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小时后。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侍女注视着战机不断变化的坐标，毕恭毕敬地向娅蒂丝汇报道：“陛下，我们即将进入戍灵城的范围，是选择就地降落还是……”
“开启隐匿，选择戍灵城废土（被神罚笼罩区域的简称）中最高的一座建筑物，在其顶上降落。其他部队路线不变，照常行驶。”
“是。”
唐泠月转过头，略带不满地瞪了娅蒂丝一眼：“不是说好了不让我参与对‘神弃子’的剿灭吗？为什么现在还要带我到废土那边？”
“放心，吾身为血族女王，自然是一言九鼎。带你前去只是让你感受一下战场残酷的氛围，毕竟你迟早会有接触这些的一天，与其到那时候面对残酷的现实无法接受，还不如趁早慢慢了解。”
唐泠月嘴角抽搐了两下，对娅蒂丝有理有据的说辞表示汗颜不已：“不得不说，在抬杠和忽悠人这两门你真的很有一套。”
“身为君王，怎么能没点唇枪舌剑的功夫呢？”娅蒂丝得意一笑。
“我觉得那叫牙尖嘴利……”
“都一个意思，只是语气不一样而已。”
很罕见的，娅蒂丝竟然没有因唐泠月的腹诽而故作生气。
“对了，吾再给你一样防身武器。”说着，娅蒂丝从她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把小巧而精致的火铳。
黑金打造的枪身泛着星星寒光，狰狞扭曲的血色纹路蛰伏其上，紫黑色的杀机氤氲弥漫，血红色的矩阵亦然成为了火铳的眼瞳，喷吐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恶毒。
“九阶武器：天穹眼，所用弹药为30mm的特制钨钢魔晶混合子弹，精准射程1200m，有效射程3000m。在完全催动的情况下，对于一切位于500m之内的六阶强者，可做到一击必杀。倘若对方处于50m之内，哪怕是八阶强者也要避其锋芒。”
“等等！”唐泠月打断了娅蒂丝滔滔不绝的阐述，“别说完全催动，以我的现在的能力能够让其达到什么程度？”
“……不好说，但吾可以肯定，100m内遭遇6阶强者，自保是完全没问题的。”
“你直接说我菜不就得了……”唐泠月毫不客气地将“天穹眼”收下，“现在的我在你看来能达到几阶的水准？”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好歹做个样子嘛。”娅蒂丝宠溺一笑，“至于你的实力……吾这么讲吧，世间所有人都可以用阶层来平定其实力，但唯独你是个例外，你不应该算在这个实力的平定标准内，因为它根本不适合你。”
“你这一番话，是在委婉地夸我强大呢，还是在变向地说我弱鸡呢？”
“你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咯。”娅蒂丝两手一摊装出无辜样子，“天穹眼载弹量只有三发，加上吾给你的后备弹夹总共也才九发子弹，省着点用。”
“为什么不多给一点啊……”
“可以啊，一发子弹一万二，你自己付钱呗。”
“……打扰了。”
战机平稳落地落在一栋大厦上，两侧的舷梯缓缓打开，废土那难言的抑郁感扑面而来。
唐泠月走下战机，眺望一圈周边的景色，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天空早已不见了太阳的踪影，白云已被染上了一层死寂的灰褐色，无数的粉尘在空中翻涌盘旋，昔日繁华的城市全无生机。
一栋栋耸立的大厦仍然矗立在原地，但它们五彩斑斓的外衣被神罚无情地割开，只留下一堵堵死灰色的墙壁无声地哭诉着世界的残酷。
它们的窗户也悉数破碎，放眼望去，这些大厦宛若一个个双眼空洞的逝者，用黑暗深邃却无半点神采的眼瞳注视前方。似无奈，似哀怨，似憎恨，似不甘。
方圆几里，已然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这就是“神罚”的威力吗？毫无征兆的一击之威，竟能将一片喧闹的城区化为死气沉沉的空巷？
“很压抑，对吗？”娅蒂丝拍了拍唐泠月的肩膀，“但现在并不是压抑的时候，这里是战场，没时间让你像个文学家一样感慨万千。”
“……这里，还有活人吗？”
“有，当然有。”话音未落，娅蒂丝就将一个小型耳麦塞进了唐泠月的耳朵，“小心一点，这个小玩意可是很昂贵的哦。”
“这是？”
“战地通讯器，微缩版，算得上是科技前沿的产品，也是我们对魔导工艺的再一次尝试。”
唐泠月站在楼顶边缘，俯视那死寂的街道：“有敌人吗？我怎么还没看见？”
就在此刻，耳麦里响起了夹杂着噪音的通讯声。
“A1至A5小队，沿主干道进行火力网铺设。A6至A10小队，预定地点警戒侦查。B组全部小队，以着陆地为中心进行建筑物扫荡，不放过任何一个‘神弃子’。尖刀组、狙击手前往预定地点，准备迎敌！”
听着耳麦里传来的井井有条的指令，唐泠月的眼神略显黯淡，她回过头看向娅蒂丝，水晶般的眼眸中缠绕着几缕朦胧的伤感：“……所以，你们的第一目标是那些在‘神罚’中幸存下来的人们吗？”
“嗯。”娅蒂丝的回复出其意料的简短。
“为……”
“不要问为什么，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斩钉截铁的语气。
“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了千年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得清楚、说得明白。猎杀‘神弃子’这件事，站在人道主义的对立面，但又不偏不倚地处在国家利益的核心圈。吾，或者是当今天下任意一位掌权者，都不会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断送国家尖端军备的发展。”
“你腰间别的那柄‘天穹眼’，制作它的时候足足使用了3kg的上等精制神祇骨粉，换算下来也差不多是600kg的神祇根骨，也就是整整12000位‘神弃子’的性命。这世间一切高阶军备的发展，都是由‘神弃子’的生命堆砌起来的。”
“就是这么残酷，但我们毫无办法。”
唐泠月轻轻触碰这“天穹眼”的枪柄，粉嫩的小手在这个瞬间血色尽褪，哪怕隔着层衣物，她甚至都能感受到“天穹眼”传来的刺骨冰凉，听得到因这柄枪而牺牲的万千冤魂的咆哮。
为了高阶武器，不惜万千“神弃子”的生命。
武器制成之后，再用其猎杀更多的“神弃子”，为了制造出更加强大的武器。
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
就是这么残酷。
但我们毫无办法。
娅蒂丝看着唐泠月微微颤抖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应该这么做，但身居皇位的她，哪里又有选择的权力呢？
这个世界自从那一刻起……越来越偏离正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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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个世界的评级为能量层次评级，并不完全代表个体的战斗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