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老国王死了,王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是塞琳娜公主,她是出了名的女巫派,如果能帮助她登上王位,我们或许就可以不用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你们怎么想?”莉莉安问道,太平的日子过得有些久了,女巫会议许久没有召开,这间用作开会的密室已经布满了灰尘,有几个女巫正在隔着手帕揉鼻子,想必不久就会打出喷嚏来。
“我赞成莉莉安大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们也见识了伊曼努尔是什么人,他又和公主关系非同一般,我们可以以格兰子民的名义去帮助公主,这样也借了伊曼努尔的名头。”古娜说道,每次女巫会议她都是莉莉安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莉莉安大人,虽然我知道您是为了女巫的未来,但我不得不给您泼冷水了,您有没有想过,我们如果声明帮助公主,那就是将公主推向教会的对立面,到时候不只是王子派,怕是中立的信徒领主们也会责难公主,到时候教会将这一点作为动手的借口,我们可就连这个勉强可以苟活的地方都没有了。”一名规规矩矩穿着女巫服的年轻女巫说道,她叫希帕蒂娅,是唯一拥有学士头衔的女巫,圆圆的小眼镜和戴在女巫服左胸处的学士徽章证明着她特殊的身份,她是得知了火之女巫在格兰后,从北方的奥查德帝国特意回来帮助莉莉安的。
“言之有理,是我想得简单了。”莉莉安说道,她发现自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用幼稚的想法做一番辩驳,而现在却更像一名善于倾听的决策者了。
“不过莉莉安大人的计划也不是不可行,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宣称支持王子派,这样即便主教不会站到公主的一边,也绝不会给王子太多帮助了。”
“可我们知道王子背地里和教会走得很近,要是主教不相信怎么办?”古娜问道,还没等希帕蒂娅开口,莉莉安就回答道:“主教信不信无所谓,只要领主们信就足够了。”
希帕蒂娅看着莉莉安欣慰地点了点头,作为学者的她多少有些傲慢,能得到她的认可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那接下来我们就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大家早就按捺不住要表达心里的想法,狸狸安刚一言毕,她们就马上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伊曼努尔的骑兵进了王都,他的骑枪上绑着公主的旗帜,他就高举着这面旗帜大摇大摆地骑着马从王都最繁华的街道走过,有些养不起军队的小领主们心里泛起了嘀咕,他们知道自己的那些雇佣军根本没办法和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作战,而且全部是骑兵,即使拥有一千人的步兵,在对上这支部队后也会面临着被屠杀的命运。
他是第一个把部队带进城的领主,其他领主纵使再胆大也只敢将部队驻扎在王都城外,纵使再强大的军队也不敢挑衅禁卫骑士团。城里的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目视着这支向王宫进发的队伍,连王都卫队都停下脚步张望,几个卫兵本想上前去阻拦,却被队伍最前方的伊曼努尔吓得退了回来,伊曼努尔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杀气,许久未打仗,他们都快忘了这个人曾经在战场上是个刽子手,而今天,在重新看到了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后,他们重新回想起了那份令人战栗的恐怖。
几个坐在酒馆二楼的窗户边观察情况的人知道,伊曼努尔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城无非是在挑衅王子派,尽管他们这些伏兵气得牙根痒痒也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谁都知道伊曼努尔是老国王的心腹,如果这时候有人沉不住气对他动了手,无疑是挑明了说王子早就惦记王位了,到时候公主派借题发挥,将他们全部当成反贼,那王子就满盘皆输了。
“主教阁下,伊曼努尔大人带着兵进城了。”一名净化骑士气喘吁吁地跑到主教的面前说道,原本安静的庭院里顿时充满了粗重的呼吸声。
“辛苦了,我的兄弟。”主教说道:“米娅,去帮我看看伊曼努尔打着谁的旗。”
米娅将杯子放在了主教面前的桌子上,随后小跑着走到了窗户边,踮着脚向远处望了望。
“是公主的旗,主教阁下。”
“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教会的旗。”
“没有,阁下,我仔细确认了,只有一面公主的旗。”
“嗯,这个男人比我想的还要谨慎,如果他打着教会的旗,我也许会出手帮他。”
“那如果他真的打着教会的旗,您真的会帮他吗?”米娅问道,她知道他会回答什么,主教自然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问,主教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缓缓露出了微笑。
“你这小丫头,又在揣摩我的心思了。”主教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看着米娅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当然不会,现在还不是我们登场的时候,我们当看戏的作壁上观就好了。”由于帝国并没有将乌月神教定为国教,所以教会并没有插手国王葬礼的理由,而且现在正是让帝国的领主们相互消耗的好机会,主教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浪费自己的兵力去做赔本买卖的。
“明白了吗?”主教问道,但似乎并不是在问米娅,稍远些的地方,一个身影微微点头,旋即消失在了阴影里,米娅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于是立刻答道“明白了,多谢主教阁下赐教。”
这出戏的观众可不止有主教,在王都的一家高级餐馆里,阿尔弗雷德侯爵正在一群漂亮的女人簇拥下大快朵颐,戴在他右手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比餐具反射的光还要刺眼,脖子上的项链也是珠光宝气,再加上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熊皮大衣,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奢华的气息。
“侯爵大人,施密特带着部队进城了。”一个穿着戎装腰间配着细剑的男人向他汇报道。
“小小骑士,胆子不小。”他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酒,又问道:“带了多少人。”
“少说两三百,都是骑兵,甲胄兵器全都一模一样,一看就是精兵。”
“有意思,他这是把家底都压上了。”
“大人,我们的部队就驻扎在王都外不足十里的地方,您如果确定了……”
“急什么,王子那边的演员不是还没登场呢吗?这次我们不押宝,只看戏。”阿尔弗雷德知道,如果现在就急于站队,后面很有可能赔的血本无归,不久前他听说伊曼努尔在用女巫修建城墙,说不定这家伙和女巫有什么秘密联系,而王子和教会的亲密关系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加上那些不知道会站到谁那边的贵族,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他可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巴结新王。
而王子派的那些大臣,他们早就等着战争开始了,布鲁诺早早就将自己的秘密部队“暗军”撒遍了全城,几乎王都的每个阴影里都隐藏着他们的士兵,街上的行人,酒馆里的酒鬼,路边的乞丐,王都卫队,只要一声令下,这些士兵就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快速夺取王都,但前提是对手没有这样规模的军队。
伊曼努尔不按常理的一招棋让王子派全部乱了套,原本他们想要等公主派的领主们都到了直接瓮中捉鳖,再突破公主骑士团的防御,一路杀进公主的寝宫,这样公主派的领主们来不及驰援,胜利就手到擒来。不过现在看来有些困难,伊曼努尔的三百铁骑就候在王宫的大门外,宽敞的大街正好适合骑兵冲阵,当那些战马奔腾起来时,无论是什么军队都只有被消灭的命运。
在王都外某个小酒馆里的王子得知了这一消息后有些愤怒,他连着给主教写了三封求援信,让信使骑快马送进大教堂,但每次信使都是空手而归,他开始有些急躁,于是猛喝了一大口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想来,三百骑兵也不算多,布鲁诺手里还有一支专门对付骑兵的长矛部队,如果无法避免地要和伊曼努尔作战,他会考虑使用这支部队,但他还是寄希望于主教身上,毕竟教会一直在帮助销售他生产的武器,并且主教也算是他军队的投资人,如果他这里出了问题,那主教的利益也会受损,他猜测主教一定是早就有了打算所以才忽略了自己的求援信,一旦时机成熟他一定会出手帮助自己的。
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传来,随后一名禁卫骑士走上了二楼,敲了敲王子客房的门,门被缓缓打开了,骑士当即单膝跪地,将一个卷轴递给了他。
“王子殿下,国王陛下今晨去世了,首相蓝恩阁下请您回去参加葬礼。”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们只要想知道就能知道。”
“内务院”王子心里浮现出了这个名字,他最痛恨这个组织,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被他们监视者,他发誓如果当上国王第一个就消灭内务院。
待骑士离开后,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进城,与此同时,接到讣告的领主贵族们也在为参加葬礼做准备,刀与剑,毒药与陷阱,明与暗,一切都在悄然蔓延,笼罩在王都上方的乌云仿佛下一秒就会降下大雪,然而此时老国王才离世不到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