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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是在莎娜面前逞强。我承认，即使是这样的雷克西娅，硬碰硬打败她的几率还是微乎其微，刚才那几轮简单的交手已经很明确了。但莎娜刚才的话帮我解开了一个疑惑。
我之前之所以能看见朱蒂隐身后的位置，是因为我虽然无法掌控修迦玛提之力，但可以确切感知到它。打个比方就是理论知识我都具备，自己却是个生手，不，生手都不是，是个断手。
断手归断手，眼睛可没瞎。正如我之前所说，所谓的古龙之力都是古龙通过他们独特的脑和器官与遍布世界的龙父之躯联系，引发局部法则变动的能力。因此，任何古龙之力，包括古龙武器预设出的能力，在发动时都可以明显被我感知到修迦玛提之力的流动。而所谓的龙属性，就是修迦玛提之力的噪波，可以在干扰古龙发动力量的同时，对其造成很多难以预计的伤害。只要在这个体系之中，这个弱点就无法克服，就算是雷克西娅也一样。一直以来作为她的同伴兼半个监护人的我很清楚这一点，虽然龙属性无法真正杀死她，却可以干扰她，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可以让她的化身解体。
那如果我直接做一把龙属性的武器和他对砍，或者释放高强度的龙属性噪波去轰炸她会如何？
第一种，打不过，别搞笑了，我只有被她砍的份。第二种，我觉得难以穿透她的保护层抵达核心，而且发动的时候破绽极大。
不过在刚才和雷克西娅战斗的时候，我发现她和她的枪内部的能量存在两股不同的流动方式，彼此却又连接在一起。
这或许是我破局的关键。
和莎娜一起又拼了几回合刀枪后，一阵狂风从山顶吹过。我赶紧退回去扶住差点翻下山的莎娜，雷克西娅没有追击，而是停在了把我们逼在山崖边的位置。
狂风是哪来的？还用问吗，现在那两只库夏鲁达欧拉正在卷起各种各样的东西往山上砸。
“大好人大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们已经赢不了了。”她先举起枪尖对准我们，然后飒爽地向斜下一挥，“投降吧，你们的初衷是好的，所以我们不会难为你们的。”
“雷克西娅，你又……不是，你真的是雷克西娅吗？”
战斗的时候还好说，但这一张口，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对。
“我怎么就不是雷克西娅了？”
“雷克西娅可不会像你这么说话，哪怕她认真说话，那股憨劲还是消不掉。”
“好过分大好人大人！怎么这么说我！”
“这下又对了？怎么回事？”
“她们是二元一体。”莎娜解释道。
“别说话，坏女人！要不是中了你的计我也不会让大好人大人误会！”
“*莎娜，你干了什么？”
“*打开通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借用雷克西娅的力量，因为那个空间本来就是她创建的。但是只有她内心深处那个真雷克西娅才有这个权限，所以我们刚才斗法的时候用了点小手段，把她引了出来。”
“*还能这样？”
“*所以现在，两个雷克西娅在她的身体里共存，本来就不好控制，刚才在海里的战斗中又被亡灵的腐败生物质侵蚀。她现在如果使用埃塞拉克之力的话，有可能会当场把自己净化了。”
“*所以你说的她的力量被封印了是这个意思。”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说出来我能帮你分析一下成功的可能性。”
“*很简单的计划，我体内还残存着一些她的生物质，我可以借用这个，让修迦玛提纯粹的龙属性使她无力化。”
“*只是无力化？你还是太温柔了。”
“*光是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提尔……有件事我不得不给你说清楚。如果你想要更大程度发挥修迦玛提的力量的话……”
“*我必须跳出修因加蕾娜这一系的惯性思维，我刚才已经发现了。”
就是说，继续把自己当一个“人”或者一个传统生物，反而是一种限制。修因加蕾娜的体系中，“情感控制”和“自我认同”是维持形态和发挥力量的关键。但这些细腻复杂的东西在修迦玛提这里是无意义的。
我需要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深层的思维方式。
“*你已经发现了？”
“*我刚才，半个脑袋被崩飞了，茅塞顿开。”
“*你是想说冷笑话吗。”
“*应该不是。总之，我会尽快习惯的。你已经很累了，这里交给我。雷克西娅显然也不想和我战斗，这应该是个机会。”
“*好吧，我相信你。”
不要慌，成功率很高，只要能出其不意。
“雷克西娅，我说过我们的目的只是救回耶伊拉。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帮着邪龙阻止我们，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也很无奈。”
“我们真的也在想办法救耶伊拉姐啊！但现在这个方法真的不行啊！你也不会想让耶伊拉姐来到一个荒芜的世界吧？”
“荒芜的世界？你要不要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何止是身处荒芜，连自我都失去了，只能孤独面对这一切，被封锁在时空的狭间里！你觉得这是她应得的结局！？你还好意思叫她姐？”
“我……”
能量波动。作为埃塞拉克的完美复制体，雷克西娅的情感波动当然会影响她对力量的控制。现在“她”存在两个自我，这种混乱只会更加严重。
我的机会来了！
把体内残存的雷克西娅生物质集中在双手，再各做出一把修迦玛提结晶刃，对准雷克西娅砍过去。
当然了，这种攻击，她用条件反射都可以轻松接下来。可惜的是，我现在要砍的不是她的身体，恰恰是她条件反射架起来的枪！
刀刃和枪杆碰撞后，我紧握双刀的双手在手肘的位置折断，和我的身体脱离。
“大好人大人！？你怎——”
很快，少女的注意力就从我的异常行为转移到了自己的武器上。
我的手臂快速结晶化，和双刀一起粉碎，变成粉末吸附到了枪杆上。闪耀的雷枪失去光辉，黑色的龟裂纹在枪杆上快速扩散，最终侵蚀到了枪尖根部的核心。短短数秒，雷枪就变成了脆弱的石块，开始在山顶肆虐的狂风中崩溃成沙。
这还没结束。少女也发现了这一点，迅速扔掉了已经无用的武器。但侵蚀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们是连接在一起的，就像是雷克西娅别的眷属一样，不是说断开了物理上的接触就有用，否则她平时也不能那么随便地把枪召唤出来。于是我体内最后剩余的被污染的生物质，借由枪和她身体的联系，开始返回自己的起源。
毕竟“孩子”想要重返“母亲”的怀抱，这种事情太正常了。哪怕孩子给母亲带去了致命的毒药。如果雷克西娅没有一时大意注意到了我的意图，我连碰都碰不到她。如果她自身的力量是完整状态，也可以及时把这股强大的龙属性脉冲挡在外面。但现在的结果只能是……
黑色的结晶在她心口炸开，同时贯穿前胸和后背。龟裂纹开始在她小麦色的皮肤上展开，继续侵蚀之路。但很快，一些白底红纹的鳞片就把这些龟裂包围，阻止了扩散。这很正常，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这只能让她无力化。
事实上她也确实单膝跪了下来，失去了战斗力。
“大好人大人……你……”
“既然你不愿意帮忙，我就只能让你别添乱了。”
头顶传来嗡鸣声，那显然不是风的声音。抬头一看，新古兰迦德的主炮正在蓄力，渣渣欧终于把它修好了。
光束发射，目标依然是最容易清除的舰队。虽然应该是因为还没彻底修好的原因，不及之前粗，但扫平这支舰队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舰队旁的海中却升起了一弯皎洁的新月。
头上长着一对巨角的“新月”用他厚实的甲皮挡住了光束。同时，销声匿迹许久的苍蓝流星冲破海面再度现身，又一次对巨蛇造成了重创。
这次，主炮正在发射中，而且内部结构本来就已经受损，让这一剑引发了可怕的连锁反应。
“*有没有搞错！我才刚把它修到勉强能用啊！”
在渣渣欧的惨叫声中，一连串的爆炸从新古兰迦德的新伤口一路炸到嘴边，可想而知内部的火炮系统遭受了何等重创。
“*听上去很糟糕啊，渣渣欧。”抱着一丝希望，我还是问了一下。
“*这下彻底没救了！在这里修是修不好了！”随后，主治医生下了令人绝望的通知。
造成这一惨剧的苍蓝流星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落在了我们面前。
“干得好……亮晶晶……”
“雷克西娅！？你怎么成这样了！？中了莫比迪克的圈套！？”
“……”莎娜没说话，她习惯了。
“是我干的，别看见什么坏事就觉得是莎娜做的。”我走上前，手臂已经复原。
“你是疯了吗提尔！？难以置信你居然敢对雷克西娅动手！”
“我只是暂时封印了她的行动而已。”
“本小姐真是受够了，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莱汉尼亚都被你们整成这样了还不知悔改！？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刚才在海里缠着本小姐的那些触手现在也都被清掉，你们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清掉了！？
“*莎娜！？什么情况！？”
“*它们没有被一扫而空，但数量确实在大幅减少。是……珀卡拉！？”
“*是冰海的半机械珀卡拉军团！？也对，大海龙也来了，吉奥–克鲁克港的那次最终主宰防卫战，他们就在一起行动来着。”
“这下难办了。”
“*这些珀卡拉也是半机械傀儡，而且比黑虫还要低一级，我记得主宰都可以指挥它们。你可以试试？”
“*不行，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不对，我连黑虫军团也不能直接命令了！？这干扰准确来说是一些不会被执行的无用指令，虽然不会让它们背叛，但也无法让它们接受到我的任何具体指令！”
“*怎么回事？还能有这种事？怎么会有权限这么高的干扰？”
“*干扰源……？在我们头顶？”
看似木质的土气飞艇，内部其实是大老殿“考古科技”的最高结晶。但作为核心的最终主宰原型机应该已经被毁了才对，为什么还有干扰向黑虫下令的能力！？
“援军已经在缩小包围圈了，你们的那些黑虫顶不了多久，也不可能来帮你们！束手就擒吧，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一个安身度日的场所！选择继续抵抗的话也行啊，本小姐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打不过，真打不过。对雷克西娅我还可以取巧，对这个大小姐我是只能拼命，还不一定能拼过。
“*提尔。”
“*什么？”
“*我想劝你投降来着，但你肯定不会听。”
“*当然。”
“*可是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们输定了。敌我差距太悬殊，我早该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那我也要战死在这。”
“*好吧，我陪你。不过我们其实应该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这个世界中，正义的力量如此强大。”
“*哈哈哈确实，想在这里当个反派可真不容易！”
“*那……嗯……？”
“*莎娜？”
“*等等。”
“*怎么了？”
“*听。”
听？
“*我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祈祷吧。”
莎娜原地跪下，做出祈祷的姿势。
“要投降了？”娜维塔显然会错了意，“那就——”
有什么东西来了。包括娜维塔也察觉到了异样，抬头望去。天空中畸形的胎儿，流下了一滴泪。泪水在空中变形，那是……一只白色的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