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让我有一点想到,小的时候,在故乡见过的油菜花。”园艺部准备走的时候,陈朝夕忽然又说。
“难得陈同学,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陈同学是一直在城市长大的吗?”叶织锦问。
陈朝夕眼神迷离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所以才会对这样的非城市风光感到兴趣啊。老实说,我也有一些这样的情感。”蓝海说。
“你们两个明明就是正经的城里人,却会对田园风光感兴趣?”桃符问。
“就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觉得好奇。”
“只是看的话,感觉还好,但是真的劳作,可是很辛苦的。”
“桃符难道有试过吗?”
“实际上也很少。我也已经失去了劳作的技能,少了一条退路啊。”
“退路?”
“也即所谓乡下人常说的,活不下去了,就回家种田。”
“会经常说这样的话吗?”
蓝海和陈朝夕都挺惊讶的。
桃符只是笑了笑:“通常就只是开玩笑而已,现在的人,连自己家的田在哪都不知道了。”
“但是乡下和城里,果然还是有着天壤之别吧?”陈朝夕问。
“那是自然,可不会有这么方便的交通,也不会有那么多花样的娱乐。很多东西,我都是来了这里,才第一次真的见到。”
“除城市外地方的生活,我们也同样无法想象。”
“总之,按照通常负责任的说法,不要想得太美好。”
“这样的话,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一直待在城市中的人,无法想象乡下的生活,一直待在乡下的人,也无法想象城市的生活。双方的人因为不了解,可能会对对方的生活产生憧憬。但是保持理性,那绝对不是一种基于实际而产生的情感,只是来源于各自幻想的心理暗示。
“按照陈同学刚才说的,你的老家还是在乡下的吧,不是还会回去吗?”胡言问。
“事实上,只有小时候的一次。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就连位置我都要忘记了。”
“不用走亲戚吗?真好啊。”桃符感概。
“亲戚的话,应该都不认识了吧。”
“简单的社会关系,不是挺好的嘛?”
“对这个,还是不予置评的好。”胡言说。
有人认为好,有人认为不好,而且两边的人,不好说哪一边人更多。就是这样而已,世间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如此。
“现在这个时节,家乡的油菜花又该盛放了吧。”
“好像是。油菜花好像就是在雨中开放的。”
“你家乡难道有很大片的油菜花田吗?”
“不算特别大吧,好像只是有那样的一片。”
陈朝夕脑海中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说不定那其实并不是真实,而只是自己的捏造。
“虽然我是乡下人,但是我也没有见过,因为我家那边都没有。”桃符也只在网上看过成片的油菜花而已:“这种菜倒是吃过。嫩的会好吃。”
“我也没有。”胡言也说。
“那看来,也不是哪里都会种啊。”
“不会成片地种。用来榨油的,就更是闻所未闻。”
“这样看来,说不定陈同学的经历比我们还要更多。”
陈朝夕当然知道这只是玩笑,说:“我对故乡的记忆也仅有这么一点了。”
“会怀念吗?”
“因为本身就没有什么记忆,所以算不上怀念吧。”
“那换一个说法,你会想要再回去看看吗?”
陈朝夕只是笑。想不想,好像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有搞清楚。
“还是会的吧,连我也想去看看呢。”蓝海说。
“你们想的只是像观光旅游一般吧?”叶织锦说:“谁都会想的。”
“那是不是有机会,去一下?”桃符说。
“这个已经不是在这座城市,能够做到的。”
“看来只能够是想想了。”
还好看起来算是放弃了,胡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是认真了,可就不是去逛个公园那样简单。就算要去,也绝对不能够以园艺部的名义,因为会有很多不可控的风险。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现实地考虑问题。
“走吧走吧。又要晚了。”
“现在时间正好,饭堂的人应该已经没有那么多了。”胡言说。
这也是胡言不着急去饭堂的原因,去人挤人,实在是没有趣味。
雨还在下。每个人都撑一把伞的话,道路就会变得太拥挤,桃符以这样的理由,不打开自己的伞,反而是去蹭叶织锦的。
“那陈同学要不要和我一起。”蓝海说:“雨也不大。”
陈朝夕若无其事地接受了,让胡言有些意外。
“你们是不是太亲密了,有伞却不撑。”
“你一个人寂寞了吗?”
“我喜欢自己的伞。”胡言经常会感到寂寞,但是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
决定去日沉湖餐厅。还没有反应过来,也就到了。
虽然还在排着队的人是少了,但是位置似乎也剩下得不多。园艺部打了饭,不知道能不能够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无所谓,也没有一定要坐在一起的必要吧。
一开始园艺部确实是分散着坐的,哪里有位置就去哪里。但是吃到一半,其他的大部分人吃完走了,位置又空了出来。也就是端着盘子走几步,园艺部最后还是坐到了一起。
“刚才不是一直在说城市和乡下的不同吗?所以,一直在城市里长大,是怎样的感受呢?”桃符忽然说。
“我的生活太单调了,也许不具有参考意义。”蓝海说。
“平时还是会有假期的吧?”
“假期一般就是单纯的休息,或者加练。别的什么,好像真的没有太值得一提的。”
“那陈同学呢?”
“感觉一直在上课。”陈朝夕平静地说:“似乎也是,并没有值得提的东西。”
“欸?”
“也很正常吧,现在城市里的孩子,压力可是很大的。”胡言说。
“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我想应该也不全是,也会有那种故事里一般,生活多姿多彩的人。但是我不是,所以不能够告诉你些什么。”
“那样的肯定也只是少数。”胡言说:“或许,其实城市和乡下,也并没有关键性的差别。”
没有人说话。那就当作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