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之后,伊曼努尔开始了正式的致辞。
“诸位贵族领主,你们受邀来参加我的宴会我非常感激,如诸位所见,格兰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国,但实际上离能称之为公国还差得远,诸位当中有不少都比我实力雄厚,还要称我一声大公陛下,心里定是多有不服,这一点我能够理解,换做我也会一样不服,可毕竟咱们是共同侍奉女王陛下的臣子嘛,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我有什么招待不周或是冒犯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会向诸位诚挚道歉。”
听了这一席话,贵族们心里更加不悦了,被吓唬了一天,这时候倒是装起好人来了,有几个封地与格兰毗邻的贵族已经在悄悄谋划对付格兰了。
“对了,最近市面上皮革越来越难购买了,价格也翻了几番,所以特意为诸位每人准备了三车牛皮,希望能解诸位的燃眉之急。”
伊曼努尔才说完,几个脑子转得快的贵族马上就知道了,这是在向他们证明他手里有能弄到皮革的渠道,教国不时在边境骚扰,贵族们人人自危,迫切的需要增加军备并扩充军队,可皮革都被一个神秘的商会垄断了,就算花高价,他们也只能买到一些劣质的皮革,能获得皮革当然是好事。
“感谢大公陛下!”这时已经有几个人倒戈了,他们收起了贵族的那种骄傲,脸上只剩下了谦卑,伊顿摇了摇头,他本以为他们会更有骨气。
这时候伊顿让早就在外面等待的德里杰罗斯杂耍团进入了宴会厅,瑞尔芙等人还是第一次进入到这么豪华宽敞的宴会厅,这里仅仅贵族就坐了三十几号人,乐手和在候在贵族旁边服侍的仆人加起来也不少,这绝对是瑞尔芙见过的最大的舞台了。
这时,瑞尔芙看见了坐在正席的伊曼努尔,她惊呆了,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颗苹果,她连忙问旁边的男仆道:“那个人……不会就是格兰大公吧?”男仆点了点头,她想起来自己之前和伊曼努尔说了不少贵族的坏话,这下惨了,如果这位大公陛下记仇的话,他们几个可就没有活路了。
他们开始了表演,如同在街上一样,抛接球,吞剑,蒙眼用飞刀扎头上顶着的苹果,还特别增加了吐火和在炭盆上跳舞的表演,引得来宾的阵阵掌声,这些小地方的贵族可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表演,有些人兴奋地甚至从座位上起身站着鼓掌。
瑞尔芙异域风情的服装自然遭了那些贵族女人不少白眼,她们可绝对不会穿这么暴露的衣服,但她们这次学老实了,就算瑞尔芙不停转身、跳跃,扭动着自己那诱人的躯体,她们也什么都不敢说了。
不过看见伊曼努尔目不转睛地盯着瑞尔芙看,莉莉安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舒服,她心里像是缺了点什么,胃里也有些不舒服,她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感觉头有些晕了。
宴会的气氛终轻松了不少,瑞尔芙等人退场,在男仆的引导下去楼下的房间和仆人们一起吃饭去了。乐师开始演奏欢快的舞曲,几个有些喝醉了的开始随着音乐跳舞,剩下的人还在大快朵颐着,桌上烤豪猪肉、烤鹿肉还有兔肉、鸡肉、鸭肉、牛肉,仅仅肉类就琳琅满目,还有各种各样的煮蔬菜、蔬菜汤供客人食用,仅仅是这些高级的食材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不要说从王都请来的厨师那高超的烹饪技艺,所有宾客都心满意足赞不绝口。
这时,一个满面愁容的男人走到伊曼努尔旁边,小声对他说:“大公陛下,虽然说出来有些惭愧,但我能向您提出个请求吗?”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是这样的,我是您领地上的一个男爵,虽然有一小块封地,但那里的土地实在是不适合种地,所以粮食每年都欠收,都这样的情况了我也不好意思管他们要税收,结果收入越来越少,上个月我连仆人都辞退了,现在是真的揭不开锅了。”
“你想借钱?”
“如果可以的话,请借给我。”
“当然可以了,你想借多少?”
“十枚金币应该足够了。”男人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他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伊曼努尔的表情,却从他的脸上得不到任何信息,伊曼努尔却从这个鬓角斑白的贵族身上看出了不少东西,毫无疑问他是个不称职的领主,可他又是个善良的人,能丢下贵族的骄傲低头借钱,虽然执政能力不行,但好歹能屈能伸,伊曼努尔觉得他值得收买。
“你叫什么名字?”
“罗文·坎贝尔,陛下。”
“你就是那位索瓦林男爵?”
“正是。”
“你的事迹我早有耳闻,去年大雨冲毁了农田,你低三下四地四处借钱帮封地的农民渡过难关,最后欠了商会一大笔钱,贵族们都说你脑子有问题。”
坎贝尔低下头,十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伊曼努尔看到他的尖头皮鞋上满是补丁,但擦得干干净净。
“我借给你三十枚金币,不要利息,三年内还清。”
“谢谢陛下!十分感谢!”
“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您尽管说。”
“索瓦林的各种事务交由公国统一处理,税收按比例抽成,并随时允许公国的军队进入索瓦林。”伊曼努尔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想让索瓦林成为自己的附庸,增强自己的实力,虽然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但坎贝尔很清楚,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他就真得将自己的爵位都卖出去了,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水平,那些让他焦头烂额的事务交给公国处理反而让他觉得轻松了不少。
“可以,这没什么,只要能救索瓦林。”坎贝尔说道,他耷拉着的脑袋又重新有了精神,他重新回到了自己妻子而儿子的旁边,看样子是在和他们分享自己的喜悦。
“莉莉安·卡捷琳娜小姐,可以请您跳支舞吗?”一个文质彬彬的贵族青年走到了莉莉安身边问道,莉莉安不想和陌生人有什么牵扯,她害怕女巫的秘密会因此暴露,所以婉言拒绝道:“我有点喝多了,不太舒服。”
“正好,我带了醒酒药,我可以带你去客房休息一下,顺便醒醒酒。”
“没事的,我稍微坐一会儿就好了。”
“您不必害怕,我是艾瑞克·森普,霍特普雷伯爵的长子,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这个自称霍特普雷伯爵长子的青年开始对莉莉安死缠烂打,这让伊曼努尔很不高兴,如果他还只是个骑士倒好办了,直接一拳把他打翻就完事了,但现在他的身份已然不同了,为了公国的利益他不能轻举妄动,于是他用眼神示意伊顿来解决问题,伊顿正要让艾拉托去解围,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便出现在了莉莉安的面前,他穿着件白色的立领垂直绗缝衬甲,腰上挂着把旧式帝国军长剑,看起来颇像个骑士扈从,而非贵族。
“这位公子,没看到卡捷琳娜小姐不情愿吗?”少年说道,看着这位强壮的少年,森普无奈地离开了,离开前恶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少年根本没有理会。
“谢谢您解围。”莉莉安毕恭毕敬的说道,尽管对方还是个少年,她也用了敬称。
“你是索瓦林男爵的儿子?”伊曼努尔问道。
“是的陛下,我是罗文·坎贝尔的长子兰登·坎贝尔,特意代表全家再次向您表示感谢。”少年端起了酒杯,分别向伊曼努尔、伊顿和莉莉安致敬,随后喝了一大口葡萄酒,他大概是第一次喝酒,酒精强烈的刺激感让他咳嗽不止。
“实在抱歉,在您面前出丑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低下了头,同他父亲一样。
“无妨,男人又不是靠喝酒才能展现自己的强大,你敢正面顶撞伯爵的儿子就足以证明你的勇气了。”伊曼努尔说道,莉莉安也用力点着头,她大概很看好这名少年。
“谢谢陛下,其实我来找您……还有件事想求您。”
“嗯,说来听听。”
“其实我从小就听过您十六岁单枪匹马杀入敌阵枪挑敌将的故事,每次听都热血澎湃,听说您要举办宴会,我激动的一夜都没睡着,我今年终于也十六岁了,虽然没办法像您一样建立战功,但非常想追随您做一名骑士。”兰登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敬,看着他因激动而攥紧拳头的手,伊曼努尔想起了刚当上骑士扈从时的自己,那时也是像他这样渴望建功立业。
“你是家里的长子吧,理应继承父亲的爵位,一般来说只有那些没有继承权的孩子才会去当骑士,你如果当了骑士可就没有继承权了。”伊顿说道。
“首相大人,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继承权了,我还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他将来会继承爵位,我父母也非常高兴我能为陛下效力。”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可能你一辈子都将不会有战功,可能你是个倒霉蛋,第一次上战场就丢了小命,可能你会被敌军俘虏斩首示众,可能会因作战不利被自己保护的民众送上绞刑架,可能会因政治问题被自己效忠的君主送上断头台,你准备好面对这些残酷的‘可能’了吗?”伊曼努尔的话沉重而冷酷,这些都是他的师傅莱斯顿荣誉骑士问过他的问题。
“我准备好了。”少年的眼神无比坚定,伊曼努尔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虽然作为贵族的儿子你可以直接拥有骑士的头衔,但我必须得以普通骑兵的身份送你去格兰卫队服役,三年期满后再正式册封你为骑士。”
“是,陛下!”兰登行了一个标准的三指礼。
“快去享受你作为贵族的最后一顿晚宴吧,军营里可吃不到这些好饭好菜了。”
少年点点头,又回到了父母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