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邈是秦朝书法家,原来是县里的狱吏,因为性情耿直,顶撞了秦始皇,遭遇牢狱之灾。他为了将功补过,有感于小篆书写不易,在牢中殚精竭虑十年,将大小篆笔画改圆为方,创出隶书三千字,呈献给秦始皇。秦始皇大喜,不仅赦免了罪过,还将他提拔成为御史。隶书自此得到了推广,慢慢取代了小篆,成为后世方块字演化的基础。
如果说,隶书没有在历史中出现是因为历史兽吃掉了某个关键事物,那么程邈这个关键人物,就是最可能的选项。
秦朝,云阳狱。
一名身穿粗布囚服的长须男人正在木头栅栏做的监狱内,伴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手执刻刀,在木简上刻画着各种图形。这些图形有点像文字,又有点像图画,笔画有的弯曲有的笔直,看上去有点古拙。
这个长须人正是程邈。
“哎,化圆为方,说起来何其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啊……”
他放下刻刀,活动了一下捏得发白的手指,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一名狱卒打着灯笼走过。他看到程邈在牢里叹气,便停下了脚步,带着几分关切问道:
“程大人,有何困难?灯油是否足够?”
“灯油颇多,无需挂心。”程邈作揖,带着感激的神色说道,“程某戴罪之身,小哥还特地为程某弄来油灯和竹简,此等恩惠,程某无以为报啊。”
“程大人是因为性情耿直,对皇上直言相谏,才会触怒皇上而遭到降罪,小人对程大人那是十分钦佩。”狱卒连忙躬身,“得知程大人有意简化小篆,方便世人,小人怎敢横加阻拦。奈何小人见识浅陋,不能为大人出言划策,只好略尽绵力,弄来这些油灯竹简,予大人一点方便。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在这牢狱中,即便油灯竹简,亦是奢望。如若程某有幸脱困,此等大恩,定当重谢!”程邈认真地再作一揖。
“大人就不要再折煞小人了。”狱卒再次躬身,“若大人另有要求,随时可呼唤小人。”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然后狱卒继续打着灯笼巡视牢房。当狱卒远去,程邈再次执笔在木简上刻画起来。
突然,油灯下方的黑影开始变得浓重,然后迅速扩大。当程邈注意到这点,那影子已经流淌到他身下,将他围在当中。他刚想喊叫,却发现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灰三色,自身的行动也变得无比缓慢。接着,黑影沿着他的囚衣爬到身上,将他整个人吞噬。
程邈很快变成一具漆黑的人像,然后融化成一滩黑水。接着,黑水中央开始凸起,升高,慢慢凝聚成人形。颜色渐渐浮现,轮廓渐渐清晰,没过多久,一名身穿无色罗裳的美貌少妇在狱中翩然而起,上下打量自身。
“程……邈,程元岑,哈哈,这番因果倒也不少,让妾身颇为惊喜。如此,妾身从今日起,便是那程元岑了!”
“等到了!”
虚空突然破碎,虞姬从时空裂缝中跳出,一剑刺向少妇的头颅!变故是如此突然,娘化程邈吓得身体僵直,眼看来不及躲闪——
突然,一股强烈的环形气流突然出现,笼罩了娘化程邈。虞姬收势不及,撞在了风墙上。“噗”一声,她被反弹开去,背脊狠狠地撞在监狱的石头墙壁上,然后摔落。身上几处衣服被撕破,她咬牙闷哼,颤抖着重新站起。
“皇家武装!”项世一步跨出空间裂缝,惊讶地四处张望。接着,他霍地盯住了旁边石头砌的墙壁。右手一晃,拈出一张蓝色卡片,随即捏碎:
“虞姬!破坏这面墙!”
虞姬身上迅速缭绕上电弧,发出炽白色的光芒。她将双剑插入墙壁,来回拉了数下。“轰隆”一声,墙壁倒塌,露出外面空旷的草地,以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虽然现在是夜晚,监狱中那盏油灯也早就被打翻,但借着星光,项世依稀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他瞳孔收缩,失声叫了出来:
“周衍?!你怎么在……你也是皇家?!”
高的那道身影带着眼镜,看上去温文尔雅,正是前不久还为项世费心讲解历史的同学周衍。他摊开双手,摆出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
“呵呵,很惊讶,对吧?不过项世你居然逃过了天罗地网的猎杀,我同样很惊讶。”
“那些杀手都是你布置的?!你就是紫骊帮的帮主?!”项世惊讶万分,转而恼怒。
“对。”周衍笑着抬了抬眼镜,“看在你是‘恩人’的份上,我就特别告诉你吧——其实这头历史兽吞食程邈,是我促成的,是我将它从其他时空驱赶到这里来,让它吞食了程邈。只改变文字,不会让历史发生大幅度的更改,我已经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国验证过了,所以我建立的紫骊帮也得以在历史变动中保留下来。”
“你是说,就连历史变动,也属于这次皇家猎杀事件的一部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项世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被风壁包围的程邈看两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于是悄悄在地上划开一道空间裂缝,然后纵身跳了下去。虞姬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立刻惊叫:“项王!历史兽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