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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觉得提着个头不舒服的话可以给我。”我用诺查的声音问沐。
“没必要,一个头而已。嗯?血已经干了?是什么特殊的液体吗?”
“你该不会想要带回去研究吧?”
“头?那不至于,直接拿回去也不好保存。不过这个血的样本倒是可以留一点。我记得我带了密封管来着……在这。飞稳一点,我想弄点新鲜的。”
“好吧。”
风声很大,我听不清背上之后发生了什么,不过也没必要去深究。看向远处,新的收割者编队已经来迎接我们了。
跟随它们回到宫殿。降落,变回人形,和沐一起进去。
莎娜已经在会客厅里等着我们了,毕竟收割者们早就把我们回来的消息传给了她。
“完成了。”沐提起头。
“……”莎娜露出微妙的笑容,“干净利落是没错,不过这个交货方式还真是传统呢。”
“这样更方便。”
“那我也传统一点,验验货。”她走过来接过头,看着咽喉的伤口,“箭伤。我本来想把这个好机会给提尔的,结果被你抢先了。克尔梅特有反抗吗,头上好像伤了?”
“我没给他机会,这伤是摔倒留下的。如果启动那个指令波也算反抗的话,也就只有这一下。”
“怎么样,我的担心正确吧?如果只派收割者和追猎者去,他现在的行踪可就要彻底消失了。”验货结束,莎娜抬起头,“那之后他给你们说了什么吗?收割者们断线后我就收不到信号了。”
“他提到了你在密谋一件事。”我答道,“这难道就是你派我们去杀了他的真正理由?”
“我要你们去杀了那个身体的原因我不是已经说了?他要说的是他逃走的理由,不是我杀他的理由。而且这件事也称不上密谋,真要用到密谋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更合适。”
“你说过等我们回来之后会告诉我们的。”
“是。不过在此之前。”她提着头向门口走去,“先把这东西处理掉,晦气!”
踏步,用力一扔,仪态时刻优雅的她即便做出如此野蛮的行径,也只会显得潇洒而不是粗鲁。
金发的头颅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结果被一只收割者拦住。那只收割者逐渐靠近,上面坐着一个人。
头的主人抱着另一个自己的头在宫殿门口落地。
“处理别人私有物的时候能不能和别人打个招呼啊?这可是我的头啊!”
“克尔梅特,你还真够快的。”
“好不容易来了客人,我高兴啊!聚会不叫我是吧!?”
“也好,进来吧,你在场也不错。”
就这样,我们四个在桌边坐下。
“嗯……”克尔梅特看着“自己的”头,“很致命,但损伤不大,修修还能用。”他仿佛在评价一个破了洞的锅盖。
“行了,快把你的头放下去。客人们在呢。”
“哪个头?”
“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两个都放下去。”
“我看你真是不懂啊!”克尔梅特反而把手里的头放在桌上,“这质地,这做工,完美复刻了我英俊的面庞,没有一点瑕疵!呃……头上有个坑……就算有个坑,眼球还被挤歪了一点,也完全没有影响到美感!开个洞放在这里当烛台都可以!”
他的自恋、疯狂、对生命的蔑视和他的那个妹妹简直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他们对自身“生存意义”的理解。相比于追求人造生命体这一禁忌的他来说,阿拉希扎这种绝对享乐主义者简直是太友善了。
“你还是滚吧,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唉……可悲。”克尔梅特把头放在桌下,“不光无法理解我的英俊,还不懂幽默,真是无聊的女人。”
“我所理解的这两个词和你都不沾边。好了,开始正题,无论之前你可能给两位客人灌输了什么先入为主的内容,这里我都要直接把话说清楚,免得产生误会。”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沐干掉了。”
“这样最好。我从头开始说吧,毕竟我们知道的也不多。龙母之躯被激活后,我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因为负责激活她的那个内核……应该很难维持长期的运算能力。”
“夏图拉。”
“同为具有龙母化身血统的人,我们都可以继承龙母的力量。但她的身体毕竟不像我这样特别,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罢了,即便有圣甲,也就是辅助装置进行协助,能够激活龙母之躯就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那个启动装置只能由扎西尔人使用,还必须戒守清规,必须心甘情愿奉献。这就是白龙神教和白龙圣女的起源和最初意义。只不过现在,它们已经变成了一种文化,一种信仰。
“现在这个任务转移到了你身上,我们知道。”
“嗯,不过我也不是直接控制龙母之躯的,她依然需要依靠那个核心来执行行动,我只不过在和那个核心在沟通罢了。实际上核心应该不存在思维能力的,单纯只是一个翻译器,但最近……好像出现了一些干扰。”
“干扰?不会是气脉失控影响的吧?”
“气脉的状况越来越差,地龙之息开始侵入龙母之躯最初沉睡的安全腔,这个干扰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我们来扎西哈就是为了解决气脉问题。包括这次来找你们要龙心炉也是。”
“噢!”克尔梅特一声拐角,“你们是要来要小宝贝儿们的龙心炉的?那你们可找对人了,我——”
“你先闭嘴,让我把话说完。”莎娜打断克尔梅特,“我知道你们是来解决这个的,也想全力协助。正因为如此,我现在在说的这个事情你们更应该知道。”
“那你继续。”
“最初我以为那是个普通的干扰,准备派受地龙之息影响较低的黑虫进入探探究竟。如果可以排除,就自己把它修复了。结果那些黑虫……在我的眼皮底下开始被夺取控制权。”
“还有这种事?”
“我在最后一刻让黑虫自我封闭,现在应该还在那里待机。之后,我用了各种方法尝试接触,最终发现那里存在一个人类躯体,深度沉睡在龙母之躯的根部。我试着向龙母之躯询问情况,不存在意识的她居然通过既存反射给了我一个回答。那就好像是一个标签,在龙母之躯被激活后为了方便后续沟通而设定的固定解释,内容……是一个名字。”
“谁?”
不会吧!?
“夏图拉。”
“夏图拉!?她还活着!?”
“活着肯定是不可能了。她的精神和身体都被龙母之躯熔铸成了新的核心。这个核心确实也应该位于那一带,但不可能存在这么一个实体。”
“结晶,或者果实!我是这么猜测的!”克尔梅特再次强行插入话题,“龙母之躯的力量没有被完全利用!修因加蕾娜的力量是诞生与死亡的循环,就算龙母之躯现在只是听从女王命令的超级野兽,也没有区别!无论是她力量的副作用,还是她的本能所驱,都会去诞生什么东西。你们刚从乌卡拜昆过来,不觉得奇怪吗?埃塞拉克现在已经完全被毁了,为什么圣山特产的奇珍异宝却无论在数量还是种类上都越来越多?那不是没挖完,而是龙母之躯的副作用孕育了它们!而这股副作用如果在某一个特殊的基体上生根发芽,就像在糖水里放一颗小小的糖块,过一段时间就会以这个为核心结出一大块糖!而这块糖上,现在还拴着最开始的那根绳子!”
那根绳子……标签!?
“你的意思是,那个标签之所以会指向这个新生的身体是因为……!?”
“当初那个叫夏图拉的女孩,体内未被分解的某个组织甚至细胞,在龙母之力的滋养下成长成了一个沉睡中的人类!不过具体形象如何我们没见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可能是扭曲畸形的怪胎,还可能继承到龙母化身的某些能力。”
“总结一下。”莎娜看着我,“我可能又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个妹妹。但这个妹妹会不会醒来,醒来之后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
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不是说这是克尔梅特想要逃走的原因吗?他想取出那个身体,改造成义体用来复活他的妹妹。”
“阿拉希扎?”
“你们想想,比起在一块腊肉里复活,拥有这么一个世界级的身体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这绝对是修复我们兄妹关系最好的见面礼!我都已经能看到她扑向我怀抱的场面了!”
腊肉……就凭这个词我觉得他们兄妹就永远无法相互理解。
“我建议你还是算了。你知道阿拉希扎有多看中她那腊……原始躯体吗?她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那副躯体获得完美的享受。要是换了个躯体,所有指标和感官都发生了变化,以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对哦!你可真懂我妹妹啊!明白了,我这就去研究如何完美复制!”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无所谓了。
“他的目的我们知道了,你呢,莎娜?你不会也想用那个身体复活谁吧?”
“想过,不过还是算了。和克尔梅特的妹妹一样,我那个妹妹应该也不会喜欢新身体。她……甚至可能不愿意复活。”
“妹妹?别的龙母化身吗?”
“……”她似乎不是很想回答,“是的,你们都不认识。”
“好吧。”还是别追问了。
“这个身体继续成长下去肯定会产生更大的干扰,人类太容易和指令波产生共鸣了。就算她只是在那里做梦,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所以如果有办法可以压制住气脉,你们最好把她取出来。”
“她能生存吗?不是在沉睡?”
“沉睡是龙母之躯对她的保护,离开之后自然会苏醒。这里还有个信息,你们以及你们的两位盟友应该非常感兴趣。”
“什么信息?”
至于感兴趣的人又是谁,我估计已经猜到了。
“这个身体中,可能存在着夏图拉的碎片记忆。从迷信的角度来说,可以看做是夏图拉的转世。”
阿瑞斯,莱娜姐,你们想要找的东西说不定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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