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夕阳里,我吻上了雪儿柔软的双唇。
在登上摩天轮之前,我就有种感觉,很神秘的,我觉得要有什么不平常的事情发生。
即使之前在长椅上我已经说了那样的话——我还有好多的事要对你做哦……可现在的我还是不能完全平静下来。
原因无他,就是太害羞啦!
明明听雪儿对我讲了那么多,我却仍然无法说出一句像样的情话。
就连接吻也是她主动的。而当时的我在冲动之下也只是吻了她的额头。
想必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能做出这些的吧,真的是十分勇敢呢。
要问我为什么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那是因为——我们现在还在接吻啊。
大脑一片空白,若是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真怕自己会没出息的晕过去。
就在刚刚雪儿对我说出了不想失去你这句话后,她竟然突然就扑在了我身上,然后一口吻了下来。而我被吓得愣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顺从着女孩的主动张开了嘴。
温热的吐息传来,我闭上了眼。
柔软双唇的触感渐离,我睁开了眼。面前的女孩重新坐直了身体,脸颊通红地望着我。
雪儿跪伏在我的身上,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处。随后她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滑了下去,滑到我的胸口处,将耳朵紧紧地贴了上去。
柔软的女孩趴在我的身前,猫耳饰蹭着我的下巴,头发传来使人心旷神怡的清香。沉甸甸的脑袋压在胸口,女孩吐出的热气让我感到一阵阵酥痒。
“真好呢,就在这里。摩天轮永远不停下的话。”良久,女孩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哀伤的说道。
“生活不过就是个圆,首尾相接。你我也不会停止的。”我挠挠头,说了句有些傻傻的话。
雪儿却很开心地在我胸口蹭了蹭。随后不情不愿地起身,重新坐回对面的座位上。
她不再看我,转而望向轿厢外面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城市。看着被日光映成橙红色、金黄色一层一层的云朵;看着下班回家,结束了一天工作的行人来来往往;看着华灯初上,一间又一间的屋子里灯一盏又一盏地亮起,随后在某个瞬间,全部的街灯都被点亮。
耀眼的余晖在我们接近落地时已在不知不觉中散去,天空变成深青色,车厢里也变得黑漆漆一片,周围的一切都暗下来、暗下去了。
就在摩天轮即将落地时,“啪”轿厢内的灯也被点亮,我看到雪儿正笑吟吟地望着我。
“笑什么呢?”
“一天就要过去了啊……”她扭了下头,错开视线,“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的呢?”
“明天啊,明天会更好!”我元气满满地回答道。
“明天我的世界会缺一半呢……”
叮!
正待我准备问什么时,一圈的时间到了。
随后我们肩并肩走出了游乐场,坐上出租返回了我们社区。路上我还想问问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雪儿却在不停地说话。
这是我听她讲话最多的一天,几乎多过了我们相识以来她说的所有话的总和。仿佛要把后半辈子的话全部说完一样,一刻不停地、自顾自地讲着话。我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只好笑着静静地听。
讲到高兴时,她还会一把搂住我的胳膊,把脸凑近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事情。
“光有时会从地下射出呢。”她兴奋地告诉我这个惊人发现,那神情就像一个课堂上被老师表扬了的孩子。
“你知道吗?”
每当一个话题结束,她总是这样引出下一个话题。就像用一根细线把她说的所有话都串成一个整体,莹莹靓丽地闪着光。
就连司机师傅都忍不住揶揄:“小伙子,老婆真会说啊。”
我只好尴尬地笑着回应:“没有没有,她平时不这样的。”
雪儿却完全不在意。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我牵着雪儿从里面钻出来。
与久违的富丽堂皇的罗马式大门再次相见,我有些激动地拉着雪儿蹦跳着向里走去。
“诶你看你,小兔子慢点。”雪儿跟在我的后面,被我紧拽着向前跑。
穿过了前面的花园,我们来到了一条长长的下坡道。道路两边栽满了流苏树,雪白的花瓣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偶有几片飘落,掉到已经铺了一层花瓣的路上。
我在路口停下,扭头看向雪儿。然后蹲下身体对她说了一句:
“上来。”
雪儿有些惊讶,一只手捂着嘴巴声音轻轻地问道:
“可是你的身体受的了吗?我可是很沉的。”
“哪有女生这么轻松就承认自己沉的,特别是像你这种好看的。快点吧我好着呢。”我将手置于背后,冲她招了招手,“快点,你不是想要哥哥背你吗?”
“谁是我哥哥!”雪儿没再推脱,先跨上一条腿,随后又跨上了另一条。将上半身伏在我的后背,轻轻掐了我一下,说道:“不许说我沉哦。”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诶呀疼!”胸口又被她掐了一下。
我两只手抱住她的两条腿弯,慢慢地站起身,掂了下感觉稳当后,我叫雪儿胳膊一定要搂好我的脖子。
随后我开始向前走去。虽然头有点晕,不过不是问题。
问题是身后的雪儿不老实,她两只手先是揪着我的兔耳朵,随后滑到了我的胸口处,紧紧地抱住。有时还上下移动摸来摸去,像是要确认我的存在似的。然后我感觉她把头靠在了我的后背上,随着我一步一步的起伏,她的头一晃一晃。
柔软的发丝擦着我的脖子,有点痒痒的。
我抬头看向道路两边纷纷盛开的雪白的流苏花,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到在曾经的某个时候,曾像现在这样背着雪儿走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
烈风狂吹着我和她单薄的身体,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我和她的头上,睫毛上。呼出的气全部变成了白雾,然后化为白霜挂在头发上。
迎着风雪艰难地前进,前进三步会被风吹后退两步,面庞黝黑俊朗、身材瘦小的少年背着面色苍白同样瘦小的少女,裹着皮衣和自然与命运做着艰难的抗争。
“我们说好,会一起走下去的。你……你坚持住啊。”
“这一路上我没有说过半个‘不’字,你也要给我挺住啊傻丫头。”
“喂喂,听得见我说话吗,醒醒……醒醒。看我们到哪了。”
“有人啊,有人!”
只有少年的声音在隆隆的暴风雪中回响,在他们的背后,一条长长的血线一直连到很远的地方。
而血正从男孩后背的地方滴答滴答地落下,染红了少年孱弱的后背,顺着男孩的脊柱一直滴到雪地上。温热的鲜血将雪堆融化成一个个鲜红的小洞,随后血液迅速凝固、冰冻。
他们走啊走啊,一直到两人小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风雪之中。
画面只闪过一瞬,然而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长长的坡道已经被我走出去好远了。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我回头看向身后。大半截坡道被隐藏在黑暗里,只有最顶端的那一小部分有两盏路灯点亮。同样昏黄的灯光却将高处映得透亮。
站在低处的我痴痴地望着那里,望着只间隔一条坡道的路灯、却仿若遥远的另外一个世界。
雪儿依旧靠在我的背上,均匀的呼吸声清楚的表明她已经睡着了。
真的是,一靠上我就睡了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想和你再多说说话呢。你刚才那么多话到哪里啊,接着说啊,我还没听够呢。
我摇晃了一下肩膀,雪儿却只是动了一下脖子。
那就不打扰她了吧。刚刚入夜,时间还很长。
不如,就这样再走一遍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