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寒冷，这种异常的孤独感……
“娜维塔，等一下！”
“谁还会听你的！”
她一剑劈过来，我用磁粉刃招架住。
“娜维塔，看看周围！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了又如何！？”
横斩，我用磁粉盾挡开。
“我们要进入那种幻境了！”
“那不是更好吗！”
两个浮游炮像锤一样从我头顶砸下来。我赶紧用磁力拉住自己向后大跳一步。这种时候当然还不能松懈。
两个插在地上的浮游炮再次起飞，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我展开两面盾挡住，视线移回正前方，娜维塔已经近在咫尺。
当！
制作磁粉刃已经来不及了，我直接用磁粉包裹住的哈姆尔挡住了娜维塔的剑。她的力量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到了，没有磁力辅助直接用肉身去接的话，不当场倒地也起码会单膝跪地。
当然，我不可能一直挨打。
在娜维塔和通过磁场悬停的哈姆尔角力时，两把磁粉刃在她身边形成。
这次轮到她拉开距离。我没有追过去，而是重新拿起哈姆尔，让他发挥他真正的用途，打出一连串子弹。
娜维塔展开力场护盾挡住子弹，调整姿势，准备下一次进攻。
然后整个世界就塌了。
我们所有人都开始坠落，坠入蓝色的深渊。
“*米拉巴尔坎！”
“*放心，甜心！伯顿格已经开始行动了！”
“大家不用担心，我的新药可以保护大家！”
伯顿格扔出药剂球，里面的药剂快速喷洒出来。
“*所有人的精神现在都在余的保护下！但是我无法阻止幻境生成，不要被迷惑了，尽快结束战斗！”
“*好！”
坠落，坠落，然后睁眼。
我们在一片充满生机的丛林中，脚下是一片花海，只不过花草树木依然都是蓝色的。娜维塔的背后，是贝尔德的废墟。它虽然还在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但此时的它更像是一座火炬灯塔。
骸骨之树在我的身后，我虽然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压迫感和悲伤。
“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娜维塔站直身体，空挥一下甩掉剑刃上的磁粉，“那次所谓的决战，你们其实是知道结果的吧？你们故意骗本小姐带人进去，害死了那么多的战士。”
“我们……”我可以说谎，“我们确实知道这么一种可能性。而且确实，这种可能要更高。”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本小姐！？”
“因为我们也不是很确定。而且……我们需要一些样本来确定这幻境对人的影响。得益于此，娜维塔，现在我们已经找到可以缓解精神伤害的方法了！一切都还不迟，只要能让驱逐指令波停下来，停止变异，一切还有希望！”
“是吗。”她把剑尖抵在地上，“谢谢你愿意告诉我真相，耶伊拉。”
“我不是刻意骗你的……”
“那一战后我为什么哭你知道吗？”
“应该不光是因为失败和牺牲吧？”
“你也看到过我的记忆了，失败和牺牲我已经见过太多了，但我从来没有被这么轻易就被击垮过。在达令的怀中放声哭过一次以后，我再也没有迷茫过。”
“看出来了。”
“曙光骑兵团起初根本没有人响应，哪怕是葛温德林曾经最亲密的盟友也只能给我们口头上的支持。人人都在等待曙光，但黑夜就是黑夜。所以我们行动了起来，做了无数违背大义的肮脏之事。曙光骑兵团就是个骗局，我也是个骗局。我们天天想着在这个没有英雄的时代当英雄，却发现自己在做的事和曾经的皇族和莫比迪克甚至和那两个死胖子都没有太大区别。”她把剑划向侧面，挑起一摊蓝色的泥土，“然后我明白了，英雄的本质或许就是这样。达令他，还有你，你们这些让我憧憬，让我奋斗至今的人一定背负着更多的罪恶。”
“我们……从来没有真心自称为英雄过。但如果英雄的名号可以激励和指引迷茫的人们，那我也愿意扛起它。”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了。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接受，我还是厌恶着这一切。所以你对我的欺骗，你所制造的那些牺牲，粉碎了我最后一丝的希望。你或许不是那样？你可能真的是个英雄？”
“不是的，娜维塔，我配不上你心中的英雄之名。”
没有任何一个实际存在的人可以配上。
“确实呢。那么英雄可能存在吗？救世主可能存在吗？”
“绝对的英雄和绝对的救世主，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绝对的魔王和绝对的毁灭者可以存在，谁只要能阻止他们，谁就是英雄。”
“不对。魔王也只是另一个方面的英雄而已。”
“一厢情愿的英雄？例如我？我觉得我很可笑，可笑又幼稚。那次是我产生自我了断意愿最强烈的一次。但我不行，失去了我，刚刚形成的联盟又要崩塌。可是……崩塌了又能如何呢？新的秩序自然会形成，是不是我太任性，非要把我心中的美好强加到整个世界上去？”
“娜维塔，你的疑惑……每个站在历史十字路口的人都会思考。大家得出了不同的结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后世可能会对他们有不同的评价，但那些评价大多都是根据后世的价值观而定的。”
“你这话和没说一样。”
“我也无法好好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是一个特殊的生命体，在继承龙母之力时也继承了历代保管者们的碎片记忆。我不会因此就倚老卖老做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我相信哪怕是命运本身都不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那我现在在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有问题吗？”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你明白你所做的并不完全正确。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停下来吧。不能再有更多的变异发生了，每一次变异都会将大量诱发幻境的因子扩散到一大片区域中，结果已经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现在我如果停手，整个安全区周边都会遭到袭击。道路会再次被切断。联盟并不稳固，死胖子也不是很愿意签那么一个摆明了是坑自己协会会员的协议来为自己的统治制造裂缝。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我不允许一切的努力在这里付诸东流，不允许所有牺牲都因为你口中的可能性而白白浪费。”
她再一挥剑，四周的花朵枯萎了。
“求求你了，再这么战斗下去是没有意义的。”
“战斗，永远是有意义的！”
她冲了过来。
我放弃了。
或者说我明白了。
她已经充分理解了一切，并选择继续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进。只有我还在迷茫，反而是她在等待着我做出选择。
骸骨之树。
腐朽的原初之力。你在我们心中创造出这个幻境，也是为了祈求一份安宁吧。你我本是同源，你我共同让命运偏离正轨，造就了这般局面。
龙母她曾含泪杀死无数自己的子嗣。她饱含爱意地创造出他们，看着他们成长，看着他们变成威胁。她被敬仰被憎恨被歌颂被诅咒，但从未被理解。就连她的同伴也只觉得她满脑子怪癖。
该结束了。安宁是你我共同的愿望，这是你的世界，也是我的，把你的力量给我！
看着吧，娜维塔，我也是时候走上属于我自己的道路了！
幻境拥有了颜色，我周围的花海全部变成了磁粉刃，对准娜维塔，齐射出去。
她也不是完全没预料到我会发动如此强烈的反击。但她绝对不会预料到这反击究竟蕴含着何种程度的力量。
力场护盾被击得粉碎，磁粉刃插满她的全身，恢复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渗出。
“咳……”她咳出一口血，然后露出笑容，“你终于愿意动手了。”
“对不起，娜维塔，让你等了这么久。”
“不过这种程度还是杀不死我的。”
“看出来了。你的曙光战士们在刚才的战斗中也受了不少致命伤，最后也都痊愈了。”
“肉体只是我们的一种武器。和你的磁粉刃一样，破碎后还可以再生。啊！啊啊啊啊啊！”
“那么磁粉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的感觉又如何呢？”
“耶伊拉……你还……真是……”
我用磁力把全身布满磁粉的娜维塔抬了起来。
“我现在随时都可以撕碎你。”
“试试看啊……？”
“或者只是把你的心脏铰成肉泥。”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鬼畜，耶伊拉……”
“痛苦减弱了？也是呢，你的身体也可以关闭感官呢。”
“不动手吗？”
“……”
“喂，不动手吗？”
“杀了你对我或者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任何好处。”
“那我劝你最好做出全力防御的准备。”
“什——！？”
“耶伊拉，你头顶！”
六个浮游炮在我上方突然出现，一副准备发射的样子。
光束发射，但是并没有聚焦。即便是在幻境中，干扰依然有效。
不对！
就股光束虽然虽然没有发射出来，但能量却全部集中在了它们中间的一块区域里。这就像一把高能长枪，从天空砸向我。
我松开娜维塔，把全部力量集中在上方制造出我现在能做出的最强的护盾。
磁粉在快速熔化！？对了，按照米拉巴尔坎当初的形容，这把枪的中心能量甚至可以和古兰迦德的主炮媲美！熔化的磁粉会失去磁性，不再受磁场控制。就像面对杰·莫拉的沙炮一样，我不断用边缘的磁粉补充护盾中心的缺口，但这么下去迟早会耗尽！别说什么迟早了，这根本就不是矿石质的磁粉可以应对的东西！我根本撑不了几秒！
提尔从天而降，撞开了高能长枪。
“哈哈哈哈哈！”娜维塔举起剑，六门浮游炮围绕在信义周围，喷射出能量，变成了一把高能巨剑。
“上来，继续和她近身战太危险了！”提尔在我旁边落下。
“我给达令的是一个随机生成强化场的增幅器。因为是随机生成，所以变成了一个干扰器，让曙光系统无法进行任何精密操作。但增幅，依然是增幅。在小范围内把纯粹的能量集中释放出来的话，就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你果然也一直在放水啊。”
“小心了，这力量根本无法控制，别被直接切成两半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