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无论在哪个位面,都是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二十年前,神都皇城,宋家大院,大雨倾盆。
“孽畜!不配做我宋家子弟!”
伴随着一道惊雷,少年单薄的身躯飞出宋家前厅,狠狠地坠落在冰冷的雨夜。
“咳、咳咳!”
闪电映照出少年刻满仇恨的扭曲脸庞,他的双眼是如此明亮,即使在黑暗的夜里也能熠熠生辉,好似雨林之中潜伏的虎豹。
少年仇恨的目标,正是他的父亲。
四方大院,唯独中央是冰冷的,在连绵不绝的屋脊映衬下,父亲菱角分明的身影显得异常高大。
父亲身后,躲着一位畏畏缩缩的红裙少女,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羞愧,她不敢看少年一眼。
家丁与仆从也躲在屋檐下,衣袖沾湿,窃窃私语。
“退婚在前,惨败在后,九公子到底还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居然对同房妹妹下手,真是禽兽!”
“宋家向来家风严谨,家主此回必不能饶他。”
字字诛心,无人置疑。
宋钧孤身一人,独处光芒涉及不到的暗处。
“宋氏九少主钧,背离人伦,罪不可赦,兹废除全身功力,且移出宗谱,二十年后,予天关之罚,成则赎清罪过,败则自负后果。”
那个高大的人影一挥衣袖,宣判道。
“老东西!!你当真宁可相信妹妹,也不愿相信我吗?在我母亲死后,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少年手指人影,大声怒斥。
当此时,一把折扇应声飞来,不偏不倚地抽在宋钧脸上。
“人赃俱获,不必多言,父亲,此子天生反骨,终是祸端,必当除之而后快!”宋家七公子宋云冲怒声骂道,然而其中的心虚却不需多言。
宋钧无话可说,他的愤怒只有自己明白。
作为一个后天丢失修为的大家子弟,宋钧对于家族来说只是一个累赘,消失比存在更好。
今日,他意外撞破七哥宋云冲与妹妹通奸,却被两人反咬一口,诬陷成企图侵犯妹妹的禽兽。
再然后,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就毫不奇怪了。
但真正令宋钧心寒的还是,父亲明明早就知晓七哥与妹妹有染,但是由于七哥修炼前途无量,年纪轻轻便晋升从三品斗师,便一直缄默不语,今日之事,与其说是父亲因宋钧大逆不道而清理门户,毋宁说是家族在七子与九子之间选择了前者。
因此哪怕大多数人都对真相心知肚明,亦无一人敢于道出。
这不是惩罚,而是冠以惩罚之名的清扫废物。
宋钧早已看透了所有人的嘴脸,于是今天,他选择了一场华丽的爆发。
暴雨倾盆,少年缓缓站起身来,一掌拍在丹田部分,当着所有人的面,拍散了全身修为。
“这经脉、这天赋是你宋家的,今日,悉数奉还,但二十年之后,我必回到此处,将诸多仇账,一笔一笔,加倍奉还!”
……
二十年后,头戴斗笠、腰配长刀的男人自位面战场回归苍玄位面,怀里还抱着一只生有三颗头颅的雪白小兽。
来到王府大街,经过某间店铺时,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昂起头,饱经风霜的脸上展露出“如此甚好”的微笑。
“小白,跟着我受苦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了。在你有了新的主人以后,可不要忘了我这个没出息的老家伙啊。”
三首白兽亲昵地伸出舌头,在男人的下巴处反复舔舐。
然后,一头一口,毫不留情地朝男人的下巴咬了下去!
“顶李个肺!小白,这可不兴咬哇!松开、快松开!”男人试图让小兽松口,然而任凭他使出百般手段,小兽就像是想要长在他下巴上一般,咬定青山不放松。
“白养你这么多年……咳,算了,反正已经到了最后,就不和你斤斤计较了。”
男人摇了摇头,走进了这家宠物店。
门口的松木牌匾上,用充满遒劲的字迹写着:
鸣阁。
初现雏形的宠物店内,接待前台,蓝发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电视看,这电视的机箱被镶嵌在立式木屏风里,正是苍玄神州最常见的电视样式之一。
最近,圣秦族少女裘真白迷上了苍玄神州的特产之一:肥皂剧。
真白一有空闲时间就会打开电视,然后通过点播列表依次追剧。在浩如烟海的量产商业片中,少女尤其钟情那些情节粗暴简单、演员美型小白的苦情剧。
梨儿曾轻蔑地评价道,这是“追剧的初级阶段”,追求简单的画面冲击与故事节奏,而且一般不会二刷,可谓是如同厕纸一般的存在。
灰毛萝莉自己也追剧,且大多是曲高和寡的艺术片,但她最擅长的还是内卷。杀手之王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贬低商业片,并由此获得优越感。
不过无论别人怎么想,真白小姐作为一个心思单纯,且刚刚开始追剧的“小女生”,真的很喜欢这些带给她简单快乐的片子。
不过,这家伙的泪点貌似和别人不太一样。
“呜呜……萧火火好可怜啊,为了复仇居然连饭都不吃了喏。”少女哼唧唧道,用纸巾去擤鼻涕,“怎么可以不吃饭呢?不吃饭、不吃饭的话肚子不就会饿了吗喏?那也太惨了叭呜呜呜……”
这时候,有人推门走进了店里。来客了,但是少女还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一边擦眼泪一边背诵还不是很熟练的欢迎语:
“欢、欢迎光临喏……本店提供各种形式的宠物买卖、宠物服务、宠物训练服务,价钱……呜呜,价钱公道,童……呜呜……童叟呜、呜呜欺喏……”
她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朝门口看去。
客人的装束在苍玄神州实在相当少见,戴斗笠,配钢刀,着蓑衣,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怎么就是不会掉的狗尾草。
而在他的下巴处,则挂着一只裘真白过去闻所未闻的白色异兽,三首四足,首白足黑,就是这对待主人的态度实在是有些不太乖巧。
“你好啊,美丽的姑娘,难道是因为我太过英俊倜傥,令你不禁潸然泪下了吗?”宋钧弹了弹斗笠的边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