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胸口，王玥一只脚死死压住门栏，身上的痛还在继续，可她不敢再发出声。
门外的丧尸猛烈地敲击着并不坚硬的大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门里外摇动着，挤压着王玥的身体。
幸运的是，门的韧性很强，加之丧尸们只是不断地往里面扒拉着，没有提门，所以药店并没有失手。
也许是找不到目标，加上远处灯光的吸引，丧尸们敲了一会便离开，于是世界安静下来。
王玥这才移开了脚，她趴下身，透过门缝里往外看，屋外空无一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才敢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右臂的袖子破了几道缝，幸好自己穿了厚厚的衣服，不然手臂就遭殃了。
胸口倒是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一股肿胀感，王玥拉开衣服拉链，把手伸进里面揉着，一边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没看到老张和钱明，倒是地上有两具无头尸体，无疑是老张的杰作，尸体穿着沾染了黑色血迹的白大褂，应该是药师。
大厅里没人，那么他们应该是躲在里屋，王玥往屋内走去，一道门挡在了面前，尝试着扭了扭把手，门锁了。
轻轻敲门，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没人回应。
王玥也不急，继续敲着，门都锁上了，多半就是他们，现在没准睡着了。
“谁呀。”
略带沙哑的男声传出，语气中带着谨慎和戒备，听起来，似乎是钱明。
“是我。”王玥立刻回答。
屋里短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转动把手的声音响起，门应声而开。
屋内有光，一个男人背光站在门口，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来人。
“你是，王玥？！”
男人打量了好一会，似乎是认出了来人，他萎靡的神情立刻振奋了不少，虽然背着光，但王玥仿佛看到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对，是我，老张呢？”
屋内一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亮光，屋外是无边的黑暗，仿佛一张九幽之下看不见头的大嘴，无时无刻不想着吞噬这最后的光芒。
钱明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一刹，如同生死之间生命的幻灭。
“节哀。”
仿若九天雷霆劈头盖脸地降下，直劈得少女心乱如麻，闪电之后便是令人绝望的死寂，让人如坠深海。
“怎么会…”王玥轻声喃喃，难以想象，老张居然死了？
那个像是长辈的男人，那个远比一般人强大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最让王玥恐慌的是，自己要如何向姬雪说。
老张对于她来说，可能更像是一个从小陪伴她保护她的父亲，而不是一个利益关系的保镖。
“怎么…回事？”王玥哽咽着，她不愿相信，短短的一两天，老张就没了。
钱明沉重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是如何来到药店，是如何遭遇意外，关键时刻老张又是如何保护他，却不慎陷入尸群。
他的语言中满是悲痛与自责，让人难以对其生出怨愤。
“节哀。”男人最后又说了一遍。
这两个字回荡在王玥的脑中，一遍遍，像是死神不屑的讥讽。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呀，难道外面安全了？”似乎觉得少女平静了心情，钱明忽然兴奋地询问道。
不想回答，老张离世的悲痛尚未消退，另一件糟心事又来了。
回答外面很安全？这无异于谋杀，况且人家有眼睛，自然看得到。
外面很危险？那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毫发无伤地到这里来？别说女孩子，就是最强壮的男人，也很难做到。
王玥只能保持沉默，她迫切地想找到一个毫无破绽的解释，但无论怎么说都很牵强。
钱明只觉得少女是太过伤心，不愿说话，于是直接断定危险已经没了或者微乎其微，毕竟一个女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没理由他办不到。
想着，他便要去开门。
“别开！”王玥忽然斥道，“外面很危险。”
“那你怎么……”男人狐疑地看着她，一脸不相信。
王玥只觉得一瞬间头大如斗，憋来憋去硬生生道：“我练过。”
男人半信半怀疑地把门拉起一个小缝，只见到不远处一群群丧尸，像是一个个举起镰刀的死神。
吓得他赶紧把门合上，一张脸变得煞白。
被钱明狐疑地盯着，王玥感觉真是浑身不自在，她知道他不信，可自己也没办法让他相信啊。
男人踌躇着，最后犹豫地开口：“那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跑，拼命跑。”
说了等于没说。
钱明只觉得少女是不愿告诉自己，当下对她有了一丝怨气，不过他也不担心，到时候自己跟着做就行。
害怕少女抛下自己独自离去，他一整夜都没睡，一直警惕着她的动静。
王玥也没睡着，一合上眼，便看见老张那张憨厚的脸。
天亮了，日光透过卷帘门上面的小孔和底下的缝隙，给店内带来一点点光亮，一打开里屋的门，王玥便看到这一幕。
透过底下的缝隙观察了外面的情况，丧尸数量似乎更少了，并且站位极其分散，这是个好消息。
但她并不想再白天行动，虽然效果甚微，但黑夜还是能够起到一点保护作用。
钱明没有反驳她的决定，他反正决定了，跟着王玥就行，至少，到时候还能有人拖延一下时间。
无聊的时间极其漫长，但王玥倒是没感觉到难熬，她一边思念着姬雪，一边绞尽脑汁想着到时候怎样安慰她。
钱明是真的无聊，他把目光投向少女，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一开始只是悄悄地瞟一眼，后来变成了悄悄看，再后来就变成了直接的火热的目光。
王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外界的变化。
“那个，王玥，你们俩姐妹以后怎么办。”
钱明吞了吞口水，装作无事问道，语气中带着关心。
“啊？”沉浸在思考中的王玥疑惑地看着他，她并没有听清男人在问些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还挺香的。
“嗯，就是，你们两个女孩子，是不是，要有个人依靠一下。”
“你吗？”
“嗯，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发誓一定会保护好你们，哪怕豁出生命。”
“你在想，就你？你这条命还是老张给的，什么玩意儿！”男人什么意思王玥很清楚，再加上原本就因为老张对其颇有怨言，女孩的情绪有些失控。
……沉默。
钱明羞恼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少女，王玥平复心情之后再次陷入了沉思。
她没看见，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