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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什么东西，没见过的古龙，最终王牌？他面对着我挡在我和装置的控制中枢中间，那肯定不是友军了。居然有古龙加入了他们？难以置信。还是说又是一个被控制的？
“*提尔·加布里。”他闭着眼睛，但明显察觉到了我的到来。他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这种交流方式非常节约时间，在两个古龙之间说不定可以更快。既然如此，相比于和一只未知的古龙开战，不如先劝他认清形势。
“古龙！”因为光线太强，我无法仔细看清他的全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让开！不然这个世界就完了！”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你没看到外面那些东西吗！？人类会被这个装置释放出的噪波影响，失去自我变成扭曲的怪物！无论目的如何，一旦让古兰迦德把埃塞拉克的指令发往全世界，噪波就会把整个世界变成地狱！”
“*那么你在一路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仍然保持正常的人吗？”
“*有当然是有，因为现在同调还没有完成，噪波还不够强。一旦——”
“*你错了，噪波已经过了峰值。从现在起，一切都会趋于稳定。即便通过古兰迦德把它扩散到全世界，危害也不会更大。”
“*难道你觉得外面那些危害还小吗！？这船上还剩多少人！？有多少人又变成了失魂兽！？”
“*十分之一。”他立即回答，“*在黑星暴露在外之前，只有十分之一，这就是正常状态下的极限。这些人没有坚定的信念，舍弃了自己的身份，变成了遗弃者。”
“*十分之一？现在全大陆局势动荡不安，全世界也有无数温饱难以解决的人，他们也会有这么强的抵抗力吗！？即便有，那你就愿意把世界上十分之一的人都变成这样吗！？它们会无条件攻击周围的一切，而且它们不乏非常有战斗力的存在。”那些触手怪其实已经很强了，更别说纳兹将军那样的人，“*放任它们在各处活动，人类也好龙人也好野生的怪物们也好，全都要遭殃！事情可能会发展到连古龙也无法阻止的局面！”
“*无法阻止？”侧门开了，一群异形冲了出来，“*你说什么无法阻止？”
它们扭曲的身体在光芒中消失了，灰尘都没留下。
“*你不可能亲自去处理全世界的失魂兽。”
“*我什么都没做，是埃塞拉克的力量修正了它们。埃塞拉克在我们手上，提尔·加布里，我们就是神。在同调完成后，指令的末尾会追加这道修正指令。所有的失魂兽在诞生之际就会被消灭，不会去袭击任何生物。”
“*那你这不就等于直接杀了他们，杀了十分之一的人类。”
“*那你知道每年每月，每时每刻因为饥饿、因为劫掠、因为怪物袭击、因为不得不和强者们争夺生存资源而死的人类又有多少？提尔·加布里，米夏的丈夫，你知道我为了什么才想重塑神的吗？”
等一下。
“*你叫我什么？你叫耶伊拉什么！？”
“*不用猜了。我就是厄斯莫·迪兹多尔卡，为了这光辉大业，我也舍弃了自己的身体。我现在是古龙，也是埃塞拉克之心的增幅器和永远的守护者。回答我的问题，提尔·加布里，你知道我为什么才想要重塑神？我的愿望是什么？”
他变成了古龙！？他在噪波的影响下没有变成触手怪没有变成螃蟹精，居然变成了新的古龙，就和我一样！？而且……还是这么一副庄严神圣的姿态。
失魂兽是那个人愿望和意志的体现。这个男人，他居然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吗？
废话。
“*你想要修改全世界生物的心智，让它们像黑虫一样成为人类的仆从！这样一来人类就能自由开拓，随意占有自然资源了！”
“*错。那样只会让世界失衡，最终让人类自己也走向灭亡。这个说法只是为了引起修雷德王室的兴趣，可我没想到他们的贪婪居然如此庞大。他们才是甘愿牺牲更多的人来满足自身利益的恶魔，不是我。魔窟在正义的烈焰中已经崩塌，和陛下一样，我们的目标都是建立一个新秩序！听着，提尔·加布里，我的目标是让整个世界的资源在埃塞拉克的力量下合理再分配。”
“*什么意思？”
“*在合适的土地中，人类的生产可以产出完全过剩的食物。鲜血淋漓的开拓背后，人类所需要的很多时候只是怪物们无法利用的矿产。同理，很多生物之间的冲突往往都不是必要的。修雷德陛下想要创造一个新的人类秩序，而我则是要利用埃塞拉克创造一个整合所有生物，包括动植物甚至微生物的新秩序！排除无意义的争斗和牺牲，实现全世界范围全物种都参与的共同繁荣！以这个为目标，牺牲十分之一的人类又如何！？牺牲一半也无所谓！因为决定谁牺牲的前提不是贫富、不是强弱、不是长幼、不是尊卑，没有绝对的二选一，谁都有可能活下去！只要，你愿意继续当人。”
我居然……无法立即反驳。
我是不同意的，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实现。绝对的共和在人与人之间都无法实现，又怎么可能扩大到这种范围。可……无法实现真的是理论和制度本身的问题吗……？不，在有些生物的社会中就实现了，那就是虫群。
归根结底，反而是人类自己的问题。
现在，在埃塞拉克的绝对命令和古兰迦德的绝对力量下，这比一个疯王还要恐怖万倍的双重压迫下，真正的共同繁荣……
难道真的会实现？
不。
本想说服他的，结果我自己快被说服了。
首先，这些全都是他的想象，是跳过了不可能的大前提而架空的世界。其次，他的理念从根本上就不是这么高尚的东西。
“*你好像忘了三件事，厄斯莫·迪兹多尔卡。”
“*说出来。”
“*第一件，是可行性。在失去了大量人类后，我们是否还能组织出高效的生产？”
“*有技术辅助，有黑虫当劳动力，不是问题。”
“*那生产材料如何获得？也要和它们‘讲道理’吗？”
“*我刚才说了，只是避免无意义的争斗，必要的牺牲还是需要的。”
“*牺牲。所以说到底，你只是换了一个方法用弱者的命去和强者做交易，以此来换得一个表面上相对和平稳定的世界。这完全是以人类的思想来评价自然，和现在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不要过度标榜正义了。”
“*但是牺牲会明显减少。”
“*会吗？第二件事，就是在你的控制下，真的会让更多的生命活下来吗？更多张嘴意味着更多的消耗，更多的生存意味着更多的死亡。世界无时无刻不处于一个循环之中。被贵族浪费的食物最终会被微生物分解，会随着水来到地下，滋润土壤，被植物吸收，被食草龙咀嚼，被人猎杀，然后再端上餐桌。这个过程中的一切不会多也不会少，不会因为生物们自发的争斗或者你的强制干预而发生任何改变，改变的只是形式而不是本质，你在做无意义的事。因为这无意义的事让世界陷入混乱，这才是无谓的牺牲。”
生命的循环，自然之理。耶伊拉提到过这个概念，也是龙人们的理念之一。我起初并不能完全理解，但现在或许是拥有了古龙的脑子，又或许是觉醒的龙母之躯为我灌输了她曾经的思想，才让我彻底明白了。
“*无意义？秩序难道是无意义的吗！？只有混乱的争斗才是你想要的吗！？”
“*再说一遍，世界并不存在你所谓的混乱，你所构建的也只是你自己想要的秩序。你没有制止争斗，你只是剥夺了万物为自己的生命而争斗的权利。你没有改变任何事，你所做的只是把自己，把我们人类放在了奴隶主的位置，再对那些奴隶宣扬所谓的平等，所谓的秩序，以此让人类跳出斗争，俯瞰众生。这和那些自私又虚伪的君主有什么区别！？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做非常高尚的事吗！？”
“*愚蠢！狂妄！你无法体会吗！？在生命的尽头，在死亡的边缘，在失去挚爱的那一刻时，对任何人任何生物来说都只有恐怖和绝望！”
“*难道在你的世界中，就没有恐怖和绝望了吗！？”
“*恐怖和绝望来自未知！在我的秩序中，所有死亡会变成带着大义的牺牲！剩下的幸存者们则会过上安稳的生活，专心把世界变得更美好，而不是整日为了生存彼此伤害！”
我理解他的意思，我也不敢说我们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这是两种模式，在自然中的群体中都真实存在，都经过了时间的验证。
但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幅明明占了最大的便宜还自诩自己是救世主的样子。
“*牺牲别人算什么大义！既然我们理念如此相悖，那我就告诉你第三条吧！”我双手握刀，“只要耶伊拉还在你们手上，一切都免谈。”
“*是吗！那就彻底无话可说了！”他睁开眼睛，五个太阳也同时睁开了眼睛，“提尔·加布里，别以为你借助他人之手来到这里就代表你很有实力！”
“*你看来很有自信的样子。”
房间开始上升。
“*正好五分钟。这是距离你惨败的时间！也是距离你看到美好新秩序，彻底承认我的理念而屈服的时间！”
“*应该反过来才对，我忍你很久了。”
“*感受新世界的光辉吧！”五个太阳开始爆发出异样的光辉。
“亮到连路都看不清了啊，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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