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苜蓿(下)

作者:爱丽丝特 更新时间:2022/8/27 14:44:16 字数:3577

那是被火焰席卷的城市,这副光景少女最为熟悉。那是被崩坏破坏的城市,冰冷的空气,灼热的火焰,破败的废墟,这里或许正是自己的家乡——西伯利亚。

“西伯利亚……我回到了西伯利亚……”

年轻的女孩以为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家乡,她对此并不欣喜,曾经在这里遭遇的一切又一次被少女回想起来。西伯利亚,这片满是焦土的地狱,是“乌拉尔银狼”的起源之地……

少女在这片城市中不断摸索着,寻找逃离的出路。在逃离的路途中,她看见了倒塌的树木与电杆,显眼的德文牌匾,以及形形色色的人们。他们神色平静,如期望般朝着同一方向望去。

“不,这里不是西伯利亚。这是什么地方?”

越向前走,她越发察觉其中的违和。欧洲的城市虽然有很多相似,但这里绝对不是西伯利亚,沿途有许多留下来的德文印记,它们或许是店铺的招牌,也或者是派发的传单。注意到这一点的少女,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她不再困于久远的记忆,而是心怀疑惑地向人们伫立望去的方向前进。

“看来,这里应该是……柏林。第一次崩坏的爆发地……”

警觉这一切的布洛妮娅,才感受到这强烈的烧焦气味,手间流动的冷热变换的空气,竟然令她如此不适。沿途驻足的人们却神情舒畅,并不在意身边被灾难摧毁的一切,实在是诡异的画面。

她继续向前试探,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而纤瘦的人影。他的蓝发与眼睛,还有那年轻而略有稚嫩的面容,与这片凄凉的焦土格格不入。所有的人都在注视他,所有的人都在拥簇他。

他温和而自信的笑容让少女想起了一个少年,但他看上去又不是那个少年。少女带着疑惑和莫名而来的期望,向他伸出手去。男子从始至终微笑着保持着静默,他没有做任何事,却令所有拥簇他的人将目光移向名为布洛妮娅的少女。

“布洛妮娅大人……”

三十万的目光齐齐注视着少女,但也就此戛然而止。如空幻一般的声音呼唤着她,仿若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布洛妮娅终于明白,她没有前往任何地方,这里是她从未前往的梦境,是一处灵魂深处的共鸣之地。

“醒一醒……”

“不,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少女想要触及眼前的男子,询问他为什么将自己带入这里。可惜这片崩坏后的世界,就此陷入崩塌,直到化为一片漆黑。耳畔空幻的呼唤越发清晰,布洛妮娅再朦胧之中渐渐看清来者的面庞。

“丽塔,你怎么来了?”

“很抱歉打搅了您的兴致。但我还是想告诉布洛妮娅大人,现在是早晨九点钟,该起床了。”

在丽塔的提醒下,布洛妮娅这才明白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自从来到天命总部为她安排的庄园后,布洛妮娅很少按时起床了,她几乎每天都有一种很是困倦的感觉。究竟是这个地区比圣方丹温暖的原因,还是因为受伤长期卧床的缘故,布洛妮娅对此有些困惑。

这一边,身为布洛妮娅随身女仆的丽塔,已经很熟练地为她布置好早餐。少女被她抱起来,很是平稳的放在轮椅上,布洛妮娅对这一切都十分配合,二人就这样很快离开了卧室。丽塔负责推着布洛妮娅前进,而布洛妮娅就等着早餐的到来。

早餐是布洛妮娅最喜欢的甜菜汤,配上香味十足的全麦面包和培根。被丽塔送到餐桌前的布洛妮娅照常食用庄园厨师为她准备的精美饮食,面包夹着芝士与培根,散发着略微发焦的香气,诱惑着少女咬上一口。

“淡淡的苦味……又是这个味道。”

布洛妮娅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变得嗜睡,吃东西也总是感觉到一股并不明显的药物味道。布洛妮娅此前也将食物分给他人,却都没有察觉到这份苦味。

不,这个庄园一定有问题,她怀疑曾经在圣方丹经历的一切,现在依旧发生在她的身上。所谓的“治疗”仍旧在继续。现在的布洛妮娅难以反抗,不过她现在倒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

距离胡狼与主教提出申请已经过了五天,灰蛇此时已经搜罗到一些精神药物,经过胡狼的实验后,发现确实具有纠正思想与认知的作用。就在药物投入使用的当天,胡狼决定着手开始实验,只是这次的实验更换了个体,因为胡狼想确保实验的成功概率。

【调试】实验就定在这一日的夜间,此时布洛妮娅在庄园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早已沉入睡眠。而少女就这样被他们秘密运送到一个神秘的地方。

这里是欧洲南部的研究所,硕大的电子屏幕将远在圣方丹的胡狼与这边的研究人员联系起来。与胡狼面对的,是一个同样硕大的维生仓,而仓体中正好容纳着一个灰色头发的少女。研究所各部门早已就位,即将准备胡狼命令的秘密实验。

“怎么样,她没有察觉到吧。”

“是的,胡狼小姐,现在便开始实验吗?”

“当然。为了确保Ω2的成功,我们很需要这个小丫头的力量。”

Ω2的实验受阻,除了要解决乔弗利的认知障碍,他们也要确保实验的成功率。现在时间紧迫,胡狼决定先拿布洛妮娅进行第一次【测试】。

胡狼一声令下,所有研究人员开始进行实验。仓体里的少女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没有了意识一样。但实际上布洛妮娅很清楚他们的行动,而自己正是为了得到胡狼和灰蛇都渴望已久的力量。就在少女这样的想法闪过不久,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紧身衣连接的软管注入体内,她很清楚,这就是这些人经常提到的崩坏能。

崩坏能正沿着软管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体内,拥有优秀抗性的她没有因此产生负面现象。这份危险而轻盈的力量,将布洛妮娅的思绪引入一个似曾相识的世界。

“柏林,我又来到了柏林。”

她记得,在五天前的早晨,她正在这里,见到了与乔弗利相像的神秘男子。那一刻,她感觉到有什么存在正拉近二人的距离,那个男子好像有什么非同寻常的秘密,要亲自告诉自己。

在满是焦土的梦境中,布洛妮娅依旧向前试探而行。她很快就见到了那些注视他的人,但这一次,这些人不再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而是齐刷刷地看向自己。

“一个像我们一样的孩子?”

“她也是崩坏的受害者吗?”

“这个女孩,看来与我来自同一个故乡……”

布洛妮娅注意到了,在焦土上伫立的他们,并不是真实的人。他们是影子,却又不是影子;他们是碎片,却又不是碎片。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片梦境,这片意识空间的主人。

每个人面对布洛妮娅都表现出了不同的情绪与状态。有人惊讶,有人欣喜,有人担忧。这些是梦境“主人”们的审视,是这片空间本身在对她发问。此起彼伏的疑问声随着少女一起来到了那位男子面前,他们的目光随着布洛妮娅的前行,再一次汇集在那个男子的身上。

“……瓦尔特·乔伊斯。”

布洛妮娅从来没有如此接近地面对这个男子,她看着男子年轻而稚嫩的面容,不经意间念出了他的名字。布洛妮娅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在将“瓦尔特”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少女落入了自己留下的困惑之中。

“她有着坚强的意志。”

“却也有软弱的内心。”

“她想要以此身承载【瓦尔特】之名。”

“虽然勇气可嘉,但仍然还要历练……”

再次期间,身后的人们依旧继续着他们的低语,布洛妮娅的注意力被短暂地吸引,稍后又重新回到面前名为瓦尔特的男子。面前的男子看似很普通,但布洛妮娅能从这双眼睛看到无与伦比的温柔与坚强。

就像希儿一样……

“瓦尔特……看来你就是【理之律者】了。”

面前的男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温和地笑对少女,二人在此之间却早已达成无言的传递。布洛妮娅终于明白眼前之人的身份,而由此也终于明白胡狼等人的意图。眼前之人便是他们垂涎的力量,他们想要创造出千千万万个像瓦尔特这样的存在。

周围的人继续着对她的质疑,她这一切抛之脑后,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么便没有回头的选择了。既然要保护希儿他们,那么布洛妮娅必须铤而走险。

“瓦尔特,我相信你能看见这一切。我请求你,将这份力量借我一用吧。”

少女的低语此刻只有瓦尔特和她自己能够听见,随着少女向瓦尔特伸出手臂,围绕他们的人群瞬间杳然无声。布洛妮娅就要触碰到眼前的男人,但下一秒梦境瞬间破碎,只余一片虚无。

“怎么回事!难道失败了?”

或许确实如布洛妮娅所言,一切都看不见了。城市消失了,人群消失了,名为瓦尔特的男子也消失了,此间只有仿若幽灵般的低语声灌入迷茫少女的耳中。布洛妮娅在黑暗的虚无中越陷越深,直到意识的最后一份都陷入混沌。

布洛妮娅就此陷入了深度昏睡,而维生仓外的工作人员早已将生物芯片和人造圣痕成功植入体内,现在正在激活布洛妮娅在修正中植入的Ω1基因。只要这一步成功,布洛妮娅将成为第一位人造拟似律者,只要制造出第一个,就能产生第二个、第三个,而Ω2也将成为这之中最为优秀的存在。

律者基因序列已激活完成,所有人以及在屏幕前的胡狼都在期待布洛妮娅觉醒的一刻。在冷水中浸泡的少女开始发生了变化,布洛妮娅的的眼睛渐渐睁开,崩坏能将少女层层包裹,直到赤红的光亮透过崩坏能闪出,少女将仓内所有的崩坏能全部吸收,维生仓随之也一并崩碎,黑龙魔女姿态的少女从破碎的仓体浮空而出。

“这就是……律者的力量!”

“胡、胡狼小姐,仪器检测布洛妮娅的状态并不稳定……”

意识薄弱的布洛妮娅难以维持这样的姿态,律者形态在维持了五分钟后便迅速解体,昏迷的少女就这样狼狈地趴在地上,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实验体解除了律者状态,身体状况开始急转直下。”

“那还等什么,必须将实验体抢救回来。”

“明白,胡狼小姐!”

胡狼绝对不允许布洛妮娅就此死亡,她亲手创造的超越人类的存在,必须成为天命永远的利刃。而这样的结果,是否达成了布洛妮娅的心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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