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曼努尔开宴会的消息可气坏了女巫反抗军的女巫们,她们越发觉得他邪恶,他用剑架在女巫的脖子上让她们给他修了宫殿,从她们身上搜刮来钱财装饰了他的宫殿,甚至有可能早就夺走了她们的性命,因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关于女巫协会的消息了。
于是女巫反抗军又聚集在了一起,这次她们的人数又翻了一番,看来是达尼安娜的宣传起了作用,她一直对女巫们宣扬“女巫血统论”,即“只有能够使用魔法的女巫血统,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血统”这样的理论,这一论调引起了一直被迫害的女巫们的共鸣,她们甚至开始攻击女巫协会,说她们是“叛徒”、“血统不纯的败类”,各地女巫协会都有不满,但因为女巫反抗军盘踞在格兰附近,她们都认为这件事应该由格兰女巫协会来处理,她们不仅离得近,还有火之女巫大人坐镇,所以即使不满,大家也只是喊喊而已,没有人真的去交涉。
于是 “女巫协会已经名存实亡了,那些女巫们害怕我们,所以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我们,格兰的那些卫队更是不行,每次遇到我们都会落荒而逃!”达尼安娜发表了这样的演讲,但实际上她们遇到的不过是一些护村队和车队自己的保镖,这些人因为人数不多,打起来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一般没人会跟这些凶神恶煞的女巫去战斗,为了保命也就“破财免灾”了。
可女巫们不知道,自己从未遇到过任何卫队。
由于从小就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她们很多人没有接受过教育,历代火之女巫都曾让女巫协会对自己所管理的女巫进行基础教育,但教会时不时的搜查让她们隔三差五就躲出去,女巫们断断续续的学习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有些小女巫还因此产生了对学习的厌恶,所以很多女巫不能读书写字,更有甚者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这些女巫们对于能言善辩的达尼安娜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也对一直引领着他们战斗的诺贝莉深信不疑,她们仿佛是掌握了世间一切真理的圣人,无论是伊曼努尔的阴险还是莉莉安的阴谋,她们都能一眼看破。
“姐妹们,比起教会,其实莉莉安这样的人更可怕,她就是在利用女巫来讨好教会的人,你看看现在,她住在舒服的房子里,有卫兵不分昼夜的保护她,还能出席贵族们奢华的宴会,这些她拥有的一切,都是靠出卖我们换取的!”达尼安娜慷慨激昂地说道,山洞里回响着她激动的声音。
“以前我们也有不少姐妹在老老实实地生活,勤勤恳恳地工作,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可是教会,他们连最普通的生活都不肯给我们!我们只是想要一块黑面包,一份工作,一个不那么舒服但可以安然入眠的床铺,甚至我们连尊严都舍弃了,可他们呢?不仅联合帝国的贵族,还收买火之女巫来对付我们,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我们要的不是面包,不是工作,也不是床铺,我们要的是属于女巫的生存空间!只要教会的旗帜一天飘扬在伯尼斯特恩大陆的上空,我们就无法光明正大的生存下去,无法看见阳光,无法读书识字,也没有爱和被爱的权力!”
“我很欣慰,在你们这些人之中的软骨头少之又少,她们那些软骨头只会去向教会谄媚,去讨好贵族,甚至不惜出卖色相,这种毫无尊严的女巫,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女巫,自古神赐予女巫一族魔法之后,我们就从未屈服过,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祖先的不屈和骄傲,我们曾经建立了国家,今后同样可以!我们不可能向他们乞讨,跪着让他们给我们生存的空间和活着的尊严,只有剑和魔法才能夺回我们想要的!”
讲到这里,全场的女巫都沸腾了,她们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瞳孔都闪闪发亮,一个个女巫渐渐地被那具有魔力的话语连接成了一个整体。
“姐妹们,我诺贝莉虽然不善言辞,但我愿意化为你们的剑去消灭你们的敌人,我愿意身先士卒冲入敌人当中,带领着你们从他们的手里抢过一片自由的领土!即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带着女巫的骄傲走向圣域!女巫万岁!”原本并不擅长演讲的诺贝莉也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而说出了这些颇有气势的语句,她发言结束后,全场女巫都振臂高呼“女巫万岁!”,声音几乎要将山洞都震塌了。
那场集会之后,女巫的行动就愈发频繁和激进了,她们开始无差别袭击村庄,不管这个村子有没有教堂,也不再甄别抢劫的到底是不是信徒,很多农民遭到了抢劫,本就所剩不多的粮食被抢走了大半,而冬天还没有过完。
她们用魔法在信徒们的房子上都留下了黑色的三角形印记,以便于长期对他们进行攻击和迫害,还抓了不少信徒,将他们带到山里,用魔法残忍地杀害,并将尸体悬挂在了通往格兰的路上,格兰卫队一共取下了十几具尸体,从他们的衣着来看,生前都是手头并不宽裕的农民。
“这一切我来负责!”在听到了这些消息后,莉莉安找到了伊顿。
“你有什么责任?你又不是女巫。”伊顿十分冷静地说道,坐在一旁的艾拉托也点点头。
“可是……”
“正好陛下被主教委任了格兰教区的掌教,这件事理应由格兰的教会来处理,不过目前教会才刚刚成立,还没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所以我移交了格兰净化骑士团长去处理。”
“他……能处理吗?”
“当然不能,一个字都不识的乡下小子怎么可能指望他解决这么棘手的问题?”
“那他去了肯定会乱套,说不定会激怒她们……”
“要的就是乱,越乱越好,越乱你们就越安全。”
“可是……”
“别的你就别想了,想办法把理性派的女巫们都拉拢住,激进派的问题自然有人会处理,不然那些领主就别指望着有人给他们种地了。”
莉莉安轻轻点头,她本来已经计划着派出刺客去刺杀那些激进派的领袖诺贝莉和达尼安娜,可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伊顿的话让她心里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发觉自己也改变了不少,竟然可以平静地谋划刺杀女巫,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鲁门是个非常虔诚的信徒,他当然不能容忍女巫在他的地盘兴风作浪,所以净化骑士团接手后,每天都十分积极地寻找着女巫反抗军的踪迹,巡查路线包括格兰周边的村庄和主干道,虽然没有看到一个女巫,但多少对她们有点震慑作用,被抢劫的村庄和商队都少了不少,不过鲁门并不满意,他想要亲手抓住这些女巫,欲除之而后快。
没多久,净化骑士团的毛头小子们就和女巫反抗军正面发生了冲突。
那是通往格兰的一个隘口,女巫们早就得到了消息,这里会有一支运送酒和皮革的商队经过,护卫的力量十分薄弱,当然这个消息就是鲁门放出去的,商队自然也是净化骑士团假扮的,运送的商品倒是货真价实,这些都是伊顿商会的货物,是伊顿主动提供的。
这天黎明,女巫们就占领了隘口的高地,这里的地形对她们很有利,她们也早就做好了严密的计划,只等商队过来,那些皮革就会成为女巫们的新冬服,那些酒也将成为女巫们餐桌上的配套饮品。可她们不知道,净化骑士团早就在山坡的另一面埋伏起来了,只要她们发动攻击,他们就越过山脊与假扮成商队的净化骑士形成前后夹击。
那些亢奋的女巫当然不知道这些,她们个个摩拳擦掌,有的检查着长剑,有的用布擦拭着魔杖,她们已经幻想着回去庆功的场景了。
山间渐渐起了大雾,商队缓缓向前行进着,由于视线受阻,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鲁门开始有些担心了,虽然他从王都请来了一些净化骑士训练他们,一天也没有松懈过,但毕竟他们没有上过战场,他害怕看到女巫们强烈的魔法攻势会让这些新兵吓破胆,一旦失去了斗志,再庞大的队伍也不过是一片纸,一捅就破。
“啾啾揪……啾啾揪”浓雾中忽然传来了六声鸟叫,这是女巫们发现目标的暗号,鲁门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很清楚这个季节听不到什么鸟叫,他十分警觉地传令道:“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渐渐地,女巫们看到了浓雾中的人影,开始是一个,接着是四五个和一辆马车,越来越多的人和马车出现在了她们的视野里。
“让火焰净化一切!”山隘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呐喊,随后,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呐喊声,浓雾中出现了无数火光,火焰化作的箭矢不断射向地面,净化骑士们从运送货物的马车上拿出了反魔法的盾牌,那些箭矢射到盾牌上就瞬间消失了,不过有些人还没来得及拿盾牌就中箭倒地了。
这时,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阵强烈的闪光,浓雾竟然在一瞬间消散了,鲁门终于看到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女巫有的骑着扫把俯冲下来,有的用双脚拼命奔跑着,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女巫服,如黑色的湍流向商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