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坍塌了一半的大厅中，已经有人在等我们了。
“等候多时了。”老海盗拔起插在地上的两把纯黑弯刀，对我露出笑容，“前来救美的英雄。”
完蛋，我宁愿碰见塞满这整个大厅的黑虫都不愿意碰见他。
他当然在敌营中了，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过在这里碰上可以说是最糟糕的几个时机之一。幸好，我们现在是二对一。
“*雷克西娅，集中精神。雷克西娅？”
用余光一看，刚刚还跟在我身后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雷克西娅！你跑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大好人大人……我帮不了忙……”
“不用找了。这里只有你和我。”老海盗缓缓向这边走来。
“你又用了什么装置吗！？”就像在那艘宝船的顶层一样，用特殊的装置把雷克西娅隔绝在外面。
“一万年前，一位绝望的母亲在这里立誓，要纠正自己犯下的错误，给她所有的孩子们一个交代。”他突然开始讲故事，“龙母之躯的苏醒不光对古兰迦德影响巨大，对你身边那个精致的小玩具来说情况还要更糟。在这里她想要维持形态非常困难，所以想让她不碍事非常简单。”
“碍事？所以你还想继续那天的决斗？”
“你夺走了我的位置，提尔·加布里。你让我的梦想化为泡影，近半生的奋斗付诸东流，只剩下了无用的浮华。所以，你现在就是我唯一的目标。”
要来了！
我没看出他是跳过来还是跑过来的，甚至有可能是飞过来的。他极具压迫力的身躯在我眼中瞬间变大，就好像雪崩、海啸、沙尘暴一般将我吞噬。
我不能确定我的思维是否能跟上，但身体总算是做出了动作，剑铳交叉全力招架那双刀一并发动的斩击。
我没有被打飞，只是退了一步。
按道理来讲，以这种速度撞过来的东西，哪怕只是一颗皮球都够把人打成重伤。
也就是说……
他这一击只是为了击破我的防御，接下来还有后手！
总而言之借着他的力量大幅后退，真的是运气好，躲开了我根本没发现从哪里袭来的一记撩斩。
在我顺着黑刃的轨迹寻找它的出发点时，却发现我的面前早已空无一物。我的身体还没恢复平衡，现在想要停下来转身或者寻找不知道在我哪个方向的老海盗根本就是幻想。
想要活命，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用剑敲打铳身，用力一擦。
炎龙粉尘在我面前发生爆炸，烈火将我身边数米的范围全部吞噬。
拖着一身烟，及时撤离到安全距离的老海盗把刀插回地上，开始鼓掌。
“合理的判断，看来你今天没喝酒了。”
“拜你所赐，已经戒了。”
“那你的人生岂不是又少了一大乐趣？”
“我想要的乐趣不是来自这种低级的物欲。”
“是情欲吗？你还渴望着她的身体吗？”
“闭嘴！老海盗，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迪兹多尔卡的妄想会毁灭世界！我们之间的决斗可以放在之后再比！到时候哪怕你取了我的性命我也没有怨言？”
“性命？说得好像你还有性命一样。你自己身上难道还有什么你可以失去的东西？你为了她舍弃了一切，我很佩服。也正因为这样，只有以她为条件才能让你认真对待。”
“就因为这种原因，你就去帮助他们！？”
“错了，傻孩子，你还没发现吗？是谁让你可以走到今天，可以在这里和我进行这么一场完美的决斗？”
“……”
“是谁在大会背后帮你们搅局，是谁暗中给你们线索，是谁让安可以和你们汇合？”
“莫非！？”
这老海盗到底想干什么！？
“厄斯莫要改变世界，其实会毁灭世界。我只想要一次伟大的冒险，一场刺激的战斗，而不是什么丰功伟业。”
“那你就用这种方式吗！？”
“秘密还有很多，提尔·加布里。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两点，第一，龙母之躯的复苏虽然压制了古兰迦德，但却为埃塞拉克的重塑提供了最好的材料，最多十二小时，全世界的大半数人类就会变成失魂兽，龙母之躯也会被解除了任务负担的古兰迦德压制，世界灭亡。”
“什么！？”怪不得刚才的钟声那么早就来了！
“第二，如果你想就这么抛下我逃去上面的话，你也一定救不回她。首先你根本不可能应对我和厄斯莫对你的两面夹击”
“……”
看来我没得选了。
“*雷克西娅，你对我的治愈能力还能发挥吗？”
“*可以的。我还可以尽力强化大好人大人，让大好人大人能有小不点一半的反应能力和更强的肉体。不然这个爷爷实在是太快了，大好人大人根本跟不上……”
我又被她嫌菜了。
“*对你的负担大吗？”
“*不大。我不能出手帮忙真的对不起……我能做到的就这么多了，连让你变身都不行……”
“*没事。这场决斗我逃不掉的。”
必须分出个胜负才行。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呢。”
“那就速战速决吧老海盗。”我加热剑刃，“没多少时间了。”
我打不过他，我承认，我一个只有杂牌功夫，只有几年战斗经验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只能利用雷克西娅来作弊了，即便这是所谓“一对一”的决斗。
上了！
“主动冲上来？有意思！”老海盗迎击。
黑刃和灼热的炎刃碰撞，不分伯仲。他这两把来路不明的黑色弯刀绝对不是一般货色，一定要小心。
刀路变了！
老海盗左手斩落我的剑，右手从更下方的位置刺过来，刚好处于我的视野盲区中。要不是雷克西娅帮我强化了感官和反应速度，根本就不可能察觉到这一刺。
侧步，刀刃从我小腹旁擦过去，被护甲弹开了。
老海盗吃了一惊，不过动作可没停下。两只手像软体动物一样挥舞起双刀。事实证明，即便我有类似大猫的反应速度，可以看破敌人的动作，我也根本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破解方法。更何况我现在只是大猫的劣化版。
总之，我错过了反击机会。
“反应是很快，但武义不精。”老海盗也立即给出了评价。
“那又如何！？”
又一轮交锋，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选择和他去拼刀完全是自寻死路。那两把双刀简直就像独立悬浮在他身边的两条毒蛇。变幻之莫测让我光是防御就要耗尽全部精力。贸然反击是行不通的，失败的反击只会遭到对方进一步的反击。我缺乏大猫的技巧，也没有她的果断。啧，在这方面我们的差距是真的大。
不过我当然没理由去照抄自己不擅长的作战方式！
多次挡开老海盗的攻击后，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躲开他的连击，可以让我在那么一瞬腾出手来。
点火，喷射！
一条火舌从铳口甩出，就像是我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巨剑一般劈向老海盗。
他不紧不慢，一刀。
将火舌劈开了。
真的是劈开了，而不是挡住了之类！用我强化后的感官看到缓慢画面中，势不可挡的烈焰被他的黑刃整齐切成两半，然后从他身体两侧过去。他也得意借此机会再次向我发动攻击。
这次是真的来不及了。我只能预判他击中我胸口的位置，把剑横过来贴在胸甲上当做盾牌来用。
但这临时的措施根本挡不住他这一刀。剑刃即便分担了相当大的冲击，弯刀刀锋最凸出的部分依然劈开了我的胸甲。
另一把弯刀迎头劈来，我勉强用铳招架住。随后，两把刀一齐用力，我又一次在力量上败给了这位五旬老人，被劈倒在地。
“一比零。”他没有追击。
我捂着胸口狼狈地爬起来，拉开距离。
“*雷克西娅，快治疗！”
“*我在治疗了，可是好慢啊！”
“*什么意思！？”
“*大好人大人！被别的东西伤到可以，但不要再被那把刀砍了！那把刀留下的伤修复起来好慢！如果是致命伤的话可能会来不及！在这里如果让大好人大人死掉的话，就会和我的身体一样一时半会儿拼不回去了！”
拼不回去可还行。
可为什么会这样，那对双刀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是没有长进啊，提尔·加布里。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轻敌？还是说你心中的良知限制了你作为作弊者的实力？”
“……”
我其实是想用粉尘把这里都炸了的。但这塔已经千疮百孔，曾经是埃塞拉克之心的这个大厅本身就少了一半，再炸下去我怕全都塌了。
确实，因为对方只是一个“老人”，拿的只是一对“弯刀”，所以我总觉得不需要极端手段就可以击败他。我确实是轻敌了。
“是我之前说得不够清楚吗？那我再给你一个需要用全力的理由。”他把弯刀在胸前交叉，“这对弯刀是用古兰迦德的爪制成的。不是人造的部分，而是最原初的部分。没错，它们直接源自原初古龙修加玛提的遗骸，是全世界所有固态物质的极致，是真正无坚不摧的双刃！你可能不知道修加玛提的能力，现在当然也没空听我给你细说。不过记住，它们可以吸收你的烈焰，还可以钝化你和那个小玩具之间本来就已经非常微弱的联系。另外，正因为还残存着这种能力，即便使用了异世界的技术，依然只能把它们做成这般形态拙劣，平衡感极差的弯刀。”
他这是故意告诉我那对弯刀的缺点？
确实是看不起人啊。
“好吧，老海盗。”把剑和铳的火力都开到最大，滚滚热浪隔绝了寒风，让周围的墙壁都扭曲起来，“那就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吧。”
“哈哈哈！你以为我没做好这种准备吗！？臭小子！”
“那就来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