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都是猩红雾气。
以血肉为代价筑起的巨大屏障将所有人都掩埋了，铁锈般的气息被不由自主的吸进鼻子里,四肢百骸开始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无孔不入的雾气钻进身体里为非作歹,霸道的横冲直撞，血液逆流，身体难以承受，于是开始不同程度的崩溃。
没有人幸免。
鬼舞辻无惨却动了动手指，原本僵硬的身体开始一点点的复苏。
他沉默，不置一词。力量回归的感觉很好,他却有些茫然。
认定的爱人选择了死亡,而非他。带来的气愤、不解,让他一时间无法梳理清楚自己濒临崩塌的情绪。
“主人。”
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鬼舞辻顺着手掌的托力抬头。
水雾遮挡了视线,他只能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他注视着对方,嘴唇瓮动,好半天才缓缓开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逼出一句不似质问的质问。
“……为什么。”
他问。
“为什么。”
这一次没有愤闷,没有怒吼,他只是轻飘飘的讲自己的疑惑抛了出来。
敛下的英俊眉眼中只有单纯的疑惑不解,他似乎并不期待得到一个答案。
鬼舞辻无惨眸色深沉,终于在一片虚无当中找到了焦距，眼前一片清明，人或物,还有那条曜目闪烁的鱼尾。
人鱼的鱼尾啊。
“真漂亮。”
鬼舞辻无惨叹息着发出赞美，旭日东升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纤长的眼睫在苍白的脸颊上落下影子，驱散了一些阴翳。
日光的到来让他的身体似乎变得温暖一些了，鬼舞辻无惨却呼出一口气，在心底咀嚼那股挥之不去的冷瑟。
他的手在颤抖，头痛欲裂，仿佛大脑里有一只大手在不停撕扯。
恐惧。
源于樱梦给予他的恐惧。
“……”
身体兴奋的在颤抖，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着叫嚣着要将面前的人鱼吞吃殆尽，喉结滚动，唾液不断分泌。
鬼舞辻无惨忽然笑出声——他的鼻腔里充斥着樱梦的血液味道，不分场合兴起的食欲在口腔中唾液弥漫。
食欲在翻腾。
鬼舞辻无惨厌恶这般被本能牵着鼻子走的自己，却又庆幸能在这样贪得无厌的表现中寻找到原本的真我。
——他是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啊。
“哈哈！”
隐含一丝癫狂的笑声穿破云层，刺耳，让人心惊肉跳。他半跪在地上张大了嘴，弯下腰，笑的眼角眼泪溢出，难以自控。
“哈哈哈！”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天地万物沉寂，似乎只余下男人疯子般的笑声了。
却在一刹那蓦然收声。
“……”
鬼舞辻无惨笑累了，也笑够了，他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人。
“樱梦，我很生气。”
他垂下眼帘，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沾染了水渍的手慢悠悠的覆上了樱梦的手背，轻柔的摩挲对方的皮肤。
樱梦脸色略僵:“主人……”
两根手指抵上了她的唇，未尽的话全部又吞了回去，温凉的指尖在她的唇瓣上停留片刻，才悠然放开了。
他说:“我不想听你的狡辩了。”
樱梦下意识反驳:“樱梦没有在狡辩。”
鬼舞辻无惨嗤笑一声，赤红的瞳孔中倒映出人鱼的影子，“樱梦”。
他轻声呼唤着樱梦的名字，翻来覆去的把那个简单的字在舌尖反复回寰。
“我很生气。”他重复着。
此时的鬼舞辻无惨像是一把绷紧了的弓，稍有不慎就会断裂开来。
樱梦被他倏然爆发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体内被稀释了的，那些属于鬼舞辻无惨的那一部分血脉似乎开始苏醒了。
他快速的喘着气，苍白的脸色在剧烈的呼吸下浮上一层淡红。
所有鬼月的上下弦们还未熬过人鱼血给身体带来的异变，就再次被万鬼之王的血脉压制牢牢的禁锢住，寸步难行。
瘦白的指尖抹了抹唇边，带起一片红，男人的语气却诡异的兴奋:“没关系的，樱梦，我还是你的支配者。你是生是死，只能由我来决定，哈哈哈哈哈！”
樱梦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和他对话:“樱梦不可能活下去了，主人。”
鬼舞辻无惨一僵，随即重复着那几个字，“没关系，没关系。”
他忽然伸手，死死的拽住了樱梦的手腕，力道很大，少女纤瘦的腕骨立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蠢货。”
他一边骂她，手掌一边完全将樱梦的腕骨圈住了，骨头膈着手掌，鬼舞辻无惨不由自主的**少女的手臂，恍然出神。
瘦了。
他有些生气。
鬼舞辻无惨抬起头，“我根本不需要你的牺牲来做什么。”
樱梦一怔。
鬼王凑在她耳边，裹挟着恨意的嘶哑嗓音，一字一顿的吐出来。
“狂妄自大、擅作主张，冷血，冷情，你比我更适合这些词！”
樱梦皱眉：“樱梦没有……”
鬼舞辻无惨猛地凑了上来，柔软的唇瓣相贴，只是下唇被磕出了血丝。
他蹭着樱梦，不管不顾的舔上了那道小小的伤口。
“嘶。”
他一顿，伸手将樱梦的两只手都紧紧禁锢住，呼出冰凉的气息扑在樱梦的脸颊上——他依然没有离开。
冰凉的触感不停在脸颊边游移，眼尾、额头、唇角，耳垂。
“疼吗？”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响在耳边引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樱梦试图躲避，却被一只扣着下巴不得动弹。
“主人，放开。”
“想都别想。”
樱梦开始表达抗拒:“樱梦很疼，主人快放开樱梦，就算去了地狱，我们也能……”
鬼舞辻无惨脸色一沉。
“唔……”
虚弱的身体，加上体内的血液作祟，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扎，眼前虚影一片，全身绵软无比，在晕倒的前一刻，樱梦下意识向最信任的那个身影倒去。
鬼舞辻无惨被她蹭进怀里，俊秀惨白的脸上拉起一抹笑容，他调整了樱梦的姿势，背靠胸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鬼舞辻无惨满足的喟叹，“樱梦，我不喜欢你说那些话。”
“我们是天生一对啊，我绝不允许你做出抛弃我的事情来。”
半晕半醒的樱梦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微不可闻的喊了疼。
鬼舞辻无惨温柔抚上她的脸颊。
“疼就好。”
手指沿着脸颊蜿蜒而下，不断的在白皙的脖颈与锁骨之间徘徊。
鬼舞辻无惨问:“我对你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可以随意抛弃的玩意，还是你有趣人生中昙花一现的‘惊喜’？”
“樱梦为什么可以这样绝情的抛弃我，连一个知晓的机会都不给我？”
“以往那些话都是骗我的，还是说你原本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
话音刚落，面容苍白、唇边溢血的男人狠狠的咬住了她的肩膀！
樱梦吃疼，被迫仰起头，抓住鬼舞辻无惨脖颈：“主人……”
不分场合兴起的食欲在此处得到了充分的释放，红宝石一般的眼眸中翻滚着无边波澜，最终沉淀于混沌之中。
“咕咚咕咚——”
颈间的伤口处流出嫣红的血液，从利齿下溢出，顺着消瘦的脊背滑落，最终消失在昳丽的鱼尾下。
鬼王不加掩饰吞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寒毛直立，如同野兽般的撕咬让樱梦疼的打哆嗦。
她揪着鬼舞辻无惨胸口的衣服，细弱蚊吟的喊疼。
男人不为所动，愈发扣紧了怀里的人，红眸中的疯狂伴随着理智，将他燃烧的几乎就要发疯，距离悬崖只差一点。
尖利的全压狠狠的嵌入肌肉，滚烫的舌尖灵活的**着对方的血液，身体兴奋的颤抖。他是疯了，疯的不轻，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不省人事。
“你想用你的死亡来换取什么？”
“樱梦，我是鬼舞辻无惨，我再不会迁就你，不会对你言听计从。”
说到这他顿了下，将碎发轻柔的梳理到一边，下巴靠在肩膀上，痴迷的把自己包裹在樱梦的气味里。
“千年前你就知晓了，不是吗？”
“我是疯子，为了目标不择手段，哪怕过程看起来不那么美妙。”
男人的手放在樱梦的脖子上，感受着手下血脉的跳动，手掌缓慢收紧。
神志不清的樱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微微睁开眼睛，手指动了动，想伸手去拉开脖子上收紧的力量。
“咳……”
她做了无用功，只能从喉咙口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来表达自己的不舒服。
鬼舞辻无惨温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可放在樱梦脖颈上的手掌却没有放松分毫，依旧在加大力道。
空气不够了。
樱梦的脸涨红了，稀薄的空气无法进入他被挤压的气管当中，男人似乎开心的笑了，尖锐难听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
“樱梦，你要记住，只有我、只有我能杀了你，是我杀了你！”
樱梦真的喘不过气了，双眼翻白，眼神无法聚焦，鱼尾不停的拍打着凶手的脊背，可惜对方纹丝未动。
樱梦口腔里的唾液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整个人脸色带着不自然的红，浑身肌肉都在抽搐，满身狼狈。
鬼舞辻无惨另一只手不断的抚摸着樱梦的脊背，似乎在给予她安抚。
“别难过，樱梦。”他轻声说道，“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
樱梦慢慢的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眼皮沉重的无法睁开，她几乎感觉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终于放开了她。
“咳咳！咳咳——咳！”
樱梦缩在无惨的怀里，喉咙肿胀，她除了咳嗽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这是惩罚。”
鬼王在她的耳边说道，黑色的发丝垂落在肩膀上，带起一阵骚痒。
“痛苦吗？樱梦。”鬼舞辻无惨拍打着樱梦的后背，“记住这种痛，刚才你带给我的疼，只不过是这十分之一而已。”
只不过三十秒而已，他就在樱梦的挣扎下收手了——鬼舞辻无惨开始痛恨自己在面对樱梦时的心软。
“我很抱歉伤到了你。”
男人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脖颈上不断游移，红痕明显，看起来分外心惊，彰显着他刚才做出了怎样的暴行。
鬼舞辻无惨眼眸中浮起怜惜，唯独没有后悔，“是你逼我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喜欢做一些让我很难过的事情。”
没人能回答他。
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樱梦，鬼舞辻无惨扬眉，得意的宣告，“别想着甩脱我了，哪怕是地狱我都会把你捆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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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化的无惨大人真是太可怕了。
吓哭( ๑ŏ ﹏ ŏ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