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哥哥？！”
石峰惊讶得目瞪口呆。
一个机器人，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人生下来的吧。
但是石峰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HH-17，很有可能是自己父亲造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HH-17早在五年前就诞生了。
想起父亲，石峰的表情一下子阴郁下来。
“怎么了，石峰先生？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女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石峰站了起来。
“你叫HH-17是吧？”
“是的，石峰先生。”
“那么，HH-17，我现在要出去静一下，你一个人好好待在家里。”
“好的，石峰先生。”
“不用叫先生。”
“好的，石峰先生。”
“嘁……”
石峰双手插裤袋，往玄关大门走去。
太长时间没有走路，现在走起来有些不适应。
“……”
突然想起了什么，石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HH-17。
“你不阻止我外出吗？”
“为什么要阻止石峰先生外出呢？”
HH-17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没、没什么……可能现在外面没什么危险吧。”
他来到门前，推开大门，一股清风拂过面庞。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从未见过的荒凉景象。
印象中繁华的都市此时是一片废墟。
街上停满了废弃的汽车，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瓦砾。
这是战争遗留下来的痕迹，且三年间从未有人清理过。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座城市已经被人类抛弃了吗？”
石峰回头看了看屋里。
昏暗的客厅里，HH-17正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像个人偶一样。
石峰不禁打了个寒颤，关门离去。
行走在破碎的街道上，石峰感到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周围很安静，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那个叫HH-17的女孩，长得还挺漂亮的……”
石峰喃喃自语。
“把机器人造得这么好看，老爸果然是个变态吧？”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HH-17很好看，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一想到她是机器人，石峰就心生烦恼。
他不喜欢机器人，并打心底害怕着它们。
它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快速的反应，精准的计算，可以出色地完成人类派给它们的任务。
人类依靠着它们，用无数程序和代码控制着它们。
但是，万一程序出错了呢？万一被敌人骇入了呢？
万一它们拥有了自我意识，不再接受人类的命令了呢？
石峰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这些问题。
在城市废墟里走了一段时间后，他迷路了。
本来这次出来是想买烟的，但走了半天一个店铺都没看到。
石峰把手伸进裤兜，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手机。
情况不妙啊，没有手机看地图的话，别说买烟了，连回家都是个问题。
“石峰先生，您在干嘛？”
“我在买烟……啊？！！”
石峰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发现是HH-17。
他松了口气，但马上又生气起来。
“你、你怎么跟过来了啊？不是叫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吗？”
“我的任务是保护人类不受到外来机械生命体的伤害，我不能保证石峰先生一个人在外面是否安全。”
“那你一开始不让我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在确认危险之前，我不会干涉人类的行为。”
“我现在很安全，你可以离开了。”
“容我拒绝。”
“什么？”
“从您的表情以及您脸上的汗迹可以判断出你现在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滚！”
“从您飘忽不定的视线以及嘴部动作可以判断出您说谎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HH-17死死盯着石峰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心灵。
短暂的沉寂后，石峰沮丧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认输的表情：
“我迷路了。”
“请问您是想去哪里呢？”
“便利店。”
“最近的便利店距这里413米，请跟我来吧。”
几分钟后，HH-17带着石峰来到了一家便利店。
这座城市大部分建筑都被摧毁了，幸存下来的难民被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外来机械生命体和人类的战场早已转移到别的地方，现在的千岛市就像一片末世的废土。
不过由于马上就要开启重建工作，这里依旧保留着一些生活设施。
这些生活设施基本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由S型服务机器人经营。
这家便利店面积不大，店里只有一个负责收银的S型机器人。
石峰在里面逛了一圈，发现卖的全是些奇怪的东西。
刀具、零件、纯净水、罐头、军用口粮……
这完全是为那些路过此处的旅行者或军人准备的应急物品。
“如果想在这里生存下去的话，光靠应急食品有些难啊……”
石峰拿起一块压缩饼干，看了看上面的保质期。
保质期：4年。
再看看生产日期：
221年5月14日。
这是一年前的货物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便利店已经有一年没进新货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里竟然有香烟卖。
“来一包香烟。”
石峰指了一下机器人身后货柜上的香烟。
“五十元，先生，请在旁边扫码。”
机械的电子合成音从锈迹斑斑的铁疙瘩身体里发出。
这是机器人的正常声音，相较之下，HH-17的声音更接近于人声。
不，应该说就是人类的声线。
石峰扫了眼旁边的HH-17，然后对机器人说道：
“可以扫脸吗？”
“抱歉先生，这里暂时不支持虹膜支付。”
“但是我没有手机耶。”
没有手机，没有现金，又不能扫脸，石峰现在没有任何支付手段。
陷入苦恼的石峰抬眼看了看这台老旧的S型机器人，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这里没有其他人类，而且机器人也不能伤害人类。
如果逃单的话，对方应该拿自己没办法。
而且话说回来，机器人和扫描机并不连通，就算没付款对方也不知道吧。
如此想着，石峰用手掌在扫描机上装模作样地扫了一下，拿着烟就往回走。
“这位先生，请您付款。”
身后响起了电子合成音。
“嘁，果然还是明白的啊……”
石峰咂了下嘴，但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位先生，请您付款。”
机器人重复道。
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变化。
它生气了吗？它会追上来抓我吗？
不，它没有感情，它只会像个普通的报警装置一样，毫无感情地重复那一句话。
石峰加快了步伐。
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拉扯了一下。
“石峰先生，您买的香烟还没有付款呢。”
这一次，是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如果不是HH-17的话，还真以为是个声音甜美的女孩子呢。
“我没带钱。”
石峰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我希望石峰先生能够遵守法律，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好公民。”
“都他妈世界末日了，还跟我扯这些，把手松开，要付款你自己去付！”
石峰吼道。
他的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逃单这种事并不是长久之计。
事实上，他这次之所以逃单，是因为他发现那家便利店里没有电话。
按理来说，如果有顾客逃单，机器人是可以自己报警的。
这次只能说是他运气比较好，遇到了好几年前的旧机型。
旧机型是没有搭载对外通讯功能的。
石峰现在想尽快回家确认手机在哪里，不过就算找到了也应该不能用了。
他不缺钱，他缺的只是一个付款的手段。
继续走着，衣角上的拉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HH-17？”
感到有些奇怪，石峰回过头来，发现HH-17已经不见了。
“不是吧，难道说……”
他急忙往便利店的方向跑去，在半路上遇到了从店里出来的HH-17。
“你做了什么？”
石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我完成了付款，您不是让我自己付款吗？”
“我什么时候让……不、不、不，等一下……你、你付款成功了？”
“是的。”
“钱呢？你的钱是从哪来的？”
“从您的银行账户里。”
“什么？！你怎么会有我的账户？”
石峰大惊。
“在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您的个人信息就已经储存在我的数据库里了。您的名字，您的生日，您的血型，您的地址……这些我都知道。”
“你只知道我的信息吗？”
“是的。”
“……”
愣了半晌，石峰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个叫HH-17的人形少女，是父亲专门为自己创造的。
也就是说，她是自己的专属机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