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29-1
出事了，出大事了。
真是谁也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会出这种事，真是乱上加乱。
什么事？
观测气球坠毁了，连续三架。
这已经一口气超过了一百年的记录了。过去的一百年里，无论古龙还是恶劣天气，造成观测气球坠毁的次数只有两次而已。
坠毁的原因也非常令人担忧，从残骸上分析，明显是遭到了袭击，有大量爪痕。但一般怪物本身就很难上升到观测气球平时所处的高度，就算靠近了也会被大铜锣和弩炮驱离。在这种条件下还能连续击坠观测气球的，放到平时八成会让人认为是古龙。
但现在不一样。
正值贝尔德被王国军封锁，周边的通讯全都陷入莫名瘫痪的时候。偏偏是修雷德地区的三艘观测气球被击毁，这也不得不让人做出不好的猜想。
因此大长老也让我暂时停下“摇篮”那边的工作，和其他一大群工匠一起，加班加点建造一艘装甲武装观测飞艇，要那种非常坚固，内藏武装，看上去又人畜无害的。
这就到了龙人材料学的强项了。一块看上去是木头的东西，我们可以把它做得比钢铁还硬。问题是那些观测气球本来就是这个水平了。区区钢铁和这艘飞艇即将面对的东西比起来，就是纸。
因为对手是我们的祖先。我们的智慧，我们的技术，只不过是从破旧的文献和石碑里断章取义来的残片，说真的我也不敢确定我们竭尽全力是否能让这次“肉眼侦查”行动成功。
“嗯！这次尺寸没问题了！诺卡，加压！”坑里诺查对着操作平台上挥着手。
“你倒是先走开啊，想被气浪打飞吗！？”他的姐姐则催促他快点离开实验区。
“加压还是要一段时间的嘛！好吧好吧，我这就上去。”诺查说完就从坑里爬了上来。
诺比过去拉了一把哥哥，并向姐姐示意。
随后，第十六次高压气封实验开始。
“希望能成功……”诺比低下头开始祈祷。
“没问题的！”诺查反而把双臂抱在脑后，“问题已经找到了！大老师的计算不会有错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完全是给我徒增压力。”我改变语气，压低声音，“不过确实，最开始的三次实验，我的计算确实没错呢。”
“啊！那个！不是！那不都是因为桌子不平才看错刻度的嘛！”他开始慌了。
“那要平衡台有什么用呢？”
“对不起，我大意了！”要说诺查有什么变化最大，不是技术，而是道歉的速度。
“你已经道过歉了，没必要再道歉。而且因为你的小失误让我了解到可以接受的误差范围远比想象中要小，才有了现在的计划，算是因祸得福。”
“什么嘛，别吓我啊~。”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之后一定要注意点，学学诺比，谨慎认真。我们已经没时间绕弯路了。”
“是！”
在挺直腰杆的诺查旁，低下头低声祈祷的诺比耳根有点发红。
气压和温度都到达了理论临界值，并逐渐向额外的10%突破。10%是我设置的上限，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其实只要能到达5%，这次实验就成功了。
凝神屏气，说实话我现在也很紧张。我的计算没有错，我也相信我的徒弟们。但前十五次的失败真让我有点失去信心了。最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突破10%了，大老师！”诺卡的声音几乎被机器的轰鸣盖过去。
而我凭我的喉咙是绝对不可能发出大到能让她听到的声音的，所以我举起大拇指，表示实验成功。
拉闸，轰鸣声逐渐消失，只剩下冷却扇们还在卖力工作。
“耶！终于成功了！”诺卡没从楼梯绕下来，而是直接从平台侧面翻下来，灵巧落地。
对工匠来说，爬高上低是少不了的，所以有不少身手敏捷的人。诺卡现在越来越向那个方向发展了。
我这个“大老师”，是不是把他们都带歪了？
诺卡冲过来抱住我。诺查趁机也想要抱结果被推开，因为这里的温度太高，我们都穿得很薄。无奈，他只能抱住了在旁边长舒一口气的诺比。
短暂的兴奋后，我们来到已经冷却的实验坑里，看着那个试作品。
“哈姆尔大前辈果然厉害啊。这个门不光可以用在兀达卡号的深潜船上，连飞艇都能用！”诺查感叹。
“因为原理差不多吧……一个隔水一个隔空气……”诺比说的明明没错，却提不起底气。
“啊~，我要过多久才能赶上那大前辈啊~！？”
“你？你这辈子都没戏！”诺卡帮我回答。
真的是帮我回答。从客观角度来讲，他们三个都不可能比得上哈姆尔。诺比缺乏创意，诺查不够细心，诺卡现在基本已经是极限了，单论工匠技术，以后说不定只能给两个弟弟打杂。
但我不会这么说的，不光是因为这么说只会打击他们。还因为他们三个如果在一起的话，其实相当有前途。
诺比的扎实和仔细。诺查的热情和创意。加上他们两个的大姐，诺卡对他们两个的统御力。实际上如果他们作为一个整体独立了，不再在我手下了，在他们收了学徒，雇了帮工时，诺比和诺查反而应该和那些人一起，在诺卡的手下“打杂”。
我不觉得所谓“全面能力”能造就“完美”的工匠。人是有极限的，一味补弱最后很可能只会得到平庸。是，一桶水的容积是根据最短的那个板来定的。那三桶水呢？三个把最短板连在一起拼成一个连通容器呢？
所以我不会责备诺比的愚钝，反而经常夸赞他的细心。我不会限制诺查的自由，只会在适当的时候拉住他。对诺卡，我一直鼓励让她了解更多有关设计理念和大局的东西，并维护她在三姐弟中的威严。
我的命现在只是借来的东西，不知哪一天就要还。虽说施加在我身上的诅咒已经解除，但世界并不太平。对“摇篮”和半机械傀儡的研究越多，我的不安就越深。所以我的使命还远没有结束。
在一切结束之后，如果我这条命还在，我会把我作为一介工匠的一切都倾注到他们身上。在那之后，无论他们是愿意继续为大老殿效力，还是去洛克拉克或者莱汉尼亚那样的城市自谋生路，都是他们的自由。
这样的话是最好的，这样的话我被诅咒的一生也算是真正的圆满了。
如果命不在了，那也没办法。希望这段时间我对他们的指导能让他们明白我的心意。啊，最好让我临死前能给他们交代几句话之类。呵，是不是有点贪心了？
“行了，别愣着了。把设计图和样品都给总设计送过去。飞艇越早出发，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就越多。”
“是！你们两个，动起来，动起来！”诺卡按照惯例，在自己开始动手的同时，发号施令。
“嗯。”诺比爽快答应。
“唉，你刚才光拉操纵杆当然轻松啊。”诺查嘴上抱怨着，也加入了拆卸固定板的工作，“不过我也等不及看到那些说我们绝对不能在一天之内造出来的老龙人们的脸了~！”
巧了，我也想看。
建造过程进展顺利。门的成品在我们的参与下很快铸造完成，并安装到了几乎已经成型的飞艇上。
这艘飞艇从外面看就像个大坚果，在民用飞艇里都算是丑的那种。我还真佩服设计框架和动力机关的人，居然可以把那么多高科技塞到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躯体里，还留出了很大空间。
里面还包括我从近期对天眼的研究改进出来的新型通讯器。这次侦查行动也是测试这种新的消息传递模式是否也会被修雷德地区未知的原因干扰。就算依然会**扰，也能就地分析，寻找对策。
所以，我需要亲临其境，登船是少不了了。
出发前夜，我把诺卡叫过来，说了我要登船的事。我没给另外两个人说，因为三个人一起上更难对付。
“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去！？”她直接就反问回来。
“我去只是为了测试和调试通讯器。这里还有这么多工作没做完，你们打算跟着去偷懒吗？”
“胡说，三个观测气球都坠毁了！这一趟肯定很危险吧！？那些人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大老师您亲自去！？”
“因为除了我，没人会操作那个新装置。它需要对天眼非常了解才行。”
“那我们也能帮忙啊！？我们——”
“留在这，等我回来。完成那几个课题，我会检查的。”
“大老师！？”
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仓皇而逃。
你们是工匠界未来的希望，是我最后的慰藉，也是你们父母最重要的儿女。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冒如此大的风险。
这也是为什么我几乎天天都萌生出那么几次把他们送回老家的想法。
而现在，在我们从超高空抵达修雷德地区后的这个黄昏。透过云的间隙，我们看到了那条巨蛇。
“沐！来看看这个！你或许认识！”观察员大喊。
那黑色的人造躯体，脉动的红色符文，已经无需多言了。
通讯器的新模式可以使用，但对方必须也是新机型或者有天眼才行。而现在最需要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们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派斥候爱露！拼死也要抵达贝尔德！”所以我们的领队下了这么一个命令，“说太多也没用。直接这么告诉他们，现在所有既存的，甚至是史上所有古龙中最强的存在正在靠近他们！”
大战即将开始。
Episode 29-1 END
----------------------------你别每句话都给自己插旗啊，看着好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