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告诉我!”夏尔痛心地吼道。
“告诉你,除了让你白担心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
听着莉莉丝带着些许哭腔的恳求声,夏尔心里只觉得一阵抑制不住的沉重。
其实夏尔在回家的时候,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非常重要的题:
该怎么说服莉莉丝把这瓶抗体药喝下去?
这件事情,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困难起来也确实非同小可。
因为,莉莉丝是一个聪明,敏感到了极点的少女啊。
哄她说这是自己从一个叫做徐福的家伙手里买来的蓬莱药?
算了吧,这玩意也就幻想乡那群bba玩得开,莉莉丝是绝对不会吃下去的。
干脆破罐子破摔,承认自己一直都在苦修炼药技术,突然之间先贤化身炼出了抗体药?
几千年整个学界都无法解破的世纪难题,被他一个门外汉用一周的时间解决了……缇娜都不信好不好。
靠,干脆把她打晕给她灌变小药啊不抗体药算了!
夏尔咬牙切齿地想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她绝对会发现是自己干的啊。况且……自己真的下不了手啊。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考虑下去了。
“莉莉丝,你非要选择被疏离和遗忘不可吗?”夏尔嗓音沙哑地问。
“……”
“难道你就没有过一刻,觉得自己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给我闭嘴!这是老娘的命运,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此时的莉莉丝用手撑着桌面,气喘吁吁,但是眼睛却迸发着逼人的光芒,那是一抹高傲至死的骄傲。
夏尔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取出那瓶抗体药后一把摁在了桌面上。
“好,莉莉丝。把这瓶药喝下去,要是依然没有效果,我就马上离开这个村子,再也不让你难做,好吗?”
夏尔冷冰冰的话语让莉莉丝浑身狠狠地抖了一下,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明明,明明这就是你最想要得到的结果了啊。
可是芙蕾德莉卡,为什么你的心会这么难过呢……
“好。”她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夏尔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缇娜也不知道主人和夫人怎么又吵了起来,而且还一副快要闹掰了的样子。
她微皱着眉头不停地在两个人之间不停来回,最后苦恼地发出了几个鼻音,跟着夏尔走出了厨房,还时不时转头看着莉莉丝。
偌大的厨房,只剩下莉莉丝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摊腥臭的血液发呆。
……
说真的,那时候莉莉丝那副自暴自弃的态度确实让夏尔有点动肝火了。
为了不让亲近的人受到伤害,所以和他们疏远,甚至恶言恶语把他们吓走……这算什么荒谬的事情啊!
但是在书房里发了一阵子闷气之后,他还是开始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莉莉丝可是自称十四岁就把所有与异教徒有关的书籍看得几乎倒背如流的啊,她这些年作出的努力与最后无助的绝望,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手画脚呢。
他忍不住幻想出了这么一个场景:
一个十四岁不到的柔弱少女,托着一副劳累孱弱的身躯,对着一本本比自己脸还要大的书本寻找着哪怕一点点希望。
然而,太阳从窗棂爬到了她的肩膀上,迎接她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还是等到明天吃早餐的时候再向她好好道歉吧,夏尔想。
楼上的卧室忽然间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莉莉丝!”
他吓了一大跳,用尽全力跳上台阶跌跌撞撞地跑向卧室一把甩开门,立刻就看到她跌落在地板上痛苦地挣扎的样子。
“疼……好疼,好疼啊啊啊啊啊!”
莉莉丝一边咬紧牙关挤出这么几个表露痛苦的词语,一边拼命地捶着地板,涕泪俱下。
夏尔瞥向桌面,看见一个空空的玻璃瓶。
这,这不是已经吃下抗体药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夏尔彻底慌了,正想要冲过去把她扶起来,突然间她一把弓起身子,脸色发青地说:“不对,好像有什么要出——”
话音刚落,她跪坐在地上,对着地板竟然呕出了一大块血肉混合物!
在这块血肉混合物暴露在空气的一瞬间,整个卧室瞬间被一股极端刺鼻的气味笼罩。
这种味道就像是高浓度酒精和浓氨水混合在一起,并不能说有多臭,但是它简直就像是利刃一样穿过鼻腔灼烧黏膜,让你闻久了就会头昏脑涨。
夏尔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莉莉丝?你还好吗?”
“好舒服。”
“呃?”
莉莉丝缓缓抬起头,沾上眼泪和鼻涕的脸庞上面写满了难以置信,以及焕然一新的光彩。
“我感觉喉咙不痛了,手脚也暖暖的。我好了,我好像真的恢复健康了!!!!”
她先是试着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紧接着开始尽情地蹦跳转圈,恣意地挥霍着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活力与健康。
“哈哈哈哈,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本小姐才不是tmd女巫,这个难听的破名字谁要谁拿去,哈哈哈哈啊哈哈……”
她先是不顾矜持地疯狂大笑,但是笑声渐渐喑哑,最后变成了呜咽声,终于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