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一艘快艇在宽阔的河面上破开水面,远远地快速驶来。
我站在河边,手中紧紧攥着2B的记忆,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A2驾驶着快艇飞快地向我靠近过来。
“快上来!”那张和2B一模一样的面容对我大声喊着。
我爬上了船,坐在A2身边的座位上。
A2看了看我身后,问:“2B呢?”
我眼泪止不住的掉着:“她……来不了了。”
A2看着我,吃惊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哽咽着,断断续续把2B与1D三人的战斗以及她如何中了病毒的经过向A2做了叙述。
A2沉默着,点点头,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飞快地操作快艇调头,向来的方向驶回。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手中2B交给我的芯片,脑中不断回想着这些天我们的经过,想着一路上,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保护,想着她美丽的眼睛看着我流露出时的欣喜和开心。泪不停的掉下,怎么也擦不净。
没想到我们几次分分合合,最终的结局还是分开。
她把这段记忆给了我,要我把记忆传给下一个2B机体,告诉我,要我等她醒来。
可是,那只和她长相一样的另一个人。与我一同经历了这些的她,再也无法醒来了。
她明知1D的残体里有病毒程序,为了击败13B和19B来保护我,依然坚决的把1D的右臂接在自己身上,让我活下来,还让另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继承她记忆的人来陪我。
而她自己,却孤独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对她,实在太残忍。
我把芯片放在胸前的衣兜里,用手按住,贴近心口,仿佛自己还拥抱着她。
天渐渐亮了,我们也早已驶出河道,来到了大海上。
A2不时查看着地图,调整着方向。
我们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行驶着,四周除了海水,什么也没有,就像我的心里一样空荡荡的。
有时候,我会呆呆地看着A2那与2B相仿的面容,一看就是半天。A2居然破天荒的好脾气没有骂我。
时间慢慢流逝着,太阳由偏东方升到头顶。我又饿又渴,不时咳嗽着,身体也开始发烧,打着寒颤。
体内的病毒又发作了。
也好,就让这病毒把我弄死好了,我就可以去陪伴2B,免得她一个人在那边孤单。
“笨蛋,你怎么了?”A2看着我,眼里有一点关心。
“没事……”我摇了摇头,心中被哀伤占据,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又咳嗽了起来。
“是生物病毒吗?”A2关切地问道。
我喘着气,微微点了下头。
她看了看地图,说:“以我们现在的速度,离我们最近的抵抗军基地,可能也要三天多才能到达。好在布鲁斯给我们的蓄能块的能量够用。笨蛋,你可要坚持住啊。”
我嗯了一声。
A2叹了口气。
她开了一会儿船,突然想到什么,扭过头来,恍然道:“对了,我都忘了,你是人类,需要食物和淡水!”
我没有说话。
A2停下了船,放开方向盘,在船舱里搜索着,试图找到能给我吃喝的东西。但是船上的储物箱是空的,我那天和2B一起下船的时候,已经把所有食物和水都带走了。
A2脸上焦急起来。她抓了抓自己白色的长发,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对我说:“笨蛋,你在船上不要动,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我嗯了一声。
A2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转身“扑通”一声跳入海中。
小船随着海浪轻轻起伏着,无边的海面上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我靠在椅背上,用手隔着衣兜抚摸着2B的记忆芯片。
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至少有它陪伴着我,我就不算孤单。
过了几分钟,海面上“哗啦”一声响,白发少女窈窕的身形冲出了水面,如同一条美人鱼。A2水淋淋的趴在船边,手中拿着她那把黑色的刀,刀尖上插着一条鱼。她把还在摇头摆尾的鱼扔进船舱,收起刀,爬了上来。
“这里也找不到别的食物,凑合着吃吧。”她拧着头发上的水,对我说道。
我看了看在船舱里蹦来跳去的鱼,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A2梳理好了自己的长发,把那条鱼清理了一下,撕下一大块鱼肉,递给我,对我说:“齐武,人类需要食物保持体力。吃了它,你才有力气对抗身体里的病毒。我们还要三天才能到达陆地,你不吃东西,扛不过去的。”
我躲避着她的目光,无力地摆摆手:“我真不饿,吃不下去。你不用管我的。”
A2叹了口气,她放下鱼,两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开口说道:“齐武,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曾经感受过这种失去同伴的滋味。但是你一定要振作起来,2B她一定也希望你能坚强的好好活下去。你不要辜负她的希望。你难道想看到她失望吗?”
她提到2B,我的眼泪又开始充满眼眶。
我想起与2B分别时她的目光。
她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才牺牲自己的。我不能这么自我放弃下去。
我点了点头,A2把鱼肉递了过来,我接过鱼,忍着恶心,用牙使劲儿撕咬着,往肚子里吞。
一条鱼吃完后,A2才放心的启动快艇,我们继续向前出发。
快到傍晚的时候,天空下了一阵小雨。A2从储物箱里找出几个空瓶子,接了些淡水给我储存起来。
食物和水的问题暂时都解决了。
我在发着烧,又淋了点雨,浑身发冷,在海风中缩成一团,牙齿不停打架。
“你怎么样?能挺得住吗?”A2忧虑的看着我。
“我好冷……”我打着寒颤,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A2一筹莫展,她脸上焦急又无奈:“可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呢?”
“2B以前,会调热自己的身体,给我提供热量。”我哆嗦着说。
A2点了一下头,拉住我,让我靠在她的怀里。她的身体慢慢热了起来。A2一手驾驶着船,一手揽着我。我靠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感觉就好像2B老婆依然在搂着我。
从昨晚一直没有合眼,度过这悲痛的一天后,身心疲惫的我眼皮开始止不住的打架。我靠在A2的怀中,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