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事情的时间,也会过得很快,太快,被光晃了一下眼睛,然后再睁开眼,就已经到了假期。自己是走了哪条路,到了这里的呢?竟然感觉没有过相关的记忆。
园艺部的茶会,在清明假期的第一天。大家都有点迫不及待。而且假期嘛,如果有要做点什么的冲动,那就一定要在最开始就去做。
胡言几乎是睡到了中午才醒的,正如桃符的预测,假期开始了,睡眠也就丢失了。另外一方面的原因,是胡言不愿意起床。不想要起床却也并不是因为要赖床,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安静地躺着,只保留呼吸就足够了。
茶会的准备完全只交给叶织锦,无论怎样都说不过去。胡言还是撑起了自己的躯体,随着众人。虽然好像实际上还是没有做什么,但是至少在精神上给予了支持,这也是很重要的。
然后地点怎么选呢?这是一个难题,因为天气并不好,而且园艺部似乎还是坚持要选一个可以看到风景的地方。
最后耗费了很多的脑细胞,选在了文科楼的天台。
“文科楼的天台能够上去的吗?”胡言问。
“上课的区域是不可以的,但是办公区可以。”叶织锦说。
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即使经常在文科楼上课,但是不去探索的话,也不可能会知道。
文科楼的天台,并不算太高,但是因为文科楼本身就在学校中的高地,视野还算不错。往南可以看到科技楼,往东可以看到体育馆,往西可以看到教学楼,往北,则只有荔枝林。
天台的一边,有遮阳棚。遮阳棚下面的地板是干燥的,正适合园艺部的茶会。铺上专门买的野餐布,所有人坐下,将准备好的东西摆开,茶会也就算是正式开始了。虽然感觉一点也不正式。
“我们这算是茶会吗?茶会应该是要有桌子椅子的吧?”蓝海吐槽。
“我们总不可能带桌子椅子过来吧?”
“野餐式茶会。”叶织锦说。
“在天台上,也不能够算是野餐。”
“好了,怎样都好。只要我们认为这是茶会,那这就是茶会。”桃符来一个“盖棺定论”。
大家都笑了。
“假期已经开始了呢。”桃符又说。
“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了。”
一共才三天,过去了一天都会感觉假期已经所剩无几。
“消极主义,不可取。”
胡言无奈地笑,自己确实是错了。应该要每一分钟都保持快乐的心态,才算是没有浪费来之不易的假期。
叶织锦这次没有直接从保温杯中倒出茶来,而是带来了茶具。这次时间非常充足,决定要讲究一番。文科楼下面也就有热水机,假期里也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所以不用担心带的热水不够。
沏茶稍微花了一些时间,但是除叶织锦之外的人,只是看着而已。
胡言心怀真挚的感激,接过冒着热气的陶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轻松惬意地喝茶,永远是一种享受。
然后还有茶点。甜的东西,和纯茶总是那么搭配。所以才会叫做茶点啊。自己对自己吐槽。
吃东西可以很快,十几分钟足够吃饱,但是现在必须要慢,一块饼干,要掰成四块吃。喝茶,也是一样,必须要一小口一小口,中间还要有间隔。这是下午茶的精髓,重要的并不是为了解渴充饥,而是为了度过时间。
“朝夕有带口琴吗?”桃符问。
陈朝夕摇了摇头。
“好像还只有我和胡言听过?”
“因为最近,没有吹的心情。”
“这样啊,稍微会觉得有点可惜。”
“还想要有配乐的话,是要花钱的。”胡言说。
“我拿出手机,就可以不花钱。”
“会员也是钱。”
“我不听要会员的就行了。”
“放出来的,毕竟和现场演奏的有本质区别。”蓝海说:“陈同学好像还会钢琴吧,会有机会听到吗?”
“应该是没有。”陈朝夕回答。
“钢琴可不好搬。”桃符说。
陈朝夕本来似乎不想再回应,但是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开口:“倒也不是这个原因。
“我学钢琴,好像是从五岁开始。第一见到钢琴,觉得是个庞然大物,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按下琴键,会发出好听的声音。自己逐渐长大,但是钢琴没有任何的变化,终于,我不再是钢琴前的小不点。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觉得钢琴是一架机器,而我,是一个熟练操作它的工人。但是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我失去了这一项技能。我无法再使用我的手指去按下琴键,所以我也无法再继续我的工作。”
“所以陈同学的钢琴水平,其实很高?”胡言问。
“我原本应该去音乐类的学校,但是我搞砸了。在考试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久久一动不动,最后只用一根手机,按下了两个音。这算是我同钢琴的道别。”
“原本我们并无相遇的机会,或许应该感谢那时候没有演奏的你,是她让园艺部今天能够在此悠闲地喝茶。”胡言仍然是淡定地喝着自己的热茶:“不过,那也可能不是巧合,是陈同学自己选择了要和我们相遇。”
“说得好像你知道得很多一样?”桃符说。
“我是乱说的,但是乱说的,却也不一定是错的。”
“也不一定是对的。”
陈朝夕说了沉重的话,却也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许是吧,是我自己选择了不再去面对钢琴。”
弹了十几年的钢琴,就算是依靠身体的本能,也能够把一首曲子弹得八九不离十。所以陈朝夕把事情“搞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所“预谋”。
桃符当然想要问问那是为什么,但那或许并不是自己适合知道的事情。不问人的过往,应该是一种礼貌。
“总之,现在的结果就是这样了。”桃符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结束这个话题。
“但是陈同学又学起了口琴,所以其实并不讨厌音乐吧?”胡言却没有随桃符的意,又说。
“我也并不讨厌钢琴。或许,我只是厌恶弹钢琴的自己。”
“说得这么坦荡,我们应该也不需要为陈同学太过担忧。”
陈朝夕笑了,无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