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了四月末，又该收拾收拾心情，准备迎接五一。老实说，感觉有一些突然，怎么就又要放假了呢？但是心情还是美好的。
绵雨夜游举行的时间也终于定了下来，就在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也没有几天了。
胡言有一些迷茫，不知道今年的五一，又该是怎样。回家吗，还是不回家，回家要做什么呢，不回家又要做什么，不想要做别的事情，就整天想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最后不管怎样，大概都会发觉还是睡觉最有魅力。
想得多了，整个人都烦躁，想要骂人，想要说一些不好听的。倒也不是有啥实际内容，就是单纯地想要宣泄一下。但是面前只有自己，只能够骂自己。也是应该骂自己，优柔寡断，胸无大志，目光短浅。
骂就骂吧，随便骂，知耻但是也没有后勇。发觉每一次都是差不多如此，每当你燃起了热情想要去改变生活的一角，却发现那并不是冰山。那是石山。只有愚公能够做到搬动它。而胡言显然不是。
要去承认这样的事情，要去接受这样的事情，这是胡言现在能够做的。不要悲伤，不要难过。没有必要难过，没有必要悲伤。如果路上出现了一个塑料瓶子，那就一脚把它踢飞吧。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胡言决定去哀乐喝杯茶。红茶，绿茶，还是奶茶，这是个问题。最后选的是奶茶，因为也有一些想要喝牛奶。还是坐在外面的位置。喝了奶茶，中午就又不知道能不能睡着了。
奶茶里面不知道加了多少糖，左看右看，瓶子上也没有营养成分表。对于瘦的人，倒是无所谓。还是瘦着好，吃啥喝啥，可以任性。
柳絮大概现在也已经是闲着的状态，对胡言一起喝杯茶的邀约，竟然没有拒绝。她选的是红茶，还是热的。
“说吧，有什么事情？”
“一定要有什么事情吗？”
“只是喝茶说白话，倒也是园艺部的风格。但是我现在却已经不是园艺部的了。”
“好歹是曾经的部长，界限也不用划得这么清吧。”
“多过了几年，也就不会有人记得。对你来说，也是一样。”
“对于这样的事情，我不会感到失落。”
“因为你还没有体会到被人遗忘的感觉。”
“所以那是怎样的感觉？”
“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存在过，怀疑自己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不够坚强的话，可能会丧失掉面对生活的勇气。”
“你想说你是坚强的那一个？”
柳絮笑了：“这并不是我的经历，只是我的想象。”
“那你真的是太闲了。”
“你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物质生活得到满足，精神生活达到一定的高度，才会思考这样的问题。”
柳絮摇了摇头：“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后，也就觉得物质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你就是这样？”
“是。那确实可能像是越级，所以现在回来了一些。”
“是这样么，所以才会感觉就连你也变得沉稳了？”
“并没有沉稳。”柳絮喝一口面前的茶：“真的不打算问点什么？”
“你要走了吗？”
“不是。给你一个机会，是要问绵雨夜游，还是要陈同学的事情？”
胡言确实是有很多的问题，但是最重要的并不关于那些。
“当初为什么忽然去竞选了会长？”
“这样的问题，直到现在才来问？”
“你的行为总是难让人理解。”
“茶要是热的，才会有茶的香气。红茶中加了糖，口感变得柔和，但是茶本身的回甘，也就感受不到了。”
“看来不合你的口味。”
“那样的场合，也不适合喝饮料，白开水又太淡了点。喝酒倒是可以，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喝酒。只能够泡茶。不知道是什么茶叶，抓了一把直接放到水壶中，谁想要喝就倒一杯。我也尝了一口，太浓了，只有苦涩的味道。”柳絮抬起头，看向胡言：“你有参加过谁的葬礼吗？不是长辈的，而是年纪相仿的人。”
“没有。”
“那也是在一个春天，天气和现在也差不多，不过当时葬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雨就下了起来。倒是很适合那样的氛围，葬礼撞上了雨天，不能够算是倒霉。虽然我觉得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其实也不错。
“那是我一个亲戚的葬礼，一个还算是熟络亲近的亲戚。虽然是主角，但是她已经躺在了木板之中，不能够说话。
“倒也不是意外，在那样一天到来之前，她已经在医院中，躺了长到足够让人厌烦的时间。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了，所以大概大部分人也并没有太悲伤。但是声嘶力竭的哭泣声，是葬礼中必须要有的元素，必须要有人去扮演那样的角色。那样的声音，我听了只觉得头痛。
“在那样一天的之前，我总是会去医院里看望她。她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爱说话，我也不说话。到了哪一天，或许她也感觉到了什么，或许是不再与自己怄气，或许是准备体面地迎接要到来的一切，她和我说了很多话，我却还是只能够默默无言地听着。我没有安慰的话，怎样的话语都太无力。
“即使是我，也很难不动容。我本来觉得自己还算是铁石心肠的人。
“看着熟悉的人变成了一团灰，老实说那样的经历只是单纯的折磨。最后我意识到人也就是那样而已，活着的时候是一团有机物，死了之后变成了无机物。
“后来我也并没有经常去给她扫墓，因为觉得没有意义。与人的情感，一时的情绪，随着时间，会越来越淡薄，直到某一天完全消失。但是我不想要忘记。那样或许就太可怜了，对她来说。但是她其实也感受不到了。所以或许只是我产生了共情。”
“这就是你对我的问题的回答吗？”
“是的。这样或许，你也能够稍微理解一些我的行为了。”
“绵雨夜游也与此也有关系吗？”
“只有微小的一点点。实在感兴趣的话，就等到活动结束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