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是人间惆怅客

作者:陈弈闻qaq 更新时间:2023/2/8 13:02:14 字数:19341

伴随着京极的彻底身亡,弗朗西斯终是松懈下来,只觉周身阵阵疲惫,若非星野支撑怕是会立刻栽倒于地。

望着身边师姐依旧平淡的面容,弗朗西斯垂下头颅,内心浮现不出半点战胜强敌的喜悦。

从始至终,他的心中对京极未尝升起一丝憎恶,即使知晓京极就是导致泷泽身死的罪魁祸首,即使京极因几人目睹了丑闻的缘由想要将其斩尽杀绝,即使北原被京极那庇佑之心斩杀。

因为弗朗西斯心中清楚,京极的内心比谁都苦楚,甚至有可能京极就是为了让他学习那非绝情之人不可修炼的《无相神躯》才逼迫他斩杀了夏目。

经历了那般不堪的过往,还要为自己所厌恶的家族服务,苦苦支撑的他终是得以解脱。

所有人在这场大战中都失去了一些东西,弗朗西斯损失了三把兵刃,京极失去了生命,而知晓真相的星野恐怕内心有一部分彻底死去。

至于如何抚慰星野的内心以及应对京极家的追查,那是未来要考量之事。

眼下,弗朗西斯望着缓缓迫近己方的一对人马微微眯起眼睛。

无觅涧一行人借着微光接连跨过数块破碎土壤接近弗朗西斯,虽然不知多少次地救下了辻等人的性命,他的内心中还是不免升起一丝警觉。

此刻己方三人悉数濒临极限,若是那辻繁邦忽然心生歹意,意图探查三人身上的隐秘,不擅于作战的星野恐怕独木难支,几人会如同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无论何时,都不要低估人性的黑暗。

但这一次,恐怕是他多虑了。

无觅涧一行人落地之后,借着微光弗朗西斯可以看清他们每一个人脸上如梦神情,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

身具七影,赐临碑排名六十八的京极佑就这般被弗朗西斯斩杀,传出去,全威尔史克将为之震动。

辻更是径直跪在弗朗西斯面前,脸上再无半点沉着神情,小心观察着他的伤势声音中满是痛惜:

“抱歉,弗朗西斯先生,要是我在踏入秘境之前,能够更加仔细地记载京极的情报就好了,看你们最后的战斗波动,那人……京极佑……是不是还隐藏了别的手段……”

见辻这副神态,弗朗西斯终是放下心来,轻笑着回道:

“没关系,辻涧主,你的支援已然足够到位,若是没有你给予的情报,我等定然无法战胜京极公子……”

“那你的伤……”

望着弗朗西斯右臂断口处被硬生生撕裂开的伤口,辻在怀中翻找着,掏出一大堆对于他来说品质上佳的疗伤魔药。

“不用麻烦了,辻涧主,拜托你将华与诺姆也带到此处,我看一下他们的伤势。”

表情沉稳,弗朗西斯坐于地上,勘察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准备着手处理。

但单臂施展着实有些不便,他正欲呼唤星野,手中的绷带与魔药却被一双柔手稳稳接了过去。

弗朗西斯抬头对上千鸟那双于狐狸面具之后闪烁的眼眸,二人相视无言,默契地开始处理伤口。

显然,千鸟曾受过专业的疗愈培训,配合弗朗西斯的动作捻熟无比。

甚至不用他吩咐,千鸟就小心地接合他那些断裂的肋骨,一一为其滴上魔药。

注视着千鸟的双手在弗朗西斯的腹部游走,星野缓缓收回自己伸出的手,内心不由得一阵酸楚,身为繁星坊的高岭之花,她又怎会懂得疗愈之术呢?

但星野旋即自嘲地笑了笑,注视着弗朗西斯因剧痛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事到如今还酸楚个什么劲呢?

在起身向战场奔赴的瞬间,她就在心中下定决断,是时候为一切都画上句点了。

可别看千鸟的动作沉稳,她的内心同样忐忑不安。

在隐匿其间,战场所传来的剧烈波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而后双方各自施展杀招,宛若神像一般的华,太阳碎片悉数轰砸而下,以及那轮在空中高悬的淡紫满月,几人的作战手段,已然迫近神明的尺度,令无觅涧众人内心惊惧不已。

而千鸟正当在那沉重的威压之下喘不过气时,转头看去星野已然不见身影。

无觅涧众人无奈,只能跟在她的身后,若是弗朗西斯所重视的师姐出了什么事,他难免会对众人心生芥蒂,好在众人感到战场之际,一切都结束了。

感受着弗朗西斯的心跳与体温,千鸟心中思绪纷杂,无论如何,她恐怕都不具备如星野一般,始终坚定地站在弗朗西斯身边的勇气,与三大摄家为敌。

即使一直隐藏在面具之后,她的灵魂深处,始终有着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在哭泣着。

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是不是要为自己的未来考量了呢?

想到此处,千鸟不由得内心怦然心动,弗朗西斯曾经应允过她,她可以舍弃自己过去的记忆,在他的庇护下开始新的人生,并且……再一次地喜欢上弗朗西斯。

想到此处,千鸟不由得怔怔出神,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顿,良久之后才察觉到弗朗西斯探寻的目光,慌张避开眼神,低着头为弗朗西斯处理伤势。

“啧啧啧,你看看,丫头。弗朗西斯这小子真是好手段啊,除了他的师姐,连那带着狐狸面具的小丫头的心也俘获了。”

玄炎略带几分嘲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被清宫背到弗朗西斯身边的华却一语不发。

千鸟与星野的心意,她自是看得一清二楚,但华却完全不在乎,因为无论如何……弗朗西斯总是会奔赴到她的身边。

果不其然,当弗朗西斯勉强能独立行走之后,他婉拒了千鸟的搀扶,缓缓走到华的身边,检查起她的状况。

华的伤势其实并不严重,只是承受了京极的一握之力,内脏稍微有些损伤,主要还是因为服用‘神恩颂歌’之后施展那惊天神通耗费尽周身魔力,动弹不得。

即使如此,弗朗西斯还是屏息凝神,将体内最后一丝本源魔力注入到华的体内,使其伤势快速愈合,而后眯着眼睛着为其归拢着散乱秀发。

感受着弗朗西斯的抚摸,体内本源魔力化作无数暖流,疗愈着伤势,以及星野与千鸟频频向这边侧目的神情,华只觉得内心一阵舒畅。

“这丫头。”

玄炎无奈摇摇头,它自然也清楚,任何女子在弗朗西斯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上华。

安置好华之后,弗朗西斯又探向双目紧闭的诺姆,无觅涧众人无不对他那精灵特有的的尖耳金发纷纷侧目,但都识趣地没有贸然打听。

一番检查之后,他终是安下心来,诺姆也只是力竭昏迷,需要数周时间进行修养,本身机体并没有遭到任何损伤。

万幸至极,威尔史克中恐无一人能对机体损毁的诺姆进行修补。

做完这一切的弗朗西斯终是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辻。

此刻他正指挥众人像收纳执金吾的遗骸一般归拢着七影那只剩皮囊的遗骸,显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对京极家最尖端的技术展开研究。

“你最好不要那样做,辻涧主,京极公子和七影的遗骸都不要动。”

“怎么……弗朗西斯先生?”

闻言辻脸上露出一丝讶然,莫非弗朗西斯忽然对这眷属技术感兴趣?

“京极公子在家族中地位甚高,那七影也算是重要战力,我不确定他们的遗骸身上是否具有某种京极家族才能感受到的印记。

若是缘由此被京极家追查到诸位面前,恐怕会带来诸多麻烦。”

弗朗西斯缓缓诉说着可能后果,事实上,他已然构思好了如何应对京极家族对于京极佑身死之事的追查。

“说的是……说的是啊……”

闻言辻先是神情一愣,旋即露出几分感慨神情:

“这般技艺放在鄙人面前,着实很难不动心,但一切就依先生所言,所有人不得触碰京极佑与七影的尸体。”

“除此之外……还有北原先生……他……我把他安置在一处坑洞中,诸位方便将其带回安葬吗?”

提及北原,弗朗西斯的声音陡然低沉。

时至今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北原要返回战场与几人并肩作战,只知道未来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能让弗朗西斯初见时在心中这般慨叹。

“啊……”

可那辻不知何故,迟疑片刻,忽然开口说道:

“说起北原,无觅涧还有一事需要先生相助……”

闻言弗朗西斯心中有些不悦,辻表现得就好似对牺牲的同伴完全不在意一般。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辻心智坚韧异常,立下宏愿要推翻诸神的统治,牺牲在所难免。

他或许只是目睹太多同伴惨死于面前,已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见弗朗西斯沉默,辻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开口:

“事实上,弗朗西斯先生,我等在踏入秘境之前,就曾追查到公国的蛛丝马迹。

据记载公国国民们曾施展某种阵法,祷告那位缔造者,也就是名为该隐赫斯特的存在降临……而那位血之巨人不是宣称,缔造者就隐匿于迷雾之后吗?

所以我想回到那秘境的最深处,看是否能将那位请出来……”

闻言弗朗西斯才在心中了然,为什么无觅涧此行要带着数位几乎算得上是完全不具备作战能力的阵法师踏入秘境,原来是为了施展那阵法,思虑之深远,令其叹服。

察觉到弗朗西斯的目光,蜘蛛婆婆对其轻笑一声,就好似在验证他的推论一般。

“而北原现在身死……为阵法提供能量的人手有些不足。

虽然几位此刻极其虚弱,但我还是希望先生你能够配合着我们催动一下阵法,只需要注入魔力就可以了。

并且……已经来不及让几位恢复魔力了,其余势力虽然远遁,但此刻应该仍未离开秘境,不排除有贪婪之辈见到大战止息而回到此处进行窥探的可能性……”

辻直视着弗朗西斯,面容上满是恳求之情,毕生夙愿即将于今日达成,又岂能含恨折在着最后一步?

弗朗西斯沉默良久,终是在辻那迫切的目光下颔首。

说实在的,若是那位缔造者以及望月秋江存活至今的话,他也想一睹这两位曾联手与整个圣盟抗衡的前辈之风采。

见状辻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释然神情,一行人很快整备完毕,在弗朗西斯的指示下将京极以及七影的遗骸收容好,再度向秘境最深处进发。

一行人离去之后,此处一片死寂,数以万计的地块在虚空中缓缓流转,终有一日将会化作无数尘埃,彻底湮灭。

秘境深处的崖边那三株彼岸瑰株依旧挺立,没有被大战波及实属万幸。

只是此刻无人顾得上这臻品,几位阵法师在众遗骸之旁寻得一处还算平整的土壤,各施手段在地面刻画着什么。

远处,北原双臂放于胸前,长眠于黑暗之中。

“之前我们排练过的阵法,千鸟你一会儿引导弗朗西斯先生他们,按照纹路波动将魔力注入到这操控石中。”

辻的声音中都压抑着一丝激动,将五块造型颇为奇特的血红色石头递给千鸟,弗朗西斯、华、诺姆、星野与千鸟一人一块。

千鸟应承下来,心中却暗自雀跃,又可以与弗朗西斯多相处一段时日。

弗朗西斯坐于地面上调息,周身各处仍旧阵阵疲惫涌现,仿佛被压制于深海底层。

目光流转之间,他忽然察觉到,辻分发给其余人的操控石制式上怎么和给予己方的不太一样?

但他旋即摇了摇头,懒得再去关切这些细枝末节,一切都交付给辻去处理。

沉思之间,阵法已然布局完毕,蜘蛛婆婆更是亲自走到几人面前,看着他们在千鸟的引导下将魔力缓缓注入到操控石中。

“小千鸟……”

“怎么了,蜘蛛婆婆?”

“嗯……没事……”

那位带着蜘蛛面具的老妇眼中不知为何流露出几分迟疑,但旋即避开千鸟的目光转身离去。

经过测试之后,阵法运转顺畅,众人纷纷按照阵法节点立于不同方位,各个神情肃穆。

此刻辻也明显颇为紧张,他转过头对蜘蛛婆婆示意,那位蜘蛛婆婆旋即十指交叉,低声吟唱着什么。

片刻之后整座大阵被点亮,光华璀璨,那繁杂的花纹果然与众人之前在地下庇护所所见阵法有几分相仿。

“无觅涧的诸位阵法师,还真是了不得啊……”

弗朗西斯一边在心中思虑,一遍按照阵法波动将魔力有节奏地注入到操控石中,强打着精神等待着那位缔造者现身。

可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弗朗西斯手中那操控石忽然一阵光华流转,竟生出四条触须贯穿他的四肢。

身后‘扑腾’声接连传来,立于一处的五人或是精疲力竭,或是心绪不宁,无一能躲闪开那触须的袭击,手掌脚掌悉数被其贯穿。

突袭得手,那触须旋即大口大口地从弗朗西斯等人身上吸收着什么,注入到阵法之中。

弗朗西斯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惊骇地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命能量居然在缓缓流逝。

“看吧小子,我之前就说过,秘境之中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对方看,没想到对面居然真的要将你的心挖出来。”

玄炎悠悠开口,几人遭遇背叛,它却一副并不慌张的样子。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弗朗西斯叹息一声,转头去看身旁的千鸟,发现她四肢同样被那触须所贯穿,望向辻的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显然,她成为了辻引诱弗朗西斯走入陷阱的诱饵。

“辻涧主,这是何意?”

弗朗西斯冷冷发问。

无觅涧众人此刻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聚拢到几人面前,似乎整个阵法都是一个障眼法,只是为了让弗朗西斯等人心甘情愿地踏入到真正的陷阱之中。

“抱歉了,弗朗西斯先生,我之前,说了谎。

为了将那位缔造者唤出,必须贡献上最为存粹的生命能量,而我想我们一众人中,唯独你与身边的几位是最合适的。”

此刻辻面无表情,话语之中再无半点之前的叹服与隐忍。

他脸上的神情,竟和很久以前,弗朗西斯从封炎战场遗址返回之时,那将众精灵屠戮殆尽,立于堡垒之上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反叛军的神情极其相仿。

“不……你不能这样做,辻涧主!”

还未等弗朗西斯开口,千鸟在一旁嘶吼道:

“若是没有弗朗西斯先生,我们早就死在那地下庇护所了,你们怎能……怎能……”

她似乎看重弗朗西斯的性命胜过自己。

狐狸面具之后的双眸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被其扫视过的众人纷纷低下头颅,但旋即抬起对视。

显然,他们为了心中宏愿,不惜牺牲自己的救命恩人。

“哼,没有将这个计划事先告诉你果然是正确的,千鸟。”

辻冷哼一声,说道:

“你这家伙,在羚羊死后,应该……就不再相信我等所前行的道路了吧,一直都在暗中寻找机会抽身疾退吧。

这样正好,你就和你心爱的弗朗西斯一起死在这里,成为我等荣光道路的基石吧。”

说着,辻单臂下挥,千鸟脸上的狐狸面具应声脱落,露出一张苍白而秀气的靓丽面庞。

只是千鸟的脸上此刻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又被辻点明心事,脸上绯红一片。

身旁的弗朗西斯虽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但华与星野的目光恨不得让千鸟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心意,有这么明显吗?

就在千鸟窘迫之际,弗朗西斯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响起:

“所以……辻涧主在那地下庇护所遇到我等之时就已然构思好了心中计谋吗?果然思虑深远,令在下叹服。”

他的音调没有丝毫起伏,不知是赞美还是嘲讽。

“原本……想的是在秘境遇到某位强者,与其分享一部分秘密,诱骗他成为祭品……谁想到第一次遇到了竟是弗朗西斯先生你……”

辻眼眸闪动,缓缓开口。

胜券在握之际,分享一下自己的处心积虑,常人怕是很难抵御住这般诱惑。

“原本也不是未尝动过邀请背景清白的你们共商大事……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弗朗西斯先生你实在是太过于善良,善良到堪称愚蠢的地步,竟妄想着拯救所有人……你这样的人迟早会将身边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闻言弗朗西斯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辻所言极是,或许也就是出于这个缘故,他才会如此痛苦。

“那献祭了我等之后,辻涧主你身为秘境中的唯一生还者,面对京极家的追查,又将如何吗?”

弗朗西斯悠悠发问,眼眸闪动,不知其心中所想。

“这一点就不用弗朗西斯先生你操心了,反正……迟早要与诸神为敌,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辻的声音中满是果决:

“哦,还有一点忘记告诉你了,无觅涧此行的目的地,完全就是为了那位缔造者而来,至于那位望月秋江,哼……”

提及曾为四大摄家之一望月家主,辻的眼眸中显露出一丝不屑:

“他若非为那女人所拖累,怕是早就推翻诸神的统治了,又何至于让威尔史克到今天这步田地。

没错,弗朗西斯先生,一切的缘由都出在久我镜理身上,要是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存在的话,诸神也不会寻至威尔史克,我等也就不用……”

他停顿了片刻,终是没有将心中伤痛倾吐而出。

“而我等的最终目标,则是彻底斩杀久我,只要她身死,诸神自然也就会放弃威尔史克,即使诸神暴怒,离去之前降下瘟疫干旱洪涝天灾……但只要人族不灭绝,千百年后总是会获得完全的自由!”

辻的声音高亢,阐述着心中的伟大愿景,身后无觅涧众人各个神情激昂,深以为然的样子。

弗朗西斯无奈撇了撇嘴,对面既然抱有这种想法,那甚至都没有沟通的必要了。

“就是料到了弗朗西斯先生你绝对不会赞成我等的道路,绝对不会选择斩杀久我的提案,所以还是请先生你死在这里吧,为了大义,这是必要的牺牲。”

辻冷冷地给面露不屑之色的弗朗西斯下达死刑。

对面冠冕堂皇的样子让弗朗西斯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是,辻涧主,这必要的牺牲,你……牺牲你自己不就好了,没事牺牲我做什么?能不能不要这样令人作呕啊?”

“哼,势在必行,容不得尔等在这里谵妄,妖言惑众!”

辻也心知自己理亏,单臂一挥,带着众人转身离去,等待阵法将弗朗西斯等人身上的生命能量吸收殆尽。

“简直是……不可理喻……”

弗朗西斯无奈摇头,只觉周身阵阵虚弱,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意识就会彻底溃散。

“不是……弗朗西斯你为何……”

千鸟面露茫然之色,望着弗朗西斯那平淡的面容。

他们可是被辻背叛,作为祭品献给那该隐赫斯特,随时都有可能身死。

弗朗西斯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就好似随时都能从桎梏中脱困一般。

闻言弗朗西斯转头望向千鸟,第一次被心上人看到容颜,千鸟心跳陡然加速,但她还是凝视着弗朗西斯,极力想在身死之前将弗朗西斯的容颜刻在自己心中。

“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千鸟小姐,陷入这种境地也不是一次两次。”

“不……可是……”

千鸟讶然,没想到弗朗西斯居然于绝境之中竟能这般自信。

她转头顾视身边四人,华面无表情,显然同样在等待着良机,诺姆自是不会有何反应,而星野,却不知为何也平静异常,低头注视着地面上的某处虚无。

“你看,千鸟小姐……”

弗朗西斯回过头去,注视着虔诚地等待着的无觅涧一行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位缔造者于这二百余年间应该都是处于虚弱状态的,我可不认为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缔造的公国被摧毁而不选择搭救,不是身患重伤就是身背囹圄。

此次被唤醒,心智是否清楚尚且两说,而在下自付游说能力在任何人之下。”

弗朗西斯就是这般考量,届时就看神叹魂灵以及《魄灵咏叹调》能否发挥奇效了。

可千鸟好似不是很赞同弗朗西斯的想法,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弗朗西斯回头望去,千鸟不知何时已然昏迷,而一旁星野,也在一声不吭中失去意识。

“啧。”

见状弗朗西斯咋舌,千鸟与星野体内的生命能量最为孱弱,故而率先昏迷,若是能量持续被那触须夺取的话,她们恐怕会再也无法醒来。

但好在,这场表演终于到了尾声,阵阵空间魔力波动,一道纯白大门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难怪之前无法寻觅到那缔造者的身影,原来他早就开辟出一处隐秘空间躲匿了起来。

大门表面光华如镜,与地下庇护所最深处的暗门如出一辙,其正中心同样存有一个造型繁杂的密匙孔,黑漆漆地好似眼眸一般窥视着众人。

辻繁邦旋即周身一阵颤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神情,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

他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密匙,赫然是在庇护所暗室之中,面对诸多稀世臻宝辻别无所求,唯独索取的那把密匙。

怎么如此凑巧?难不成上苍有眼,真的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将威尔史克亿万生灵从无尽奴役中解救出来?

心潮澎湃,辻颤抖着将那密匙送入孔洞中,就如同在地下中时一般严丝合缝,那大门旋即光华涌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幽邃不知通向何处的空间通道。

“无觅涧诸人,恭迎血继公国的圣主,该隐赫斯特大人!”

大门消失之后,辻并没有踏入其间窥探,而是径直跪倒下于地,表情虔诚而狂热地呼唤着。

“无觅涧诸人,恭迎血继公国的圣主,该隐赫斯特大人!”

其身后的十余人,同样以额触地,声嘶力竭。

多年的筹备……终于在今日要开花结果,无数人心潮澎湃,不能自持。

而那空间通道之中,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总会回应众人呼唤的神祗一般,轻微的脚步声逐渐响起,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众人心跳陡然加快,乃至于呼吸都变得急促,他们能感受得到,有某位存在,正缓缓降临在己方面前。

“小子,他们还真是唤醒了不得了的东西啊,没错,那家伙绝对是域外中的最强者之一。”

玄炎的声音变得十分郑重,如临大敌。

虽然眼前阵阵发黑,弗朗西斯还是凭借着被本源魔力精炼过的双眸看清了那位存在的姿态。

其身具人形,赫然是一位身形枯瘦,皮肤苍白的雄性姿态,面容干枯尖锐,宛若蝙蝠一般,只有瞳孔的四目在昏暗中却异常明亮,令人看了周身发寒。

他全身包裹在阵阵黑雾之中,看不真切,弗朗西斯注视着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却连心跳都为之停滞,双方实力差距太过于夸张,以至于拜服在对面威能之下的资格都被夺取。

那伟岸生灵踏出隐匿二百余年的异界空间,目光从漆黑的天空滑过,滑过满地尸骸,生长于崖边上的三株彼岸瑰株,径直落在弗朗西斯的身上。

对上目光的一瞬间,弗朗西斯只觉周身被无数利刃贯穿,他剧烈地喘息着,努力维持自己不丧失意识,不觉间后背已然爬满冷汗。

“哦……伟岸的该隐赫斯特啊……”

偷偷窥视了对面姿态的辻心中一阵狂喜,没想到血继公国的缔造者真的会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天,他正欲向对面阐明自己的伟岸愿景,祈求对面降下威力,却忽然一阵神情恍惚。

距离辻不远的几人身上一阵温热,满心茫然,抬首望去,只见辻那无首身躯正不安地扭动着,他的头颅却不翼而飞,鲜血宛若喷泉一般四溅,落在众人的身上。

“欸,为什么……”

胜村讶然出声,声音却戛然而止,他的头颅同样不知所踪,抽搐的躯体就好似在做某种诡异的唤灵仪式。

直到其砰然倒地,众人才意识到那位该隐赫斯特根本没有与其沟通的意愿,弑其如同猪狗,于是发了声喊,纷纷四散而逃,可是,他们又能逃得出多远呢?

那位缔造者并指为剑,轻易划过所有人的脖颈。

清宫遥,蜘蛛婆婆,甚至那位放了一个震惊天下的响屁的好手,无一幸存。

黑暗吞噬了一切,无觅涧众人的夙愿,恐怕永远没有由他们实现的那一天了。

做完这一切,那位缔造者再度望向已然呆滞住的弗朗西斯,右臂收回于黑雾之中,缓缓向其飘来。

“该死!”

此番异变着实出乎弗朗西斯的意料,虽然无觅涧众人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但他无暇拍手叫好,那缔造者若是实力这般恐怖且无法沟通的话,恐怕是最难以处理的情况了。

那该隐赫斯特于几人面前站定,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弗朗西斯只觉周身一轻,那桎梏他的阵法就于瞬间崩裂。

原本弗朗西斯就在与京极的作战中濒临枯竭,而后又遭辻暗算,被吸取大量的生命能量,能够维持意识不散已然不易。

此时无所依凭,整个人像是全身骨头被抽离一般瘫倒在地。

他勉强抬起头,正欲对那该隐赫斯特说些感谢之语,周身却再度被巨力所摄,身躯竟被一股无形之力硬生生提到半空。

“交出来。”

弗朗西斯正惊疑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其低沉怪异的话语,他抬起头,在对面满是瞳孔的四目中看到自己惨淡的面庞。

“感谢前辈相救,不知前辈需要什么,凡是在下身上……呜啊!”

弗朗西斯很快反应过来,开口表达谢意正欲探查对面的心意,那该隐赫斯特却一拳轰在弗朗西斯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弗朗西斯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胃部破裂,急剧收缩,鲜血与胃酸同时喷涌而出,弗朗西斯整个身子像虾米一样蜷缩着,不住颤抖。

而在其低头的瞬间,该隐赫斯特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最为珍贵之物,玄凤双眸,神叹魂灵以及那无论怎样吞噬魂魄都不满足的噬魂珠。

弗朗西斯在香囊上设置的禁制被对面轻易抹去,他先是看了其余两物一眼,转而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将噬魂珠放在自己面前,其间星云缓缓流淌,倒影在该隐赫斯特眼中是那般美丽。

“终于……这东西……没想到过了两百多年,才出现。”

那公国的缔造者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中却多了一丝感慨。

弗朗西斯忽然回忆起辻曾言及的传闻,喘息着问道:

“前辈……前辈来到威尔史克建立公国,就是为了这颗噬魂珠?”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怨恨,满是谨慎。

此刻弗朗西斯别无所求,只希翼着对面得到了自己所逐求之物后能放他们几个一条生路,为此将身上一切的臻宝供奉出去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那该隐赫斯特却不答,微微皱眉,看向弗朗西斯:

“这里面……有你的魂魄?”

“啊……之前为了救人,与这珠子做了交易,用自己的魂魄换取了一部分无垢魄华,希望前辈理解……”

闻言对面沉默片刻,转而开口:

“若是魂魄的主体还没有死去,那么他就不够纯粹,不能为我所用,所以……”

说着,他右手作势,直取弗朗西斯的心脏。

从未如此清晰感受到死亡降临的弗朗西斯心中狂跳,连忙大吼道:

“前辈,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将这珠子送到你的面前,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被你斩杀?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那极尽冤屈的喊叫声终是让该隐赫斯特停手,那缔造者仔细打量了弗朗西斯片刻,又看了一眼其身后同样无法起身,挣扎着抬起头部的华。

“你不配。”

宣判完弗朗西斯的死刑之后,他的右臂再度化身为一道流光,转瞬只见就要夺去他的性命。

“真是……”

濒死之际弗朗西斯无奈苦笑,自己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可他所不知道的是,之前的那一声吼叫,已然救了他的性命。

“诺姆大人,情况不对的话,随时,插入我的心脏。”

在那缔造者将弗朗西斯抓起之刻,华就在心中向华诉说,话语中带着绝对的意志。

之前在京极意图斩杀弗朗西斯之际,她知晓弗朗西斯还具有着‘肢逆魂灭’这样的底牌,可是现在,自己的男人显然放弃了生的希望,是时候献出自己的生命了。

“我知道了,丫头。”

玄炎没有丝毫犹豫,应承下来,可它又怎能看着如同自己女儿一般的华死在自己面前?

数月之前,弗朗西斯在繁星坊两脉来回奔波之际,华有一日修炼完毕,忽然神情肃穆地向玄炎发问,若是有一日她与弗朗西斯濒临绝境,那她将如何拯救弗朗西斯的性命?

玄炎一开始并不作答,但在华接连追问之下,不耐烦的它终是吐露,玄凤的心脏中具有强大的能量,若是将它或者焚魂插入其中,则可以逆转一切局势,这是曾经属于阿瑞西娅的最后底牌。

言毕之后,见华满眼都是牺牲意志,玄炎在心中感慨,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它定然会选择先牺牲自己,为弗朗西斯与华博得一条生路。

而这一天,似乎终于到来了。

见弗朗西斯即将被该隐赫斯特斩杀,华催促着望向玄炎,却见陪伴自己数年的刀灵第一次显露身形。

身形娇小,面容模糊不清,向那该隐赫斯特袭去。

那缔造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赫然发现自己被一股天地意志锁定,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娇小身影向自己撞去。

周身黑雾一阵涌荡,他居然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终于轮到我了吗……实在是耽搁了太长时间,现在才来找你……抱歉,焚魂……”

施展这一招式之后,玄炎将陷入漫长的沉眠之中,绝难苏醒。

万年前那场惊变之中,它的同伴焚魂就是率先选择牺牲自己,为手足无措的众人博得一条生路。

一切都太过于仓促以至于玄炎来不及与弗朗西斯和华做任何告别。

“以后的路,你们好自为之,我要去……找属于我的故人了……”

玄炎在心中轻声说道,那些故人的面庞忽然在面前浮现,那般清晰却又那般模糊,耳边似乎也传来某位故人的声音。

“玄炎……小玄炎!”

“啊啊……看来即使是身为刀灵,临死之前,也会出现幻觉啊……居然会响起她的声音,真是令人怀念……好疼!”

玄炎茫然地睁开双眼,整个人再度化身成刀的形状,竟撞到某样极其坚硬的物体之上,何其怀念……玄炎曾与其数万次地对斩过。

那赫然是一把造型极其奇特的……剑,不,不如说它是某种锏来得更为恰当。

其形状之奇特就好像是一座高耸古朴的尖塔缩小了数万倍而成,细节之处,惟妙惟肖。

那座塔好似自亘古之处就悬浮于宇宙之间,直至历史的终结,它仍旧存在,沉默着注视着一切。

“塞西利娅前辈……你……真的是你吗?”

玄炎声音颤抖,如坠梦中。

“万年不见,小玄炎你还是一样的莽撞啊,动不动就要以命相搏,玄凤一族的性子,真是让人受不了……”

一道温婉的女子声音响起,居然是那形似楼阁的剑中传出。

显然,其中也寄宿着一位灵体,看样子似乎还是玄炎的故人。

“你既然在这里的话,那塔蒂安娜小姐也在……不……我记得她明明已经……”

玄炎的话语陡然低沉,声音中带着几丝沉重。

在那场混乱洪流之中,塔蒂安娜舍命相搏,消弭无踪。

“你没记错,妹妹她恐怕……很难再苏醒了……”

那位名叫塞西利娅的刀灵轻声回道:

“虽然境界到了她那种地步,很难盖棺定论说她彻底凋亡……但是……”

闻言一股无声的悲伤从玄炎周身爆发,它轻轻地落于地面,似乎过于疲惫想要寻求某些依靠一般。

“好了,小玄炎,悲伤还是留给以后吧,难得相逢,你是怎么来到此处的?

你身边的这三位……体内含有阿瑞西娅心脏的少女,技艺精湛的自行精灵傀儡,以及……那具备了火之本源魔力的男子……”

那剑灵显然极为坚强,比玄炎更早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缓缓转向弗朗西斯等人。

见弗朗西斯仍被该隐赫斯特桎梏于空中,剑灵周身蔓延出一股很明显的责备氛围。

那缔造者耸了耸肩,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弗朗西斯只觉周身一轻,跌落于地。

他仍旧无法操控肢体,四肢好似腐朽了一般,生不出一丝力量。

可即使弗朗西斯被释放,那剑灵产生的无言压力却依旧没有消散。

见状那缔造者无奈叹息一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那噬魂珠敲击两下。

噬魂珠一阵颤抖,三丝极其微薄的生命能量从中溢出,分别飘向弗朗西斯、华与诺姆,可星野与千鸟却没有这般福分。

感受着生命能量滋补着自己干涸的躯体,弗朗西斯呆坐于原地,双目死盯着该隐赫斯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好说歹说,许诺用自己的灵魂进行交换,那噬魂珠才勉强分出些许生命能量,救活为其挡下致命袭击的茜。

而后不论怎样操控,他都无法使噬魂珠有丝毫反馈,可那缔造者却只需轻轻敲动手指,就能掌控这般神物。

双方在锻造上的差距,宛若高山比之深渊。

“有点意思,你这小家伙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怎能让那位阿瑞西娅付诸一切也要使你掌控本源魔力?”

那形似楼阁的剑缓缓漂浮于弗朗西斯面前,显然对其很感兴趣。

“你太抬举他了,塞西利娅前辈,阿瑞西娅哪里看得上他啊。

事实上,阿瑞西娅找到安息之所后就陷入沉眠,被这小子勾引的是阿瑞西娅的心脏意志……”

还未等弗朗西斯开口,玄炎也来到他的面前,声音中满是不屑,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诋毁弗朗西斯的机会。

接着,它毋需那剑灵发问,便一路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一切来,弗朗西斯为何会被召唤到此界,他与华又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诺姆产生的缘由,以及几人踏入机缘巧合之下血继秘境,却没想到能与故人重逢。

弗朗西斯与华感受着玄炎从未表现出的兴奋姿态,颇像一名下学堂之后兴奋地向父母讲述今日见闻的小孩子,又联想到它适才准备牺牲自己,营救二人,彼此对视一眼,满是愧疚。

“原来如此……被阿瑞西娅施展了本源神通才出现于此,一路前行准备唤醒阿瑞西娅吗?”

剑灵那空灵的声音让弗朗西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轻声回道:

“大致就是这样……塞西利娅女士……”

“塞西利娅的名号也是你叫的?别太没大没小了,小子!”

显然,玄炎身上那股与故人相逢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兴致勃勃地用刀鞘敲着他的脑袋。

勉强可以活动身躯的弗朗西斯虽然无法抵御玄炎那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嘴上却丝毫不让步:

“还不是有些人见到故人兴奋过了头,甚至都忘记了为我们引荐。”

“哼,小子你听好了。九界之中曾有一对儿姐妹,塞西利娅与塔蒂安娜·卡佩姐妹,她们是超越了神明意志的产物,生来就是为了舞动剑刃而生。

全九界的强者都拜伏于她们脚下,而九界之中,也再无一把能承受她们挥舞的剑刃。

最终,姐姐塞西利娅,就是你面前的这位,甘愿以身为剑灵,安托法佳斯十七位最富盛名的铸剑师,以一处死去的外域为载体,经过一百三十年的时间,终是锻造出了这把再也无法复刻的绝世之剑,星云剑阁。

外域即是星云,威尔史克头顶的漫天繁星,就是几片外域的一部分。

而那位塔蒂安娜小姐也成为无数剑客向往的目标,每一年都有无数人意图挑战她,却连站在她的面前,不被其剑气所压垮的存在都寥寥无几。

九界之中,无人能敌!”

玄炎语气之中满是推崇,显然对那位塔蒂安娜小姐的剑术五体投地。

“玄炎大人你既然与这位如此熟识,那么……塔蒂安娜·卡佩小姐与神……与阿瑞西娅大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华不由得开口问道,毕竟体内流淌着她的血脉,华对于那位阿瑞西娅的过往可是十分好奇,毕竟同样是挥舞刀剑之人,九界第一的名号未免也太过于耀眼。

“什么关系?”

玄炎的音调泛着一丝古怪,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

“我想……若是那位精灵女王没有选择回去,她与你之间的关系就与那两位类似吧……”

弗朗西斯与华都听出了玄炎话中的隐含之意,显然于万年前,身为九界第一剑客的塔蒂安娜以及玄凤一族的阿瑞西娅,都爱慕上了某个男人,并随之一同离开九界,可是后果……

玄炎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它连忙转向塞西利娅,急声说道:

“我忽然想到,说不定……我们都错怪他了,塞西利娅前辈。

我最近才知晓,在我们离开之后不久,上三界就发生了一场彻底改变九界格局的诸神之战,安托法佳斯至今与其余两界失去联络……

会不会是……他早就意料到了……所以才……”

“那人的心思,我们又有谁能猜得透呢?唯一能判明真相的方法,就是找到他当面问个明白,我想……候选人已然很明显了……”

说着,那剑灵再度转向弗朗西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不可能,若是那小丫头我或许还能够考虑,可是这人族男子……他没资格。”

一旁那一直观察噬魂珠的该隐赫斯特听闻塞西利娅这般表态,斩钉截铁地说道。

玄炎毕竟身为存活万年之久的刀灵,片刻之后忽然反应过来,诧异地叫道:

“你们两位之前一直说剑还没有完全炼制完成,莫非……莫非就是缺少这噬魂珠的缘故?”

“噬魂珠?真是傻瓜式的称呼,你知道它为何能源源不断地吸取生命能量吗?”

那位缔造者面露不屑之色,望向玄炎。

出身高贵的玄炎哪能忍受这般轻视,正欲反唇相讥,却忽然感到刀身上一阵战栗,就好似随时都会被对面熔炼一般。

“它究竟是……”

玄炎心中大惊。

“刀灵,你听好了,这可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星云意志。”

该隐赫斯特冷冷说道。

“星云意志?这不可能?那东西明明……”

玄炎一愣,旋即开口反驳。

“那你说炼制那把剑的死去的外域是从何来的,不就是其星云内核因为某些变故脱离本体,整片外域死去,才让你们九界之人白捡一个大便宜?”

那位缔造者的话语中满是不屑,似乎十分看不起安托法佳斯的诸位锻造大师。

玄炎一时失语,见状那位塞西利娅连忙缓和氛围,说道:

“这也是我们出现于此,能与小玄炎你重逢的缘由。

我们……失散之后,妹妹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一路流离,最终来到该隐赫斯特阁下的地域。

他对妹妹并不在意,但是对我……对星云剑阁产生了浓厚的兴致。

他是我平生所见的天赋最为出众的锻造师,以一己之力打通了数个外域之间的通道,其所在的……”

“我说啊……”

那该隐赫斯特忽然强硬地打断,似乎并不喜欢别人提及他的过往。

相处万年,塞西利娅显然对其秉性颇为捻熟,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总之就是阁下他很快判断出了星云剑阁缺少的,是那离奇失踪的星云意志,经过大规模的巫卜之术,终是判定那星云意志会出现在这片名叫威尔史克的土地……

其间又发生了许多事,二百余年以后的今天,我们甚至对其都不抱希望……结果……”

说着,她又挪移到弗朗西斯的面前,弗朗西斯似乎看到了一位面容模糊的女子轻笑着望着自己:

“我们能说这不是命运吗?”

弗朗西斯闻言默然,心绪流转,是啊,除了命运使然,他又将怎样阐述这诸多巧合?

在村落中斩杀的虚空生物卡罗瑟斯从其体内所得的噬魂珠,居然是玄炎故人佩剑所缺少的最后一块拼图。

该隐赫斯特于此处建立公国,发动公国去巡察其下落却一无所获,弗朗西斯一路颠簸流离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探险,最终却来到对方面前。

似乎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那位命运之神无时无刻不在暗中注视着他们,牵扯着所有人的命运。

弗朗西斯真想当面问问他,将别人当作提线木偶肆意操控真的那么有意思吗?但若真有那么一天,弗朗西斯恐怕会望着命运之神露出无奈的笑容。

“并且……那星云意志内部还存有这位弗朗西斯一部分魂魄,该隐赫斯特阁下……你为什么不直接为他炼制呢?炼制之后的星云剑阁自然能为其所催动。”

剑灵塞西利娅在一旁促动着。

“不行,他天赋差了些,无法使用练成之后的剑。”

谁知那该隐赫斯特丝毫不为之所动,摇首说道。

听闻此言弗朗西斯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位缔造者再三重复他没有资格并且要杀掉他以保证星云意志的纯粹,原来是当真没看上他在剑道上面的天赋。

弗朗西斯心中一阵苦涩,但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语。

他的确不认为,自己在剑术一脉之上,有多么出众的天赋。

之前在使用浮光剑时,他也只掌握了几种基本的使用方法,只是将剑身作为载体,转化能量罢了,对于剑术的高深莫测之处,可谓是一窍不通。

“等一下,该隐赫斯特阁下,既然命运将他指引到了你我的面前,并且星云意志内部还有他的一部分魂魄,我们就不应该妄下论断。”

塞西利娅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坚持:

“小玄炎,你也陪伴了他数年,这位弗朗西斯,当真难堪大任吗?”

塞西利娅为弗朗西斯辩护之语,却让其心境更加晦暗,他可不相信玄炎会说出丝毫赞扬自己的话语。

果不其然,玄炎的刀身在空中悠扬地转了几圈,说道:

“你是不知道啊,塞西利娅前辈,有多少次我看到他在睡梦中的那张蠢脸想一刀切断他的咽喉,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瞎了眼,将唤醒阿瑞西娅这样艰巨的任务托付给了他。

这家伙我和你说,不过二十五六的小鬼,内心却不知为何那般悲观,对于任何事物都不敢抱有希望。

理想主义到了近乎愚昧的地步,不忍心牺牲任何人,即使是他根本不知道的存在。

这就导致了他一直在逃避着,若非生命垂危,他是定然不肯采取行动。

除此之外这小子见到女性就走不动路,只要姿色稍微出众一些,流着眼泪对他求援,这家伙就恨不得将天空劈成两半。

并且就像那位该隐赫斯特所判断的那样,他在剑术上的天赋,愚不可及。

但是……他也不是没有优点,在临场决断以及对于环境细微变化,资源掌控以及蛊惑人心的水准上,九界之中无人能及。

并且他在对于某些事物作用机理的判断上,堪比神明。”

“这可是个很高的评价。”

听闻玄炎欲扬先抑了这么长时间,塞西利娅终是轻轻笑出了声。

“不知道是否是命运被波及的缘故,这家伙逢凶化吉的能力以及达到了一个人神共怒的地步,这些年恐怕不下十次……”

玄炎显然在密切观察那该隐赫斯特的反应,见其依旧不为之所动,悠悠开口:

“我想……阁下也遭遇到了与我一样的困境,即使他不够好,但除了他,阁下也没有别的更为合适的人选了吧。

你那衰败的躯体,究竟还能支撑几时?”

玄炎的话语显然触及了那位缔造者的心坎,他周身黑雾一阵震荡,凝视着玄炎良久,终是转向弗朗西斯,冷冷说道:

“人族男子,我为你练剑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

看着他那足以贯穿星辰的两根修长苍白的手指,弗朗西斯连忙点头:

“前辈请说,小子一定竭尽全力。”

他没想到玄炎能为自己说话,同时也不得不在心中感慨,自己之前与京极一役浮光剑、玫瑰绽放、血肉礼花悉数崩坏损毁,正发愁回去还要炼制全新的兵刃,没想到九界之中号称第一的兵刃就这样落到了自己手中。

“其一,在获得星云剑阁后,回到我的故乡,塔蒂安娜·卡佩在那里安眠,你要用这把剑慰藉她的灵魂。”

“我明白了,前辈。”

弗朗西斯颔首,旋即有些迟疑发问:

“前辈的种族……是吸血鬼吗?”

那位卡佩长眠于八千外域中的某一处,他可没有把握能顺利找寻到那里。

“我可不是那般丑陋腐败的生物。”

该隐赫斯特面色有些不悦,忽然张开双臂,周身阵阵雾气汹涌:

“吾等是……血裔。人族男子,你也毋需打听我的故乡所在,那刀灵不是说你为命运所眷顾吗,那就……按照你自己的路走吧,总有走到的那一天。”

“看来对面不知道什么缘故对于自己的过往讳莫如深,血裔……被称为天赋最高的锻造师……”

弗朗西斯眼眸闪动,思虑到。

“其二,将久我镜理救出来,带离此处。”

见弗朗西斯这般模样,那该隐赫斯特继续说道。

“好的,前辈我……欸?”

弗朗西斯大脑一片空白,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些什么之际,心底已然爆发出玄炎的笑声:

“小子,我就说吧,你是摆脱不了与那幽冥之花的牵连的,这样不正好顺了你的心意?想象她一个人立于高台之上形单影只的样子,你心中那股酸楚劲哦……”

“这是……望月秋江前辈的意思吗?怎么不见前辈他……”

接连遭遇剧变,弗朗西斯早就将望月的存在抛至脑后,此刻探出身子去看向那连接异空间的入口。

“连他的名字都清楚,看来小弗朗西斯你来的路上没少做功课啊。”

塞西利娅语调温润地说道,旋即声音一沉:

“望月他终归是凡人之躯,即使冒险施展秘术,极大地延长寿元。可二百余年前在那伊西丝的偷袭之下,还是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哼,那贱女人,若非是她,我哪至于落得今日这步田地。”

听闻“诸天之母”伊西丝的名号,该隐赫斯特的四只眼眸中浮现出一股刻骨铭心的恨意,旋即察觉到弗朗西斯的目光,冷冷地别过脸去。

“看来血继公国在秘境中重建家园之际,两位重要人物都遭受了伊西丝的伏击,导致公国群龙无首,顷刻走向灭亡。”

弗朗西斯于心中缓缓推测着,不过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他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前辈,这一点我恐怕无法应承,且不论我自身实力是否能与圣盟中的诸位神祗为敌,将久我小姐带走后,那全威尔史克不都要承受诸神的怒火,我……”

“哼,在假慈悲上你和望月还真是一模一样,看看吧,一封是给你的,一封是给久我镜理的。”

说着,那该隐赫斯特从怀中掏出两份信笺丢到弗朗西斯面前,一份的厚度极其夸张,其上写着‘后继者启’四个飘逸的字体,而另一份摸起来只有薄薄一页,信封上没有任何标识。

弗朗西斯犹豫了一下,引燃烛火,招呼华一起阅读那封留给他的信,玄炎也飘至二人的头顶,窥视着其中内容。

信笺中用同样飘逸的字体写道:

用这种方式与陌生人对话的感觉真是奇怪,不过时间紧迫,我撑不了多久了,闲话少叙。

我望月秋江,一生都致力于将镜理救出,虽然付诸种种努力,但皆是化作一江流水。

如今我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希望你能够继承我的遗志,还镜理以自由。

后继者啊,我对你一无所知,但你若是能获得该隐赫斯特前辈以及塞西利娅大人的认可并获得那柄绝世之剑的话,想必在赐临仪式上取得头名绝非难事。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等缘故应承下来此事的,是对于星云剑阁的渴求,是对于镜理的怜悯或者爱慕,又或者不忍天下苍生成为诸神的薪柴。

这一点我不得而知,我只能将自己为何不惜一切与神明为敌也要将镜理救出牢笼的缘由相告。

这恐怕也是威尔史克史上存在的最大谎言,我与镜理结合,她所孕育的孩子,并非像伊西丝所言的那般是在出产之后,带到神界,相伴神祗左右。

而是在镜理临盆之际,伊西丝剖开她的肚子,将那足月的胎儿取出,与众神分而食之,获取属于镜理的力量。

一想到她每隔四年就要承受那般痛苦,我就再也无法忍受,誓要将其救出,不过现在看来……我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一切就交付与你了。

若是你没能成功将她救出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帮助内心懦弱的她得以解脱。

可若是诸神成功被治退,威尔史克也恐怕也不再会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我希望你能将她带离威尔史克,回到我的故土,那里,你们能沐浴在希望的黄金之下。

至于传送门,我在多年前就解开了伊西丝为了隔绝威尔史克所设下的封印,具体位置会在后面的地图中标出。

好了,时间仓促,原谅我言尽于此,祝君武运昌隆,请详细阅读后面的作战计划,这对于你、我、镜理她来说都至关重要。

翻到第二页,其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看来往后的数百页,都是望月为了拯救久我镜理所指定的计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当是谁啊,居然是食胎者伊西克纳啊,居然伪装出那样一副女神姿态,真是有够令人作呕的,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它被揭露真实面容时的丑恶神情了。”

玄炎在空中摇晃着躯体,话语声中满是恶意,似乎想到了某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玄炎前辈?”

弗朗西斯出声提醒。

“食胎者,在格尔菲托诸多蒙昧愚蠢的种族中,也是最令人不齿的一支。

它们生性就如同其名号,在各方种族雌性临盆之际,吞食其出世或者未出世的胎儿。

它们声称,带着母体温度的胎儿是世间最为难得的美味。”

“怎么会有这种……”

华脸上难道露出一丝厌恶神情,同样身为女性的她,可以想象那些无辜的妇人究竟有多么无助。

“是啊,九界之中也对这些食胎者深恶痛绝,曾数次对其进行大规模的剿灭,将其消灭得七七八八,剩余的几只也隐藏起来了,没想到竟会出现在下界为祸一方。”

玄炎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惊奇:

“我原本以为,它只是带走那巫女所诞下的婴孩,觊觎幽冥的力量,将其炼制为傀儡,可没想到……怎么样,小子听闻此言是不是更想将久我救出,抚慰她那支离破碎的内心?”

弗朗西斯沉默,他原本以为久我只身囚禁于牢笼中四百年,被迫取悦神明,成为生育工具,没想到事实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加不堪。

她已然承受了九十九次被伊西克纳剖开腹部,吞噬婴孩的酷刑,并且若是没有弗朗西斯的话,等待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苦楚与黑暗,说不定甚至连自尽,或是迷失心智的资格都被夺走。

她曾经有一位爱人,对于她来说以多年没有音讯,那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境,维持自身巫女的形象呢?

想起与久我所见时,她脸上露出的那虚幻的笑容,弗朗西斯只觉内心一阵抽痛。

他的的确确很想为久我带来自由,可又怎能让天下苍生因为他的一己私欲承担诸神的怒火?

陷入两难境地的弗朗西斯叹息一声,下意识地翻看望月所遗留的计谋。

谁知他只是翻了两页便愣住了,旋即聚精会神地仔细研究起来,空中的玄炎也‘咦’了一声,声音中满是诧异。

良久之后,弗朗西斯抬起头来,长出一口气,若是按照望月这极尽翔实的计谋去做的话,说不定……真能在保全威尔史克众生的情况下将久我救出。

“该隐赫斯特前辈,望月前辈在这里所提及的那些……”

该隐赫斯特沉默,转头看向他现身的异界空间的入口。

玄炎一马当先飘向其中,弗朗西斯与华紧随其后。

仓促建成的极短甬道后,存有一处相当广博的空间,看来该隐赫斯特与塞西利娅就在其间度过了二百余年的时光。

在空间的入口处,倚墙坐着一具骷髅,从其骨架来看此人生前身形修长且匀称。

他就这般沉默着坐在入口出,默默凝视着每一个踏入此处之人。

弗朗西斯放慢脚步,深呼吸,踏入空间之中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愣住,五光十色的光华映照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那震撼的神情。

大致看清其质量与规模之后,弗朗西斯转回到骷髅面前,深深行了一礼,不论结果如何,他的所作所为都让弗朗西斯感到尊重。

“真是没想到啊,这种下界地域还有这般大毅力与天赋兼具的存在……可惜了……”

玄炎也望着那具骷髅,声音中满是惋惜,飞到外面后对塞西利娅说道:

“那位望月的所作所为,甚至有几分他的风采。”

弗朗西斯微微扬眉,显然,这里的‘他’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位能将阿瑞西娅以及塔蒂安娜都聚集在身边的那位存在。

“小望月虽然也很努力了,但天赋和他相比,也就勉强赶上了他十分之一的水准吧,毕竟全九界百万年以来……也就出了一个……”

她沉吟片刻,终是没有将那个被遗忘多时的名号再度说出口。

玄炎在空中画着圈,忽然回头对弗朗西斯说道:

“小子,我问你啊,要是丫头陷入到久我的境地中,而你是那望月秋江,你会如何,你能比他做得更好吗?”

此言一出,那塞西利娅很明显地对弗朗西斯的回答颇感兴趣,就连该隐赫斯特都微微侧目。

弗朗西斯无奈叹息一声,他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料到华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背上,话说华对于拯救久我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不过,这也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是了。

弗朗西斯闭上眼睛,将自己代入望月的角色,沉思良久,最终决定如实回答:

“不好说,玄炎前辈。毕竟……我没有真正活到一百多岁,没有办法估量时间对于心智腐蚀的威能。

但我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具有大毅力之人,就算在心中立誓要救下华,恐怕也会因为多次徒劳无功而自暴自弃。

可我的骄傲又不允许我颓废度日,在一个稀疏平常的夜晚自我了断可能更符合我的作风……

不,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愚蠢地向神明宣战,然后……”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感到身后一阵柔软,华不知何时抱住了他,将脑袋轻轻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弗朗西斯微微低头,握住了华在永夜中有些发凉的手掌,将其放在自己的心脏上。

“小玄炎,你在夸奖小弗朗西斯的时候,是不是忘说了,他花言巧语的能力也和那家伙不相上下?”

见状,塞西利娅的声音中透漏出一丝古怪。

玄炎无奈叹息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直到弗朗西斯与华分开,剑灵才温声问道:

“小弗朗西斯,你心中还有所顾虑吗?”

“大致没有了,我会竭尽所能,将久我小姐救出。”

弗朗西斯语气坚定,踏上命运为其准备的道路,旋即说道:

“只是这么多材料……我没有办法一次性地……”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面圆形的青石就被丢到他的面前,只剩左臂的弗朗西斯好悬没有接触,手指划过表面,满是凹凸不平的触感。

弗朗西斯低头望去,其上刻满了复杂的纹路,显然与阵法相关。

“这传送阵盘,望月做的,可以允许你们自由进出此异界空间,整片悬浮大陆,恐怕再过几年就要彻底消融了。”

该隐赫斯特冷淡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萧瑟,这里毕竟是他一手缔造的公国。

“传送阵盘?”

闻言弗朗西斯连忙低头细看,即使对阵法一窍不通也能感受到其中奥妙无穷,望月不愧是奠基威尔史克阵法符咒两脉的绝世天才。

“对了,该隐赫斯特前辈,我这里还有个忙需要你出手相助……”

对面一阵沉默,弗朗西斯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希望你能够将那具尸体稍加处理,就伪造成是前辈你将其斩杀的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远处被无觅涧众人带来此处的京极佑的尸身,将斩杀京极的罪行推倒存活至今的血继公国的缔造者身上,怎么看都合情合理。

谁知那该隐赫斯特甚至都没有回头,冷冷说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

被呛声的弗朗西斯毫不在意,轻笑着说道:

“我们在来到此处之前,因为某些缘由与三大摄家之一的京极家的嫡系为敌,并将其斩杀,出去之后,即使极力掩埋,京极家也会严重怀疑身为最后幸存者的我们,到时候再肆意将我等斩杀,将星云剑阁夺去……

前辈你交代给我的事情,可就一件都完成不了了……

更为重要的是,前辈你也很想看着诸神被赶出威尔史克,整个圣盟支离破碎吧……”

那该隐赫斯特凝视了他片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转身指向那三株生长在崖边上的彼岸瑰株:

“那花,你们两个吃了。”

接着,他单手操控起京极的尸身,一阵烟雾将其包裹,片刻之后,竹雷短刃掉落于地。

烟雾散尽,京极身上的伤口悉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周身萦绕着某种更为晦暗难以辨别的能量,足以骗过曾入侵过血继公国的京极家的双眼。

“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开始锻造了,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

塞西利娅忽然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莫名意味。

“是啊,锻造完塞西利娅前辈你是不是就能和我们一起走了,我还有很多话……”

玄炎兴致勃勃地说道,与故人在万年之后重逢,各种滋味,只有它自己才知晓。

“不……小玄炎……”

剑灵轻轻戳破玄炎的幻梦:

“我想……我们是时候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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