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体型瘦长的黑衣侍者出现在门口,戴着全覆盖的白色面具,连眼睛都没露出来,再加上这奇怪的体型,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人类。而他手上端着的扣有半球形盖子的金属盘子,应该就是香味的来源了。
老海盗的小弟们都吓了一跳,不过立即回过神来把他团团围住。
“干什么呢?没看见人家是来送礼物的?退下。”
“多谢,德卡·格雷特先生。”
“知道老海盗的名字那就好说了!”
“我们一直在期待您这样的探险家加入我们的事业。不愧是您,这么快就找到了食材,还做出了这么一桌完美的宴席,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把我手上的这份烤肉端上餐桌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雷克西娅,那家伙是人类吗?”
“*他……不是生物。应该是某种机械?”
“*机器人?”
“*用无魂因的仿制生物质制作的半机械傀儡。”邪龙终于能认出点东西了,“*但应该不是古代龙人用过的材料。”
“*难道是使者的科技?”
“*可能性很低,这不是他们的科技树应有的东西。但不排除是技术融合后的产物。”
“*区区烤肉,背后到底藏有什么东西。”
进一步查下去应该会知道的吧。况且对方已经送上门了,我可不打算让他就这么送个肉就离开。
“我可是专门给你的烤肉留了位置的!你看我们四个人,光吃这点鱼能饱吗!?快把肉端上来吧,那边的小姐已经等不及了!”
当然是说雷克西娅,我能听到她的鞋底在桌子下面刮地板的声音。
“那么,敬请见证!”黑衣侍者把盘子放在餐桌中心,烤鱼的旁边,用他细长的手揭开盖子,“传说中的黄金烤肉!”
金光从盘中迸发而出,仿佛阳光下的一大堆黄金照亮了整个房间,让餐桌上其它的料理全都黯然失色。
当然,料理不可能真的发出这么强的光,定睛一看,那只是金黄色的烤肉罢了。它明明是金黄色,但并没有金属的质感,表面上还在滋滋作响的脆皮和不断向外四溢的香味完全不会让人因为它的颜色就失去食欲。
是的,它还在滋滋作响,热气腾腾,仿佛几秒前刚从烤架上拿下来。
黑衣管家拿出一把金色的餐刀,优雅而熟练地切下四块形状大小都几乎一样的带皮肉,送到我们面前。这烤肉从皮到肉都是金黄色的,但因为烹饪加工和调味料的关系,有略微的深浅色差。
上菜完毕,管家后退几步,摆出请的姿势。
雷克西娅看着我,急促的呼吸让她的胸口快速起伏。
我也忍不住了,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就算我刚才吃了那么鲜美的鱼,现在依然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一样忍不住一口把这块烤肉吞下。
那还等什么?开吃!
我们四个一齐动手,吃了起来。
外皮酥脆但不干不硬。脂肪层只有香味没有任何油腻感。最绝的是肉本身,我很难找到词汇来形容它的口感。软嫩又有嚼劲,没有肌肉纤维的颗粒感,但却仍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韧性。没有一点腥臭味或者烧烤产生的苦味,但却不像我们刚才吃的鱼一样不像生物的肉。
我只能用这些矛盾的词语来描述它,因为它带给我的体验就是矛盾的,只不过是完全正面的矛盾。它完全不讲道理地把各种口感需要付出的代价删除,并用另一种极端的享受来替代。鱼和熊掌可以兼得,这份烤肉只需要一口,就可以满足一个人对肉食的所有渴望,想必今后我再吃到任何肉都会觉得有所瑕疵了吧。
“大好人大人,这个太好吃了!”
“确实,绝对配得上传说中的烤肉这个称号。”那么问题来了,“*所以这是什么肉?”
“*是同胞的肉,我可以确定。”
“*古龙肉?谁的?”
“*余分辨不出来,但这次确实是古龙。”
“*是因为烹饪处理了认不出来还是压根就认不出来。”
“*和余记忆中的同胞们没有一丝相似度,而且这纯金色也不知道是肉的本色还是调料染色。”
“*所以只靠这么一两口是得不出答案了。”
那么,虽然我真的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我自己也很想继续吃下去,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不是真的为了这个肉。
我站起身,向管家走去。
“提尔·加布里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连我也认识?”
“您会追求这极致的美味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是味道不合口吗?还是说,食用同胞的血肉让您觉得有一些不适?”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呢。古龙之间互相残杀互相吞噬是正常的事,没有这种忌讳。但我还是想问,这肉是哪来的?”
“无意中发现的。”
“在哪?”
“这当然不能说。这是收集食材所需的重要筹码。”
“收集?这不是也没有拿走食材吗?”
“我们只是需要验证,并发现料理全新的可能性。”
“你们?是一个组织?”
“当然。”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料理完成了?”
“自有办法。”
没法说了。
“老海盗,继续问下去好像得不到答案了。”
“那就交给我好了。”
“对我施以酷刑也是没用的,因为我的寿命马上就要到了。”他的面具开始崩落,里面是一片黑暗。
“果然是个半机械傀儡。”
“凡事都要讲规则,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可一世的命运之神现在也只能窝在那个少女的身躯里天天犯傻。”
“……”可莲娜没说话,一边嚼肉一边盯着逐渐破碎的面具。
“你想说什么?”
“如果想知道更多,就做出更好的料理吧。传说中的烤肉你们已经尝到了,但看样子这里还有你们更想要的东西。满足内心的渴望……也是一种……美食……”
它化为金粉,留下一身黑衣慢慢在原地飘落。
“看来我们还需要继续找啊。”老海盗总结。
“确实。”
“*这种令人讨厌的感觉,余有印象。”可莲娜走过来看了看地上的衣服,“*对世界来说这应该算不上威胁,但也不能完全放着不管。”
“*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但见过类似的情况。那是龙人还没有诞生的时代的事了。最后是修因加蕾娜摆平了一切,毕竟源头是她。”
“*那能不能不要谜语人了?给我们点线索。”
“*哪里,很简单的事,一个古龙拥有了类似于修因加蕾娜的造物能力,就开始自大起来。结果最后被她吞噬了。”
“*那我们刚才吃的肉,和那个古龙有关吗?”
“*没有。为了防止类似的情况发生,余对这方面做了很深的研究,这肉不符合当初古龙的任何特点。”
“*那就是拥有类似能力的古龙出现了?”
“*这倒是有可能。目前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前进。”
“*好吧。”
事到如今怎么又有未知的敌人出现了。但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鲨鱼合体龙卷风在最后变成了金粉,而这个面具人管家最后也变成了金粉,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吧。
“大好人大人!”雷克西娅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怎么了,有新发现?”
“我……能继续吃吗?”
“……”也是,“吃吧。”
先吃再说。
第二天一早,老海盗消失了,和邪龙的临时线路也切断了。
“教长临时有事。临走前嘱咐说如果各位准备继续寻找食材,他会很快和各位汇合的。”
“好吧,那我们就先行动了。”
鬼知道那老海盗又忙什么去了。剩下的情报还有,我们先继续找下一个食材吧。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先把老板娘账单的事情了结掉。钱已经到手,硬币的真正用途也知道了个大概,应该去给她汇报一下了。不过事到如今我觉得是不是不应该把她的那枚硬币就这么卖了,万一她也想留个纪念或者卖个更好的价钱呢?无所谓,留着这枚硬币我也只是为了找到那个少年罢了,事成之后我把我的硬币给她就是了。
离开修拉,我载着雷克西娅和可莲娜向港口小镇图雅图飞去。正好雷克西娅还想吃那里的鱼片,上次买的就剩一点点了,这次给她多买一点在之后的旅途上吃,毕竟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有点远。
然而,怪事出现了,我们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小镇了。
“*你不会飞错方向了吧?”邪龙质疑。
“*我的方向感不会有问题。应该就在这里才对。”
“*路都还能看见啊,房子怎么都没了?”
雷克西娅说得对。供商队往返的路还在,车辙轧出的两道凹陷清晰可见。可往返的商队不见了踪影,倒不如说……
整个小镇都消失了。
在道路的尽头,本应是小镇入口的地方降落。原本建筑林立的地方一旦变成空地,面积会显得比印象中小许多。这一眼望到头的荒地和沙滩,真是那市场和港口的所在地吗?
“大好人大人,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快速靠近!”
“什么!?可莲娜,躲远点!”
“不用躲了。”蓝光一闪,来者从空中现身,缓缓降落。
身披黑底金边的战袍,胸前印着赤色如同曙光般的纹路,旁边别着一个属于旧时代皇室以下最高军阶的徽章。酒红色的长发为了方便已经剪短,刚刚及肩。右眼和右腕闪着淡淡的蓝光,仿佛还能看到未知的文字。
“看来本小姐又被你们抢先了一步。”
修雷德人民复兴联盟盟主,曙光骑兵团团长,曾经修雷德四大家族之一的现任家主,被人同时称为“救世的女武神”和“斩首女暴君”的传奇话题人物——
娜维塔·葛温德林小姐突然登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