,为自己又能呼吸而开心。
我有些不忍心吃掉它。今后这些天,它可能是唯一能陪伴我的活着的生命了。
仓库外边的风似乎更大了,温度也比昨天要低。大风呼啸着,吹的仓库大门咕嘎作响。除了风造成的动静,没有其他的声音。补给站这边就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我裹着毯子,坐在瓶子旁边,看着里边的鱼发呆。
可能是饿的原因,慢慢的我感觉越来越冷。我用那个加热的螺旋物体把昨天烧剩下的树枝和枯草点燃来取暖。就着火堆,我想起基地的蒂托队长说,我的手机在热源附近可以自动充能,就把没电关机了的手机掏了出来,放在火堆不远处。手机屏幕果然上显示出了充电的图案。
树枝草叶快要烧没了,我走出门,准备出去,去草地里再搜集一些回来。
因为害怕我出去的时候,2B会突然回来,找不到我,我没敢走太远,就在仓库周围搜寻着。在寻找的过程中,不时有蚂蚱蝗虫这些小东西在我身边蹦来蹦去。
我心中一动,这些小虫子,也是可以吃的。
回想起小时候去农村的舅舅家玩,表哥带着我在外边抓蚂蚱和知了,用火烧着吃,味道还不错。
我还在草地上看到一些蘑菇,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毒。
食物的问题似乎可以用它们来解决,我把枯草和干树枝拿回了仓库,找了个瓶子,出来逮蚂蚱。草原上这种小虫子还是很多的。没多久我就抓了大半瓶。顺路我还摘了几个蘑菇回去。
回到仓库里,我把蚂蚱和蘑菇丢在火上慢慢烤熟,胡乱的吃掉,稍微填饱了肚子。我坐在火堆旁,看着空荡荡的仓库,听着门外的呼呼风声,心里也空荡荡的。
2B还会不会回来?
今后的日子,我就都要这样度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