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克,小**,今天你已经绝食已经第几天了?”
奥古斯都的太阳热烈的亲吻着她的情郎。
地龙车上,窝着酒瓶,缅着正常人合抱之粗的肚子,一个胖子的口中突然晃晃悠悠的跌出这句话。
他试图把上衣的纽扣系上,却把破麻布做的衣服撑碎了。
“玛德……”
他叫威廉,来自米兰城,原先是个诺丽族的佃农,妻女被巴比伦贵族查尔斯的惩戒骑士抓住充了地租。自己在米兰也是负债累累,谁叫他酗酒又赌博呢?老婆孩子被惩戒骑士拉出去的时候,他可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很快,他就活不下去了,不得已加入这只队伍。
这只车队,是贩奴车队。
地龙车,禁魔锁,精金笼,贩奴车队标准的三件套,这里一样不少,甚至还多了老虎钳,铁梨花……
自从联盟发动了第四次十字军东征踏平锡兰王国,贩奴商派车队前往东方零成本获取奴隶便成为了一件体面的生意。
没有风险,向东一直走,不到大夏边境的东方除了劫匪是没有任何武装力量的。
甜美可人的东方少女,仅仅只是站在路边,甚至于头戴围巾遮住面容,缠着丝带掩盖肢体,对于这帮贩奴车队里的极品人渣来说,都是在搔首能姿,是在诱惑他们。
他们只要抓住她们的头发,把她们往笼子里一扔,再把锁头一扣,便大功告成。
精金笼不过十米间方的空间,却能装下三十个东方少女,虽然会有点挤,但是挤的又不是他们。
地龙兽的食物量很大,一般他们只带去的一程粮食,不会多带。
毕竟,地龙对于新鲜的人类血肉很感兴趣,不,非常感兴趣。
“死胖子,还喝酒!”
“给老子起开,要是在看见你偷喝酒,老子把你片了喂地龙!肚子大成今天这副模样,再多吃点就可以拿去炼油了!”
严厉的呵斥逼迫威廉放下手中的酒瓶,他赶紧抓起一块破布对着地面一顿猛擦,试图掩盖自己在烂醉如泥时留下来的污秽之物。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的面容冷峻,脸上带着三道刀疤,一道逼的他带上右眼罩,另一道则从左眼眉毛横切到左半脸的下巴,最后一道从右脸颧骨横切到他的鬓角;标准的拉夫人身材高达威猛,只是坡了一只脚,走起来路来稍微有点摇晃;穿的宛如悍匪一样的皮衣长裤皮靴,两眼迸射出凶光,腰上还陪有一把剑。
他叫亚该,原先是米兰城外的匪徒,手下有一支百十号人的团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再围剿过后被生擒,打断一条腿后买给了大贵族做奴隶,此次负责随行监工。
到底是一名武者,过去更是有着三阶的修为,现在虽然被人废了一条腿,但是功夫还在,要镇压这群车夫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大,我错错错错了!”
“滚!赛特**了一头猪都生不出你这样的东西,玛德……上次搞丢一个纯种十四的爱博女人,那种女孩你知道能买多少钱吗?!”
亚该宛如鹰爪般的大手倏的一下抓住威廉的脸,又死死的捏住他的脑袋。
“记住,没有下次。不然我就把你切了去喂地龙!”
“是……是……”
车厢里还有四五个汉子,也都是虎背熊腰,力能扛鼎,可却也亚该老大吓的不敢噤声。
三阶武者,捏碎一个凡人的脑袋和凡人捏柿子恐怕没有区别,甚至更加简单。
“话又说回来,亚克,你过来,我找你有些事情。”
亚该锐利的目光扫向那几个汉子,如同被鹰直视的兔子,那些人都低头不敢抬头。
几人纷纷让开一条通路,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面容清秀但却满是淤青的磕伤和紫色的肿块,鼻子里还在流血。
他就是亚克,来自巴比伦塔,自称是个佃农的孩子,偷跑出来离家出走。
亚该突然响起当时他是怎么看上这根火柴棒的。
“他读过书,认识字。听我的,带上他。”
有坑人的酒馆老板做说媒,再瘦弱的人他也不得不收。自己也算道上人,米兰勇者酒馆老板—约翰迪尔的面子总是要给三分。
“没用的东西,招人欺负又不知道打回去。”亚该在心里暗骂道“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是怎么回事,干啥啥不行。”
“是……老大……我……咳咳”
亚克想站起来,但却没有力气,他的伙食已经被别人连续抢走两三天了。每次自己不肯让出,迎来的就是几人的围殴……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我……我自己磕的……”
“怂货,出来!”
亚该只摔下这一句话,便调头离开了车厢。
亚克不敢怠慢,手脚并用的爬着跟了上去。
哗……
带着恶臭味道的酒水从头上淋了下来,亚克不敢抬头,不然又是一顿毒打。
“想我今天怎么这么晦气,原来是遇到了你!”威廉一脚踩在亚克脊梁骨上,“爬,虫豸,回家找妈妈吧!哈哈哈!”
“……”亚克不敢出声,赶紧爬了出去。
车厢里响起一阵掌声和叫号声,欺负这个小屁孩是贩奴车队的保留活动,每次威廉演练的时候总是很欢快。
“哈哈,那人一点用都没有!”
“废物一个,占我们伙食。”
“呸,真特么晦气!”
“哈哈哈哈哈……”
车厢外,亚克拍了拍身上的土,头微微抬了抬,却没干彻底抬起来。
烈日高悬,亚克的心早已如风中残烛,他不知道自己对人格的坚守是否还有意义……
没错,他欺骗了所有人。
他是巴比伦圣学会的高级学者,五阶神谕牧师,尊享称号的巴比伦子爵。
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迫害的来的太突然了,原本势大权重的家族在一瞬之间遭遇残酷的清洗,七阶以上的强者主持着前来押送自己的队伍,自己拼尽全力乃至放弃修为才换来一条命,却被迫加入这贩奴车队……
约翰迪尔在湖边把他捡走了,卖光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强迫他加入这只队伍。
“听着,我能救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人才。你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多吃点苦。”
无聊透顶,既然想低价买了自己,又何必这样伪善……
不过对于他来说,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贩奴车队里发生的很多事情,毁灭了他原本被象牙塔束之高阁的世界观。
说是对神的忠诚,其实就是为了西风联盟的利益,西风十字军原来一直做这样恐怖暴行,而圣学会的大人们竟然都支持这种事情;底层人民原来活成了这个样子,所谓神圣的私人财产随时会被抢走,强者肆意横行霸道,弱者只能缩在一边,自己参与讨论的法律似乎从来没有实行过;即使是底层人民,他们的所做所为也让他感到无比恶心,东方的少女被拐卖为仆,一路上还要受到烈日的炙烤,皓月的冰封,西方的流行传染病,“圣教徒”的肆意玩弄,甚至死后尸体也会被拿来作为地龙的饲料……
自己试图制止他们,但是瘦弱的他失去了神圣力量的庇护,很快就在和汉子们的扭打中败下阵来,被打得鼻青脸肿。
格格不入的他很快成为了所有人的歧视对象……
“你小子,想屁呢!”
亚克抬起头,却被亚该一电炮轮在脸上。
“对不起……”
“你还算个男人吗?!”
又是一脚,这一次,一口血痰从亚克的嘴里吐了出来。
“对不起,老大!”
亚该捂住脸,双臂微微颤抖着,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没救了,他太窝囊了!
突然,亚该想起来了自己的目的,自己这次是来干什么的。
“走,去兽笼子,跟人畜你总能爷们一点了吧!”
亚克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跟在亚该身后,从地龙车的第一节上跳下来,走到第二节车厢。
精金笼,东方奴隶。
她们的眼睛里,满溢的不是恐惧,而是麻木。
“你挑一个,今天你必须做点什么,不然你很难活着回到米兰……”
亚该准备打开笼子,他挥手示意,要亚克挑一个。
“不,我做不到……”
亚克的眉毛扭起来,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那里,不太好使……”
他解释着,脸色也便的煞白。
“我先天就有点……残障……”
“……玛德,废人!”
亚该瞪着亚克,抓起他的衣领,轻松将亚克提了起来,三阶武者的气势也第一次放出……
精金笼里,靠近亚该的女人都吓的不成样子,眼睛里仅剩的麻木也消失了,变得空无一物,只能本能的选择慌不择路的退后,踩着身后的人的脚,大腿,甚至爬到了其他人的身上,尖叫着,手脚并用的压着其他人的脑袋逃跑……
本就锐利的眼神此刻更显凶厉,加之三阶战士的气息,恐怕常人来了要被吓尿裤子。
更何况眼前的废物……
一秒,两秒……
亚克的面色虽然煞白,但是黯淡的眼睛里却写着平静……不是麻木,他还在思考……
他并不害怕自己!
亚该猛然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远远比自己想的复杂……
“你到底是什么人?佃农家的小屁孩可没有这种魄力!”
亚该猛地把亚克按在精金笼上,力道之大让这千斤有余的笼子都震颤起来。
亚克的嘴角,一缕血丝再度流了下来,“老大,何必呢?”
“……待在这里,不许离开,今晚一晚你都要待在这里!和那帮人畜一起!”
亚该的面色风云变幻,此刻,他觉得被鄙视的竟然是自己,“小子,你来头不小,我会帮你管教那帮不听话的农民,他们以后不会再那么对你了……你想解放那帮人畜,决对不行!”
“你要是看上哪个女人,你可以带走她。但是如果你敢断我财路,你就死定了!”
撂下这句狠话,亚克拔出腰间的短剑,用手擦了擦“记住我的话,今晚路过的死亡平原,你应该知道吧!这里可能会有骷髅潮莫名其妙的袭击来往商队……你要负责看好这帮人畜,这是我给你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