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马克特国王早就派了一大群间谍去东马克特,他们在那里大肆宣传乌月神教,并获得了很多人的支持,当然,安格尼斯的教会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他们悄悄赠送了不少武器和铠甲给这些被煽动起来的信徒,伯尼斯特恩大陆西部的战火正被逐渐点燃,无数难民涌入了安格尼斯的边境。
守卫西部边境的是边境伯布兰西亚,二十多岁便从病死的父亲那继承了爵位,这些年边境一直没有起什么风浪,所以他大概也并不懂怎么处理这些难民,他让士兵将他们挡在了城外,所以这些可怜的人不得已,只能翻过陡峭的群山进入安格尼斯境内,不少人死在了路上,只有少数人沿着浣盏河一路跑到了格兰,伊顿看到这些可怜的旧神信徒后马上为他们准备了食物、衣服和住所,这些难民里有一些是工匠,这让伊顿很是高兴。
伊曼努尔听说布兰西亚扣押了许多难民,前去跟他交涉,最终以一些马匹作为代价换取了一部分难民,这些马本来是他为扩大骑兵规模而准备的,他们被从格兰的商人那里征用的马车一辆又一辆地带回了格兰,已然入秋了,今年的收成不会差,但养活突然增加的这一百多人口却显得捉襟见肘了,伊曼努尔为刺不得不提前做打算。
为了能被格兰人接纳,难民们自己搭建了房子,主动帮助本地人收割粮食,还开出了不少荒地为来年春季的耕种做准备,伊顿很欣赏这些人的骨气,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帮助他们。
在伊顿执政的一年多时间里,格兰进一步向商业迈进,为了刺激商业的发展,伊顿特意设置了不需要缴纳交易税的自由市场,由于格兰地处安格尼斯北方地区和南方地区的分界线上,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方进行贸易沟通的纽带。
南方地区有大片的草场,非常适合放牧,所以皮革制品产量丰富,而伊顿垄断了这些皮革,他建立了商会,并拿出自己所有的钱借钱给南方的牧民来购买种牛种羊,利息非常低,唯一的条件就是所有皮革制品必须经由伊顿的商会出售,牧民们觉得卖给谁都一样,而且有商会来收购也省去了他们去找买主的麻烦,所以都非常乐意,原本在南方交易皮革的那些商人因为财力远不及伊顿商会,因此全部转卖其他东西去了。
伊顿靠南方的皮革发了大财,无论是国王还是领主,无论军队还是平民都需要从他手里买皮革,就连教会都是他的老主顾,他来者不拒,只要给钱谁都可以买,不过表面上都是由会长进行管理的,所以没有人知道背后的人其实是他。
为了维护自己的生意,伊顿改变了策略,他不再给牧民提供借款,改为免费提供种牛种羊,但从种羊到所有畜牧业产品的销售必须经由伊顿商会进行,牧民们只要能多赚钱当然非常愿意,通过这个办法彻底控制了安格尼斯的畜牧业。
而现在,这个掌控着帝国经济命脉的男人正和伊曼努尔相对而坐,他的心里正谋划着一盘棋。
“大人,如今时局已经开始摇摆不定,您应该早做打算。”
“奈尔基战争才过去没几年,如果再打仗很多人又要流离失所了。”伊曼努尔满面愁容,战争的场景还没有从他的眼前消失,那些战争带来的惨状历历在目。
“战争无可避免,大人,我们应该提前扩充军队,打造武器和防具并且加强训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要修建城墙,没有城墙的格兰几乎是门户大开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集中兵力抵御进攻。”
“我们可以获得国王的支持,如果遭到进攻附近的其他领主也会来帮我们。”
“可您的君主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强的号召力了,如果马克特合并,下一步或许就是教会独立成国,到时候反对教会的领主必定会遭受到攻击各自为战,您也必须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这是我作为格兰执政官提出的建议。”
伊曼努尔望着窗外仿佛无边无际的田野,心中无限的惆怅,如果战争爆发,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摧毁,现在那些在田野中耕种的农民到时候只能瑟缩在脆弱的城墙后面听天由命,而此刻正高昂着头颅巡逻的士兵也将为他的领主流尽最后一滴血,作为领主的他将奋战到最后一刻,然后被送上断头台,不可避免的未来已经成为了定局。
“如果我选择支持公主派呢?”
“不错的想法,如果能将公主送上王座,那这盘棋就还有的下。不过我要提醒您,格兰的常备兵力只有四百骑兵和二百军士,加上民兵能作战的人口也不过一千四百人,帝国稍微有些实力的领主都有两三千人,大领主更是拥兵五六千人,您又是平民出身,也没有庞大的家族,所以您在贵族间也没有什么号召力。”
“公主派有不少大臣。”
“但你应该心里也清楚,公主派就是一盘散沙,据我所知王子已经给自己派系的大臣和贵族许诺了不少好处,这些好处可不是说说而已,只要王子登上王位就都能实现。”
“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就要比奥尔德尼王子出价更高。”伊曼努尔说道,伊顿点点头,他看着伊顿云淡风轻的脸又继续说道:“可我没有拿得出手的有价值的东西。”
“你当然有,那些女巫,她们很信任您,尤其是莉莉安小姐,她将未来都托付给了您,您也是时候给她们一个在阳光下生活的机会了。”伊曼努尔沉思了片刻,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但不是没有胜算。
“既然教会站在王子的背后,我们就让女巫站在公主的背后,就算实力不及教会,但只要能够和他们分庭抗礼,有些本就不坚定的贵族就会在中间摇摆不定,再通过一些切到好处的利益和威胁,就能让天平向我们倾斜。”
“我觉得您不太像是农民出身,是对我隐瞒了什么吗?”
“彼此彼此。”
不久后,格兰就开始了城墙的修建工作,那些从东马克特来的工匠派上了用场,他们主动加入,工作十分卖力,似乎是在给伊曼努尔看,他们害怕这位领主哪天一不高兴就将他们打发走了,尽管那位执政官向他们保证不会驱逐他们。
他们不知道伊曼努尔是花了大价钱把他们换回来的,这笔投资一定要有回报,所以这些人将会永远扎根在格兰,只要他们自己不想离开。
城墙是由伊顿亲手设计的,为同心结构,从外向内修建两道防御墙,在最内侧现在领主大厅的旁边修建一座大型塔楼,如果格兰被攻破,这里将成为领主最后的避难所。最外层是一道幕墙,它需要抵御攻城器械的打击和云梯、攻城车的攻击,因此厚度需达到十尺,高度需达到三十九尺,底座上还被设计了一条石裙,以增加厚度。
为了便于管理出入格兰的交通流量,伊顿特意设计了一个敦实的门楼,上面设置有箭塔和箭孔,拱形的大门后面藏着一个用金属加固的木制格栅,它将会十分沉重,让敌人无法开启,守城的士兵只需站在后面用长矛就可以抵御敌人的攻击。门楼当中还设置有箭孔和谋杀洞,守城的士兵们可以通过这些洞向下倒滚烫的热水或是石块来攻击。
幕墙上被设计出了很多城垛,顶部的墙壁设置成了锯齿状,下方还设置有围栏和孔洞,便于士兵向城墙底部的敌人设计或投掷攻击,这些城垛还将用作观察敌情的岗哨。
伊顿将图纸递给工匠的时候他们都大吃一惊,因为在这片大大陆上还没有人建造出考虑如此周全的城堡,不过这座城堡的修建难度颇高,搬运那些巨大的石块就是非常困难的问题,再加上格兰的人口并不多,即便是发动所有人都来参与建造,没有十年也很难建成。
不过伊顿早有打算,他计划让格兰女巫协会来协助建造,如果使用魔法,在冬天之前他们就能修建好城堡,这也是向其他领主展示自己实力的一个好机会,那些平日里叫嚣着消灭女巫的领主如果看到这样强大的力量,一定会乖乖闭上嘴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言论。
当然,和女巫协会商量还得靠伊曼努尔,他实际上并不想再让这些女人陷入政治和战争当中,但马克特制造出来的紧张空气让安格尼斯境内人人自危,他必须要让格兰在随时可能到来的威胁当中得以幸免,为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女巫们谈判。
“说实话,我不想让女巫们陷入这样的危险当中,如果她们在协助修建城堡的时候教会突然攻击,恐怕连现在这样的苟且都不复存在了。”莉莉安是这样答复的,伊曼努尔的脸上写满了尴尬,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从莉莉安嘴里听到这些话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但我愿意帮助你,以我个人的名义,这一年多没少找你帮忙,我想还你这个人情。”
“还完人情呢?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大概不会吧,我想教会一定会注意到这里,我还是逃走吧,帮你建好城堡我就逃走,不然会连累到这里的女巫们。”
“那这个人情你还是欠着吧。”伊曼努尔说道:“办法有的是,但如果为此损失了最重要的人,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莉莉安忽然脸红起来,她以为伊曼努尔将她当成了他最重要的人,而实际上,伊曼努尔是将她当做了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人。
“你能保护我们吗?”
“如果保护不了,我就陪你们一起死。”伊曼努尔说道,他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给我点时间,我去想想办法。”莉莉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