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人,上面感知不到一丁点魔法的痕迹。”希帕蒂娅说道,她和伊曼努尔趁着夜色来到了遗迹。“大概和你编的差不多,也许是哪个特别喜欢看竞技的国王修的陪葬物。”
“我查了些关于献祭的书籍。”
“你怀疑是献祭?嗯,有趣的想法。”希帕蒂娅问道:“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格兰的藏书太少了,我得去帝国图书馆查查,说不定过去的史官会留下点什么信息。”
“有点难办,你是格兰公国的首相,但不是安格尼斯帝国的首相,想进入帝国图书馆,就算不上奏女王陛下,也至少要去找利奥波德首相。”
“王宫里那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总不可能让大公陛下替我引荐吧,这不合常理,而且比起我的好奇心,还是公国的事务更重要,我不能为了满足好奇心就把这些工作全部撂下。”伊顿没想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希帕蒂娅竟然“噗嗤”地笑了出来,昔日还在学士协会的时候,她就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的印象,她太过理性了,理性的没有了情绪,无论多有趣的事情似乎都影响不了她的情绪,所以伊顿被她的笑容给吓到了,他觉得她笑起来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与平时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你不太像从前的你了,是结婚让你变得成熟了还是做了官员之后变得沉稳了?”希帕蒂娅问道,她又满脸坏笑的说道:“如果是在学士协会时候的你,绝对会不考虑任何后果就跑到王都,利用自己公国首相的身份强行进入图书馆,后续的问题直接抛在一边等大公陛下来善后。”
伊顿害羞地挠了挠头说道:“或许两者都有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想不想看看整个遗迹的原貌?”
“用魔法?教会就在城里,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杀过来。”
“他们来之前我们就走。”
“能做到吗?”即使不问出口,伊顿的表情也足以证明他的疑惑了,希帕蒂娅并没有回答他,直接召唤出了魔杖,那黑漆漆的木棍之中散发着荧荧火光,那光看起来并不亮,却让四周的景物都变得清晰了,她轻轻挥动那根魔杖,地上裂开了很多条裂缝,裂缝中有火焰熊熊燃烧着,随后她将魔杖向天空一指,原本完整的土地就分解成了大小不一的土块,垂直向空中飞去,飞得比树的最尖端还要高,而下面那座遗迹以一个完整的面貌呈现在了伊顿二人的面前。
眼前的场景让两位知识渊博的学士都惊得目瞪口呆,那是一座古代的竞技场,规模非常大,看台上满是人形石像,不少石像都表情惊恐地指着竞技场的中间,而那里什么都没有。高处的看台上坐着几个衣着华丽的石像,最中间的虽然衣服没有那么华丽,但他头上戴着王冠,在他身边还有几个穿着漂亮铠甲的壮硕战士。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整片大陆没有任何一个国王能拿得出如此巨款去修这么大的竞技场和这么多精致的人像,而且只为了埋在土里。”
“他们身上都没有使用魔法的痕迹?”
“我在进行剪耳礼之前,司礼女巫曾让我们跟着她起誓要坚决执行神的旨意,有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巫问她:‘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执行那些神定下的规则?’,我记得很清楚,司礼女巫先是抚摸了她的额头,然后十分严肃地跟她说:‘因为我们永远无法战胜神,妄图弑神者皆死于神威之下,那些剑冢和无名坟墓皆是死于神罚之人。’,现在再看这个场景忽然联想到了,我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也同那些挑战神的人一样遭受了神罚,因为神是不需要魔法的,祂可以直接让人转化为石头。”
“不排除这种可能,那国王看起来衣着朴素,不像是什么昏庸之人,而且竞技场内没有看到任何宗教的符号,他可能是一个不信神的君主,神觉得自己被凡人冒犯了,便降下神罚,将这个国家从国王到子民全部变成了石像。”
“那我们该怎么做……”
“埋起来吧,调查清楚之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大公陛下呢?”希帕蒂娅问道,伊顿深思熟虑了一番后说道:“陛下那边也不要说了,这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希帕蒂娅点点头,将魔杖向下一挥,天空中悬浮的土块石砾又全部降了下去,连那些农民挖开的部分也恢复了原状,地上的火光渐渐消失,连地上的植物都重新长了出来。
伊顿被这样的力量所震撼着,他开始能够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畏惧女巫了,普通的人类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就如蝼蚁一样脆弱,只要她们想,随时都可以像拿走自己的东西一样夺走他们的性命,那份恐惧激发了他们的不安感,正是这份不安引发了对女巫的征讨,只有女巫都消失了他们才能不被这力量威胁。
可如果神真的存在,如希帕蒂娅说的那样,连拥有强大力量的女巫都畏惧他们,那人类又如何反抗他呢?伊顿感到有些庆幸,幸好神不是个有恶趣味的家伙,不然人类就没什么好日子了。
两人趁着教会没有察觉就已然回到了格兰城。翌日伊顿发出公告,告知全体格兰城及周边的居民,那片土地因下方土质疏松易陷落产生危险,严禁任何人靠近,卫队还特意在那里钉了不少警示牌,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
可挖出遗迹的消息竟不胫而走,不久之后女巫反抗军的那些女巫们就全部知道了这附近有一座遗迹,诺贝莉觉得这件事情可以拿来做点文章,于是她去找达尼安娜商量计策。
“那是神迹,是上天对女巫们的指引,发现它的你则是神使,是神明派下来引导女巫走向光明的使者。”达尼安娜说道。
“现在遗迹找不到,有传闻说是格兰的某些人获得了神的福泽后神迹就消失了。”
“没事,没有神迹我们造一个就行了,没人会知道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看着诺贝莉迟疑的表情,她又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巫的大业!它会让女巫们更加团结!”
诺贝莉点点头说道:“好,一切为了女巫的荣耀!”
于是在某个夜里,趁女巫们都睡熟了,诺贝莉装作巡视岗哨,悄悄溜出了女巫们的领地,她翻过山脊,向着北方走去,她走了很远,终于在一处平地停下了,那里堆放着不少巨石,看样子是从其他地方搬运过来的,当诺贝莉走近那些巨石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影,达尼安娜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
“大致就像我说的那样,你负责弄个祭坛出来,我负责雕石像。”达尼安娜撸起了袖子,召唤出了她的魔杖,诺贝莉点点头,也将魔杖攥在了手里,两个人同时挥动着魔杖,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随后那些石块开始震动,渐渐地震动频率越来越快,随后炸裂开来,变成了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石砖,接着泥土也升上了天空,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平整的椭圆形大坑,很快,那些砖块就飞向了坑中,整齐地堆叠了起来,渐渐有了祭坛的模样,而另一些石块正渐渐变成人形。
在两位女巫魔法的力量下,一个祭坛不一会儿就被建造了出来,从远处看有模有样,不过毕竟是赶时间做出来的,细看之下十分粗糙,或许这份粗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增添了几分遗迹应有的那种沧桑的氛围感,完成之后,两个人相视而笑,满意地向对方点了点头。
没过几天,女巫们就看见了这个“遗迹”,诺贝莉特意将这里的土地弄得松散,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巫在这附近砍柴的时候经过了这里,其中一个陷了进去,由于两个女巫魔力都不强,另一个只好跑回去找其他女巫求助,女巫们及时赶到将她救了出来,同时,这座遗迹的一些痕迹也显露出来。
几名魔力稍强的女巫花了很大的力气将上面的土清除后,一座大型古代遗迹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那是一座古代的祭坛,巨大的柱子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无数人形石像摆放在祭坛当中,全都以毕恭毕敬地姿势看着祭坛的中心位置,女巫们顺着石像的目光望去,有人瞬间惊呼起来:“那石像是诺贝莉小姐的样子!”
不久之后,女巫们就都来到了这处“神迹”,这时诺贝莉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故作惊讶地说道:“那个石像!竟然是我的样子!”
“诺贝莉阁下,这一定是神留给我们的预言,您一定是神派来帮助我们的使者!”达尼安娜高呼道,其他女巫也纷纷看向了诺贝莉。
“神使!”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随后人群中爆发出了欢呼声:“神使!神使!”声音响彻了山谷,这时诺贝莉的神像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根炭黑色的魔杖从中缓缓飞起,落到了诺贝莉的手上,诺贝莉并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这是达尼安娜暗自设计的,这根魔杖是前任火之女巫曾用过的,她通过一些手段弄了过来,现在通过这样的方式交给了诺贝莉。
女巫们认出了那根魔杖,于是纷纷单膝跪地向诺贝莉俯首,被火之女巫的魔杖认可,就代表她可以继承火之女巫的名号,加上她现在已经被女巫们认定为神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们的“火之女巫”,她站在人群的中心,高举起了那根魔杖,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向女巫们说道:
“愿火焰净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