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真的买了个网球拍，一天就到了。拿到了，自然要到网球场上发挥作用。
不知道该不该，姑且还是叫上了园艺部的其他人。
“为什么要叫我们？”桃符问。会有这样的疑问也是正常。
要想一个合理的解释，还真不容易，胡言想了半天后才说：“因为我害怕自己出什么意外。”
“打个网球能够出什么意外？”
“比如说被别人揍了一顿，但是又没有监控，也就无从申诉。”
“没有监控吗？”陈朝夕说。
“这个倒是不清楚。”
“那你就还手就好了。”叶织锦干劲不是太足。大概她本身就不是会主动运动的人。
“要是演变成互殴，那事态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还真是麻烦啊。”再多来几次，这都要成桃符的口头禅了。
“在太阳下山前的这段时间，在夕阳的照耀下，畅快地挥洒汗水，这可是在学校中必须要有的回忆。错过了，等到三十岁，也弥补不回来。”
“……”
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还是奉陪吧，虽然去了估计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站在一边看而已。也不是不可以，目前的季节，只要站在户外，就会感觉自己的细胞在剧烈地活跃。
场地还是在那里，足球场的旁边，也不用胡言去预订，蹭杨花繁她们的就好了。能够有人一起，总是欢迎的。特别，想要找到几个打网球的人，其实不简单。
“今天就让你们打吧。”杨花繁说。
“什么意思？”
“我要在一旁，当观众。”
“能够看到什么？”
“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要表演些什么。”
“我可不是演员。”胡言拿着拍子在手中转。
胡言还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要拉近与别人的距离，最终还是得依靠自己的努力。明白了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道理，如果想要获得什么，不要等着天上掉下来，而是要自己伸出手去抓住。抓不住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让我来作为你的对手吧。”贺流萤笑着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现在可是变强了很多。”
这个笑容是熟悉的。现在想起来了。
“那就要请你多手下留情。”不知道为什么，胡言忽然没有了要认真打球的干劲。
开始了，贺流萤喝一声，将球击过网。其他人，都坐在网边。
总觉得贺流萤无论做什么，都会很干练，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很让人放心。冒失这种属性，在她的身上，好像是一点都没有。
现在这种印象似乎破灭了，因为她打网球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笨拙。那都不叫打球，只能够称为捞球。胡言水平也没有好上多少，但还是能够轻易地将贺流萤的球回过去。球在两边来回慢悠悠地跳，打不死。
“你的记忆力怎么样？”胡言忽然冲着贺流萤问。
“这是要说什么的开场白？”
“大概是回忆过去吧。”
“我的记忆力可是非常好的，甚至还能回想起来你从前的模样。”
“那还真有一点恐怖。”
“你以前可还是挺可爱的，现在看的话。”
“同样的话，或许也能够还给你。不如说，还是以前的你，比较让人喜欢。”
“你还真是不会说话，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并不让人喜欢？”
“我可不敢这么说，即使是现在，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喜欢可没有那么廉价。”
“不是廉价，是单纯。”
“如果我是的话，那全部的人都是。”
“就是这样，就是全部人都是。”
“你还真自恋。”
“需要关注的点，是这个吗？”
“因为我感受不到，被人喜欢的感觉。”
“如果你都是这样，那么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又是怎样呢？”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知足，还是说你比我更要可怜？”贺流萤击球的力量忽然加大。
生气了么？应该还不至于吧。不过突然地改变节奏，打得胡言反应不过来，失掉了一球。也没有关系，就再发一个就好了。
“我是说，你不应该只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否认或者无视其他人对你的喜欢。”
“你只不过是在自说自话而已。”
“那些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如果就连你都感受不到，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做那些事情？”
“我又到底做了什么呢？”
“你的记忆力不是很好么？其实你全部都知道吧。”
“那就不能是我的本性吗？”
“我可不知道你的本性。”
“你这个人，真是喋喋不休。”
“我可从来没有烦过你，这是第一次。”
“于你，我应该保持真诚。”
“为什么？”自己是特别的吗？如果是这样，胡言会感到荣幸，也许要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因为他缺少的正是这样的感受。那么，贺流萤缺少的又是什么呢？
“因为你是不会关心别人的。”
“……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点都不过分，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冷淡，冷漠。”
“能举个例子吗？”
“你自己不就是装傻充愣的大师吗？如果你真的都忘记了，那就证明我说得完全没错。”
自己真的是这样吗？之前说得一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可能就是贺流萤说的那般。自己做得最过分的事情，可能就是很多事情明明知道，没有人挑明了说，也就不作回应。这样是对，还是不对呢？
胡言一直以来，觉得每个人要承担自己所做事情的责任，承担自己所获得结果的责任。也就是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没觉得自己应该要悔改。那些都是别人的责任，自己不过是什么都没有做而已。就算是这样，自己也需要忏悔吗？
“我没有忘记。我或许是与你一样，但这也就说明，你也是与我一样。你也应该谴责一下自己。”
“我和你不一样。本质上是完全不一样的。”贺流萤发力的一击，将球打向了天空。
场边坐着的人随着球仰起头，看见蓝天，以及染上了红晕的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