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娜展开了结界,所有女巫都被黑色的迷雾笼罩了起来,随后迷雾散去,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奢华却不张扬的巨大场地当中,圆形的阶梯看台的某处是高低不同的七张完全相同的椅子,七个穿着黑色法袍戴着面具的法官坐在那里,莉莉安则坐在了正对着法官的四张座椅的其中一张上,那是专属于火之女巫的座椅,但旁边的其他三张上空空如也。
看台的下方,宛如斗兽场一般的地方,那些犯了罪的女巫稍后将会在这里等待着审判,周围每隔十步就有一名穿着铠甲戴着女巫帽的战斗女巫把守,尽管法官们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这些女巫也必须紧绷着神经。
出席庭审的女巫不多,除了格兰女巫公会外,附近的一些女巫协会也接到了通知,在当地通过特殊的迷雾结界进入了庭审现场,不过场内看起来还是空荡荡的,按规矩莉莉安应该通知目前第二个形成组织的冰女巫协会,但由于格兰与女巫发生冲突后尴尬的处境,她没有办法送信到奈尔基,所以场内没有一个冰女巫,不过作为见证人的四位“大女巫”当中,只要其中一位到了庭审就可以开始。
“火之女巫阁下,请问庭审可以开始了吗?”坐在最前面的法官问道,她脸上的白色面具看起来有些瘆人,它的眼睛和嘴都紧闭着,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毫无兴趣,但不知道躲藏在它后面的那张脸究竟露出了什么表情,或许她也同面具一样冷漠。
莉莉安环顾四周,格兰的女巫协会除了希帕蒂娅外全部到齐了,其他女巫协会的生面孔也纷纷落座,于是她对着法官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了,开始吧。”
法官们点了点头,坐在最后面也是最高处的法官轻轻一挥手,中间“斗兽场”的地面便坠落下去,随后又升上来,再上来的时候那二十多名候审的女巫就出现在了上面,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莉莉安第一次注意到那位法官不需要魔杖也不需要吟唱就能使用变换地形这样高级的魔法。
“在火之女巫莉莉安·艾芙尼娜与诸位同胞的见证下,本庭正式开庭。”坐在最左侧的法官打了个响指,天空中便有什么生物扇动着翅膀飞向了“斗兽场”的上空,随后悬浮在空中,仔细看起来那并不是什么生物,而是一本书,封面上用古代文字赫然写着Das Hexen Gesetzbuch,这本书正是《女巫法典》。
“格兰女巫协会控告,该二十三名女巫挑拨格兰女巫协会,下称协会,与格兰公国,下称公国之间的关系,并冒充协会攻击格兰公爵之宫殿,致使三百四十四名普通人类不同程度受伤,一百一十七人死亡,非法使用禁术‘血魔法’,使三十余名女巫当场死亡。”最前面的法官用冷冰冰的语调宣读完卷轴上的信息后,向站在下面受审的女巫们问道:“以上所述你们有异议吗?”
“我们没有罪!”皮肤黝黑的女巫大喊道,只见坐在最右边的法官轻轻动了动食指,她的脸上便“啪”地一声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开庭前应该有人告诉过你们,发言之前要举手示意,法官允许发言才能发言。”最前面的法官说道。
这次那位女巫乖乖举起了右手,听见法官说“允许发言”后,才开口道:“你们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收拾教会?反过来收拾我们这些反抗的人,你们还是不是女巫?”
“我们的力量皆来源于法典,受审者越强大、罪孽越深重,我们的力量也就越强大,因此我们无法惩罚女巫以外的人。”坐在中间的法官用同样冷冰冰的语气耐心解答道,虽然这些法官的声音各不相同,但语气全部如出一辙,清冷的仿佛世间的任何事物都无法让她们内心产生波动。
另一名女巫也举了手,法官许可后,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莉莉安大人她们也杀过人类和女巫,为什么她们没有罪?”
“莉莉安·艾芙尼娜阁下等杀人之动机皆出于对女巫族群的保护,而非滥杀无辜,因此并未违反法典。”中间的法官再次耐心地做出了解释。
“你们对上述罪行有异议吗?”法官们一齐再次问道,女巫们默不作声,她们知道自己害死了很多人,这没什么好抵赖的,但她们的脸上仍然写着不服。
“那就请《女巫法典》作出宣判。”最左边的法官说道。
“请等一等,法官阁下,可以听我说两句吗?”莉莉安举手示意并问道。
“请说吧,莉莉安·艾芙尼娜阁下。”
“这些孩子不过是被人骗了,其实她们都不是什么邪恶的姑娘,这里面很多人都是从南方一直跟着我过来的,她们受了太多苦,如今她们有了力量,想要反抗。这都是合情合理的,只不过是这份热血被人利用了。”
“你的话说完了?”
“说完了。”
“你应该知道,这些话不会对《女巫法典》作出公正判决产生任何影响。”
“是的,我知道。”
随后,《女巫法典》在空中快速翻动,将女巫们所犯的所有罪分别作出了判决,最长的监禁十年,最短的不过是监禁三年,这对于女巫的寿命来说不过是一瞬间。
审判结束之后,女巫们都将被押送到女巫监狱,没人知道这座监狱在哪,即使是刑满释放的女巫也不知道。
随着一阵黑色烟雾的出现,眼前的法庭渐渐不见了踪影,格兰女巫协会的各位也回到了那片森林中,她们选择这个偏僻的地方是为了不用担心外界的干扰,从结果上来看,庭审确实顺利地结束了。
“说不定你的话起作用了,莉莉安。”古娜挎着莉莉安的胳膊说道。
“或许吧。”说罢,莉莉安长舒了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不过公国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城市在女巫们的破坏下变得一片狼藉,因此,伊曼努尔简单开了个庆功宴对前来增援的领主们表示感谢后,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他们走了,领主们纷纷表示理解,毕竟自己也没出什么力,还让伊曼努尔欠下了人情,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保住了格兰城这棵摇钱树。
送走了领主们之后,伊曼努尔召见了索瓦林男爵罗文·坎贝尔,这位老男爵一进入书房的门就开始不停为自己力量薄弱无兵可出感到抱歉,一直低着头,不肯看伊曼努尔的眼睛。
“坎贝尔,不要这样自责,你应该为培养出了这么英勇无畏的儿子感到骄傲!”
“犬子他……帮到陛下了吗?”
“岂止帮到了,他和我一起并肩作战,救出了财政大臣。”
“犬子能与陛下并肩作战是我们家族的荣光啊!”
“行了,马屁就先别拍了,这次急召你来是有别的事情。”
“陛下请讲。”
“你的领地目前不是由公国代管了吗,你应该没什么事做吧。”
“目前是这样,每天除了看望一下领内的老人和病人,就是在花园里种些蔬菜瓜果囤些冬季的粮食。”
“公国给你的钱呢?那些是公国通过你的领地赚到的税收的一部分,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笔钱……”
“但说无妨。”
“还债了,之前为了修路欠了其他领主不少钱……”老男爵低着头,恨不得把头钻进地缝里。
“这并不是什么该羞耻的事,男爵!”伊曼努尔从书桌后面的凳子上站起来,走到桌前对老男爵说道:“如果没有你修建的那条路,索瓦林的物产根本无法运送出去,即使公国接手了领地的管理也不得不花钱修路。”
老男爵仍低着头沉默不语。
“抬起头来吧,男爵阁下,既然你现在闲着没事干,不如帮我做点事。”
“坎贝尔家时刻听从陛下差遣!”
“你来做公国的交通大臣。”见老男爵想要推辞,伊曼努尔继续说道:“先别急着推辞,我之前和首相去了一次索瓦林,那里的路修得很不错,中间高两边低,路面是用石头铺的,缝隙里可以渗水,两边还有排水沟,这样的路遇上大雨也不会产生积水,得益于这样的路,洪水之后索瓦林的交通并没有被破坏。听首相说石块路面下面还铺着三层碎石,这样可以使路面更坚固,便于士兵行军,同时为了便于两辆车对向通行时的顺畅,道路的宽度比两辆车的宽度加起来还要宽不少,能考虑这么多实在了不起。”
“这些不过是我效仿古法加上自己的改造做出来的,陛下实在是谬赞了。”
“总之,公国交通的规划和道路建设我就交给你了,三天后的御前会议上我会亲自任命你为交通大臣,你可以准备下,如果觉得索瓦林太远不方便,我可以在城里给你找座宅子。”
“多谢陛下厚爱,那我就先行退下,回家去做些准备了。”
“去吧。”
老男爵离开后,伊曼努尔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但还有其他的麻烦在等着他,这次女巫的袭击,让格兰城暴露出了诸多问题,首先是兵力的缺乏,虽然格兰的常备兵力目前已经达到了一万人,但这些部队勉强可以保护格兰城及周边的一些村庄,除去负责城市治安的治安官和保卫格兰城的格兰卫队,其余兵力根本无法讨伐远征。
其次是道路问题,公国内的道路建设也很糟糕,致使各领主之间无法及时驰援,这次好在是领主们全部使用了骑兵,加上通往格兰城的道路还算不错,才勉强赶上了,如果是其他领主遭受了攻击,领主之间的支援怕是根本来不及,不过现在这些问题被交给了索瓦林男爵来处理,城市恢复建设的问题他也全部交给了希帕蒂娅,这样他就可以专心做一件事了——找主教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