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地一声,吐出的叹息白色地残留了下来。
我在连指尖都像是要冻起来的寒冷空气中,缩着身体忍耐着。
在冬天都不是特别冷的冬木市,今天的夜晚格外寒冷。
“怎么……难怪觉得很暗,原来是月亮被遮住了啊。”
抬头看着天空,没有白光。
是因为强风吗,云朵在空中流动着。
过了门限、没有人迹的学校没有散发热气的东西
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这地方,比市内的其它地方都更被冷气所覆盖。
——铛。
“刚刚,是什么?好像,听到了声音——的确听到了,操场那边?”
在这夜晚,在几乎冻结的夜空下,我很在意那打破寂静的声音,所以为了确认声音的真伪,我走向了那个地方。
“人?”
刚开始,从远方看时只能看见这样的人影。
黑暗的夜晚,在没有光亮的黑暗中,要想再多看到一些,就只得接近那里。
声音听起来变大、增加势子了。
这是钢铁与钢铁相撞的声音,既然这样,那边是有着什么人在用刀刃互砍吧?
“怎么可能。在想什么啊我……?”
我苦笑着否定脑海中浮起的想象,脚步加快了一点。或许是本能感觉到危险吗,我在考虑着要不要偷偷地靠近。
总之先靠近能隐藏身体的树木,到近一点的地方看看声音的发源
然后,意识完全冻结了。
“——什么?”
红色和蓝色的男子,超越时代错误,华丽的让人不觉得是开玩笑地武装起来的两人,跟我不祥的幻想完全一样,的确是在用着兵器互相攻击着。
无法理解。
无法用视觉追上。
对他们太过没有现实感的动作,我的头脑不能正常运作。
只有凶器的撞击声,强迫地让我知道那两人是在互相残杀。
但是,在看到的瞬间我就知道了——那个不是人类。
恐怕是与人类相似的某种东西,不是因为自己有在学魔术才知道的。
像那种的,谁来看都会知道不是人类吧——人类本来就不是能像那样活动的生物,所以那是,不能扯上关系的东西。
即使在远方也感觉到杀气。
——会死。
身体比心灵更快地了解到,再待在这里绝对活不下去的真相。
心跳变快也是一样。
同样是生物,我感觉到那是只为了杀戮而存在的生物。
他们挥舞着的,是长枪或短刀,那是能确实地杀害人类的凶器。
……突然,昨天的杀人事件掠过脑中,牺牲的那家人,据说是被像刀的凶器残杀的。
………………
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
但是身体一动也动不了,也无法呼吸,想着必须逃走的心,与认为如果逃走就会被发现的判断,比那战斗,更让我手脚麻痹无法动弹
我明明跟那两人相距四十公尺,但感觉像是会从背后被那长枪穿过。
一样,呼吸也根本无法顺畅。
突兀的,声音停止了。
两名存在,隔着距离面对面地站住了……
本想着他们要似乎停止互相残杀而放心的瞬间,突然就感觉到更强的杀气传来。
那是,针对自己的。
“谁在那里!!”
心脏萎缩着。
手脚上的麻痹变成痉挛,我咬着牙,抑制着要颤抖的身体。
“啊……!啊——!”
脚自己就开始跑。
当我总算注意到那是回避死亡的行为后,我瞬间便将全部身体的极限,都贯注在逃走的行为上。
不知怎么跑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跑进了校舍。
“往哪跑啊——笨蛋!”
一边用力喘息,一边为自己的行为咋舌——要逃的话应该往町内啊!像这样自己跑到没人的地方是要怎样啊?!而且还是学校——!!
就算是要躲起来,也还有更好躲的地方不是吗?
而且我为什么,不管跑还是不跑都会被杀,这种危险的想法——!
“哈啊——哈、哈哈——啊!”
超过极限地奔跑压迫着心脏,回过头,没有追来的感觉。
哒哒的脚步声停滞了——那是我自己的奔跑造成的,而现在,我停下了。
我开始大口的喘气,给要坏掉的大脑输送着氧气,终于算是有了得救的实感。
“哎呀,看来,猫捉老鼠,结束了。”
那声音,是从空无一物的眼前所传出的。
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只是看见了,被贯穿的身躯——自己的身躯。
世界歪曲了。
身体变冷,感觉从指尖、从末端开始消失。
“咳——噗……”
只有一次,从嘴中吐出血。
本来应该吐出更多的血,但只有一次,那男人的长枪说不定是特制的。
血液慢慢地沉淀,原本应该喷出血液的心脏,只是一刺就停止了活动。
意识陷入了可有可无的境况。
“真是的,搞这种算什么英雄啊,啧,不过,没办法咯,小子,看到了只有死啊。”
………………
心脏再度开始活动,然后,这次意识真的中止了。
那不是为了步向死亡的睡眠,而是为了再次醒来而必要的,休息的睡眠。
“啊?”呆呆地睁开眼睛。
喉咙深处有想吐的感觉。
身体到处都在痛,随着心脏每次跳动,就像被刺到一样地痛。
“发生……什么事了?”
头痛激烈的让我想不起来,是因为在走廊上睡了很久吗?
身体冰冷的发抖,唯一能确定的是,胸口部分破裂的制服,还有黏黏地沾到走廊上的……自己的血?
“呜?”
我抱着模糊的头部站了起来,自己刚刚倒下的地方,像杀人现场一样严重
“可恶,真的假的……”
——我的胸口,被贯穿了吗?
我忍住胃部涌上来的东西从口腔喷涌而出,,走近了旁边的教室。
脚步不稳的打开柜子,拿出抹布跟水桶。
“啊咧……我在做什么?”
脑袋还在惊恐中,明明就是遇到很危险的东西,突然地被杀掉,为什么这种时候还得……
处理善后啊,笨蛋。
这就是……毁灭证据吗?
用无力的四肢擦洗好了满是血迹的地板,我发现了一旁不知何人撇下的项链。
“哈啊……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应该,是我的救命恩人没错了……”
总之,冷静了下来,我回到了家。
想了这么多,了解的只有这是自己无法处理的而已。
“这种时候,如果老爸还活着的话……”
因为胸口的伤还太新了吗,我说出了不应该吐出的丧气话。
“白痴……不是决定就算不知道,也要做自己能做的事了吗……”
要说丧气话是以后的事,首先是,对……得选择要不要与这事扯上关系……
——叮铃铃。
“——?!”
挂在房屋天花板的钟响了——这里虽然废但也是魔术师的家,所以至少有张着如果有不认识的人进来警钟会响的结界
“这种时候会有小偷……?”
我小声说着,然后为自己的愚蠢咋舌,怎么可能是小偷。
那不是小偷,不是夺取物品,而是夺取生命的暗杀者。
因为,那男人不是说了吗——『看到了就只有死』。
房屋被寂静覆盖在一点声音都没有的黑暗中——那在校庭内感受到的杀气,在一步步接近着。
“……咕嘟。”
喉咙发出声响,背上像是被针了一般。
不是幻觉,什么都不是,只要一走出了这个房间,便会被毫不留情的扎穿。
我拼命地忍住快要漏出的惨叫,在发出惨叫的瞬间,暗杀者就会欢喜地冲进来杀了我吧。
那样一来,就会重复跟刚刚一样的事了——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我,又会被那枪贯穿。
这么想的同时,呼吸就不象样地乱掉。
感到恐吓的自己,还有要简单放弃得救了的生命的自己,太难看了,我咬着牙,抓着曾被贯穿的胸口,克制无聊的自己。
差不多,该习惯了,这是第二次、这是第二次有人要来杀我了。
明明说了不能再露出刚刚那种难看样子的,卫宫士郎不是魔术师吗。
那么,这种时候连自己都守护不了,这八年是学了些什么…怎么可能打赢啊?!
不对……
不要想困难的事,现在只要,把过来的家伙打跑。
虽说是魔术师,但我做得到的也只有把能当武器的东西"强化"而已。
而且战斗要有武器。
虽然仓库里要很多能当武器的东西,但从这里到仓库很远,就这样离开客厅的时候如果被偷袭的话,半路就会变成刚才的重复。
虽然很困难,但武器必须在这里准备。
如果有细长的棒状物就正好。对方擅长的是枪。短刀或菜刀没办法比的。
虽然如果有木刀是最好,但当然是没有那种东西,这客厅内,要说能当成武器的东西……
“……只有藤姐留下的海报。”
肩膀不禁脱力。
但是,在这绝对地无法可施的情况下,我反而是镇定下来了,既然到了这最差的状况,就不会在往下掉了,那么——接着只要,前进到力尽为止了。
“同调,开始。”
跟切换自己的暗示同时地,在长约六十公分的海报上注入魔力——因为要做成能对付那长枪的东西,所以必须让魔力注入海报全体,使其固定化成为武器才行。
“构成材质,解明。”
集中意识,像是隔着皮肤,让自己的血染上海报一样,我让魔力的触觉渗透进去。
“构成材质,补强。”
有了碰到底的感觉,魔力传达到海报的角落,在溢出来之前
“全工程,结束。”
我切断海报与自己的接触,身体因为成功的感觉而震了一下。
海报的硬度,现在已经跟铁一样,而且和以前一样轻,以临时做出的剑来说是无可挑剔的结果了
顺利的,完成。
几年没有成功完成过强化魔术了呢,从切嗣死后一次都没有成形的魔术,在这状况下居然顺利进行,真是讽刺。
“不过,这样一来……”
说不定有办法,要使剑的话,我也有点心得的,我两手紧握海报,站在客厅的正中央。
反正留在这也会被杀,就算跑出房子我也不认为能逃得掉。
那么,接着只要一直线地朝仓库跑,做更强的武器……
“呼——”
要来就来吧,我不会像刚才那样了,当这么想着摆起架势的瞬间。
背上寒毛直立,是之前就过来了?!
从天花板出现的那个,一直线地朝我落下。
“什咦——?!”
从头上滑落的银光,只能认为是穿越屋顶而来的那家伙,打算把我从头顶刺穿!
这家伙!!
我一心一意地,像跌倒般地往前闪避,轻微的轻地声,我难看地跌在地上滚着,但我立刻停下,握着临时的剑站起来。
那家伙表现的像是很无聊的样子,慢慢地朝我转过来。
“白费工夫。我还担心如果你看到自己被杀会痛。”
那家伙很没力地拿着枪,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的那家伙没有在校庭里的霸气。
既然这样,就真的——能制得先机!
“真是的,竟然落到一天内杀同一个人两次哪。人间已经完全,变得血腥了吗。”
男人表现的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地说着这种话。
我一点点地向后退,离窗户还有三公尺左右。
如果跑到那边,到了庭院后就离仓库不到二十公尺
那么,就算现在立刻——
“这回真的再见了。这次可不要迷路喔,小鬼。”
模糊地,像在叹息一样,男人说了。
“啊——!”
右手上传来剧痛
“嗯?”
那是一瞬间的事。
男人太过自然地,没有反应时间地刺出了长枪,本来,我应该会就这样迎接第二次的死亡吧。
阻止那长枪的,是架在身前的临时剑——那家伙认为这只是普通的纸吧,把海报当成不存在地刺出的枪,被纸剑弹开,擦过我的右手。
“喔,这技巧,很奇怪呢。”
戏弄的表情从男人脸上消失——刚才的大意完全消失,如野兽般的眼神,观察着我的动作。
我错了,面前的是恶鬼,而我竟然有着可以对抗他的傲慢?
我彻底了解到自己的愚蠢,要拼命的话,就应该在开头躲开那一击,然后向侧边,向着窗户那边跑去。
就如同这样——!
——呲啦。
窗户被破开,眼前的景色在翻转。
男人貌似没反应过来我会跑,也可能是觉得我跑也没用,所以并没有在我跳窗的瞬间攻击我。
“咕——!”
背部着地。
我立刻手脚并用的跑向仓库——潜意识告诉我,但凡慢一秒,就会被杀。
绝对。
在那之前,不想死的话,就必须马上了,必须在仓库中找出什么真正的武器。
——彭!
仓库门被暴力撞开。
然后,打算抓住能当武器的东西而抬起头时。
“结束了。刚刚的可让我吓一跳呢,小鬼。”
眼前的是刺出长枪的男人。
已经,没有接下来了。
男人的枪不偏不倚地对准心脏。
我知道的,就在几小时前尝过的痛楚、不留情地被推向死亡的味道。
“可是,不懂啊。挺有机智的可是魔术完全不行。虽然有才能,可是太年轻了吗。”
我听不到男人的声音,我的意识,只是集中在眼前的凶器上。
………………
那是,如闪电一般的长枪。
为了以万夫莫当之力贯穿敌人的枪的尖端。
试着躲避也是无意义的吧。
既然那是闪电,就不是人的眼睛能捕捉的。
但是,要贯穿这身体的闪电,被要救这身体的火花弹开了。
在令人目眩的火光之下,突然出现的那个,好像是一个骑士的样子。
“锵啷——!”华丽的抨击声音。
在眼前落下的声音,是比钢铁还要沉重,通常跟华丽无缘的、包裹着的铠甲冰冻的夜晚气息。
响声的本质是钢铁抨击,而这不可能会华丽的。
皎洁的兵器剑刃,荡漾着月光,挥开黑暗,以及恐慌。
“竟然、竟然是第七名从者——?!”
火花再次爆开,剑光一闪。
受了刚刚出现骑士的一击,长枪男人退了几步。
了解自己的不利吗,男人用如精灵般的灵敏飞出了仓库。
“——你就是我的master吧。”
银铃般的美妙声音,那是一名吧。
那种姿态,就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稍微向前的侧脸,充斥着杀意的血色竖瞳,破败盔甲点缀着火焰的黑骑士。
娴熟的使用着手中燃烧的螺旋长枪,一次又一次的挡开蓝色枪客的攻击。
最后,在轻松击退枪兵的时候,骑士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转瞬即逝。
“遵从汝的召唤而来,从此吾之兵器与汝同在,您的命运与我相存——于此,契约成立……对了,自我介绍,“灰烬”,但你可以称呼我的职介,Saber。”
素未谋面的蓝色枪兵,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并袭击了仓库中的我。
然后……小说中魔法阵般的东西在我身旁显现,并召唤出了我面前的这个救下我一命的骑士,名为“灰烬”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