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划船好玩吗？”向南忽然开口。
“很好玩。但是作为绵雨夜游的环节，好玩是不是反而会奇怪？”陈朝夕其实也是乐在其中。
“我想，既然是活动，不应该是对参与者的惩罚。”
“故作深邃，或者强行煽情，确实只会让参加的人感到折磨。”胡言说。
“活动想要表达怎样的含义，就由每个人各自去体会吧。”
现在是时候认真起来，将偏离了的航线修正。活动是有规则的，遵守规则，也是参与者应当履行的责任。
也许还不能够说是入了门，但是经过了一段时间，多少掌握些划船的要领。将船头重新摆正，对准湖中央的浮标，然后前进。
浮标的平台上面堆放着的，原来是折的纸船。四周有网兜着，不让纸船被风吹到湖里。胡言伸出手，从里面掏出一个。纸船的中央，原来还有小的蜡烛。
“有什么想要说的，可以写在纸船上，虽然写不了几个字。”向南说：“没有的话，也可以不写。”
“今天就跳过这个步骤吧。然后是不是该点燃蜡烛？”
打火机在安全员身上，向南接过来递给胡言，胡言又给了陈朝夕。陈朝夕就不推脱了，就只是一次测试而已，将纸船上的蜡烛点燃。
“然后将船放到湖中。”
陈朝夕照做了。小小的一艘纸船，在湖中飘开，毫不起眼。
“白天看不到烛光，晚上就不一样了。数量多起来，也会变得壮观。”向南解释：“放心，学生会会负起清理的责任。”
“到这里算是结束了么？”
向南点点头：“然后就是将船划回岸边。”
这边算是完成了，但是桃符她们的船，还在远处，还没有要往中心来的迹象。不知道那边在做些什么。
“这样的环节与你说的故事，除了水之外，还有什么相关么？”胡言问。
“燃起来的纸船，再来一阵风，不就是游动的光影吗？虽然不是在空中。”
也能够说得通。人从纸船上的光点中，或许也能够感受到神圣庄严。
“有什么改进的想法吗？”向南问。
胡言只是摇了摇头，陈朝夕也是。
“那代表着我做的还不错吧？”
“至少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这样。”
向南却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湖面：“我一直觉得很辛苦。不是说在策划的这个过程中。我大概确实是有些不正常的，尽管没有去看过医生。就当作是这样吧。肯定是这样的吧。我觉得生活，有些艰难，尽管也并没有什么原因。对于人的仇恨，那是之前。老实说，实际上那会儿我还感觉更好，每天都还有动力。但是当那烟消云散后，我就开始生病了。我已经足够努力了，绝对要超过大部分的一般人。但是我还是做不好。我没有办法做好。我没有办法像一般人那样。让你们听了这么多，实际上也不是要对你们说的话，谢谢。想要说的话，其实还有很多，我都写了下来，有兴趣的话之后也可以看。没有的话，那就烧掉吧。”
向南忽然站了起来，身上的救生衣在说话的时候解开了。“那么，虽然很抱歉，我就在此向各位告别了。”然后纵身一跃，扎进了湖中，发出了一声大的声响。
陈朝夕下意识地叫了起来。胡言的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另外一艘船上的人，听到了声响，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看向湖中央，湖面的涟漪都还没有散尽。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安全员也跃入了水中。岸边的人，没有坐视，也往这个方向奋力地游过来。
这个时候，桃符她们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事情。但是只能够是目瞪口呆，做不了能够帮得上忙的事情。能够忍住尖叫的欲望，已经很不错了。
对园艺部来说，这样的事情太不真实，但现在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面前。受到的惊吓，已经差不多是能够承受的极限。
变成了一场闹剧。现在面前的一切，已经是一场闹剧。
向南也好，履行工作职责的人也好，都沉在了湖面之下。湖中，只是像有人投过了一颗石子，无声无息，一片金光闪闪。
只有柳絮还是平静地站着，面无表情。
此刻忘记了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湖中的人才又从湖里，将湖面打碎。没有再将向南托到船上，而是直接带着往岸边游。向南没有反抗，只是像是一个玩偶，任由人摆布。
园艺部也不应该再发呆了，赶紧划起桨来，要跟上在湖中游泳的人。
向南被放到了草坪上，正面朝上平躺，眼睛睁开着，里面却没有光，不知道在看着的是什么。看样子，没有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的必要。
胡言看着向南，原来那就是所谓的面如死灰。
柳絮在向南身边蹲下：“日沉湖的水奈何不了你，不过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向南被带走了，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园艺部也是同样，已经不知道还能够说什么。
“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胡言问柳絮。
“向南是在海边长大的，大风大浪都见识过，游泳的本领并不比捞他起来的人差。”
“原来你面对这种事情，都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一切，难道都是预料之中的吗？”
“我不是神算子，也不是预言家，我怎么能够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同柳絮生气，争论，指责，都是无意义的，也是不理智的。胡言能够理解柳絮，她做的一切只是贯彻了她的理念。
“园艺部是被你耍了。”
“如果对你们造成了精神上的伤害，我向你们道歉。但我也只是生活的替罪羊而已。”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活动难道还能进行下去吗？”
“可能会有妥协，但不会影响大局。”
“你准备怎么收场？”
“我会向学校报告，学生会的准备还不够细致，考虑事情的角度还不够全面，以至于在测试的过程，意外发生人员落水的事故。另外，你们要怎么说，是你们的自由。”
胡言想要再反驳一句，被桃符拉住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大家都需要一些时间去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