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废双手?!
这下不仅虞姬愣住,就连被扼着脖子的陆玲也急了。她挣扎突然激烈起来,手脚不断地踢打,狭迫的喉咙拼命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任谁都能明白,她想阻止项世!
“打不过我就逼我自废,已经彻底不要脸了吗?”项世阴沉地死盯着吕布。
“你做不做?!别废话!”吕布涨红了脸,声音猛地高亢起来,“貂蝉!”
貂蝉沉默了几秒,再次举起空出来的手,捏住陆玲另一处手腕。咔嚓一声,另一处手腕也折了。
“呜!啊啊啊啊唔唔哦哦……”
陆玲再也忍不住,痛苦得高叫起来。她徒劳地挣扎着,眼角涌出晶莹的泪珠,沿着涨红的脸颊滚落。
“别!住手!”项世咬牙切齿地吼道。
“快!”吕布眼中满是血丝,情绪越发亢奋。
项世呼吸越发粗重,神色却越发平静。他从地上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咬在嘴里,然后举起左手。
“不!项王!别!”虞姬眼中露出恐惧。即使刚才让她扇自己巴掌,她也没有那样激动。可是现在眼看心爱的人要亲手废掉自己,她动摇了。
项世没有回应她。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左手一挥。
刷!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响,但是项世的手腕却被割开一道深深的伤口。他的左手无力地垂下,血流如注。
左腕肌腱割断,也就意味着左拳无法发力。他的左手此刻可以说等同残废。
“哈哈哈哈……好!好!”吕布大笑。
“呜呜呜……”陆玲用力挣扎,泪流满面。她从小到大都被项世保护,何曾想过他竟然肯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就算她神经如何粗大,天性如何乐观,现在心里也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要不是自己拖了项世后腿,他早就胜利了,更不会落到现在这样不得不自残的地步!
“不!项王!不要!”
虞姬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她跑上来抱住项世,不停地摇着头:
“无法战斗的项王,还算什么项王!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走开。”项世声音低沉。
“不……”
“走开!”
项世一脚把虞姬踢开,举起了右手。
“吕布!”
虞姬猛地看向吕布那边。
“你让项王自残,不过是怕他威胁你是吧?!如果项王无法参与皇家之间的战斗,他就不用自残了是吧?!”
项世惊讶,盯住了虞姬。
“哈?你想怎样?你如何保证项羽以后不会参与皇家的战斗?”吕布冷笑。
“皇家之间的战斗,取决于皇家武装,而武装只能由卫兵使用。如果卫兵无法战斗,皇家也没有获胜的可能,是吧?”
虞姬右手一招,凭空化出一把宝剑。
“你想砍断自己的手代替项羽?”吕布冷哼,“卫兵是幽灵,不过是阴气的集合体,即使砍掉双手,耗费阴气就能再生!你要我相信,除非你自尽于此!”
“我死了的话,项王就不需要自残了,是吧?”
虞姬深吸一口气,把剑搁在自己的喉咙前。
项世瞳孔收缩,嘴里的石块“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虞姬……你停手!”
虞姬回头,看向项世。
“不,项王,我停手,你就不会停手。为了让你停手,我……只能这样。”
项世看得分明,虞姬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平静,但眼底却不时闪过几丝痛苦和凄婉。他咬咬牙齿,大步走上前来,任由手腕处鲜血喷涌,滴落一地。
“虞姬你住手!我不过是自废双手,不值得你用性命去交换!”
虞姬急忙退后,与项世拉开距离。
“项王你别过来!”
“我怎么能不过来!你都那样了!”项世咆哮,加快了脚步。但是走了几步,他身体开始摇晃,脚步越发踉跄。
手腕处的伤口导致大量失血,让项世开始昏昏沉沉,意识正逐渐变得模糊。
“项王,你忘了吗,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
虞姬停止了后退,再次看向项世。她眼睛越发平静,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了无生气。
“在我心目中,项王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藐视群敌的西楚霸王。你力能扛鼎,气魄盖世,即使四面楚歌,也没有放下尊严乞降,而是霸气地战死。
“我喜欢这样的项王,我爱着这样的项王,我不能忍受因为自己拖后腿,让项王你不能痛痛快快地走完最后的路,所以我前世选择了自刎。我怕看到项王你为了让我活命而委屈自己,伤害自己,我怕霸王不再是霸王。
“可是现在,我最怕的事情在我面前发生了。项王你放下了高傲,放下了尊严,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能活命。我怎么能,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发生而不阻止!项王你快要变得不是项王了,这在我看来,比死亡还残酷!
“我知道的,项王,我一直都清楚,这一世的你,最爱的不是我,是陆玲。你和我结成皇家和卫兵的关系,不过是为了消除历史兽的威胁,保护好陆玲。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突兀出现的陌生人,一个莫名其妙打乱你生活的自来熟。如果要在我和陆玲之间作出抉择,你一定会选择陆玲,而不是我。
“现在,陆玲因为皇家之间的战斗而受到伤害,是做出抉择的时候了。牺牲陆玲继续皇家之间的战斗,还是离开皇家之间的战斗保存陆玲,你肯定会选择后者吧?项王你没有说出来,只是因为你太温柔了。你不想因为个人感情的偏差,而让我受到伤害。既然如此,就让我替你作出抉择吧。”
项世惊讶地看着虞姬,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现在才知道,虞姬的内心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被握住脖子的陆玲也呆住了。虽然平日里觉得和她争夺项世的虞姬十分讨厌,但是现在,她居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自己只是单纯地喜欢项世,但是虞姬却是深深地“爱着”她的西楚霸王。自己喜欢的只是项世这个人,虞姬爱的却不单是霸王的人,还有霸王的风采,霸王的意志,霸王的尊严,霸王的一切。
她陆玲何德何能,与这样一位深爱着西楚霸王的奇女子争夺项世!
“好,好,好,想不到居然能在这种时候看到这样的好戏,哈。”
吕布带着残酷的笑容拍起手来,深夜中这掌声显得那么的刺耳。
“吕布,答应我,我离开后,放项王和陆玲离开。”虞姬看向他,低声说道,“没有了卫兵,项王用不了皇家武装,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
“好,我答应你。”吕布勾了勾嘴角。
“……”貂蝉神色一滞,然后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说什么。
“不要,虞姬,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项世勉强从昏昏沉沉中提起精神,朝虞姬大喊,“我不是你的项王,我只是为了陆玲选择了妥协,不该由你牺牲自己来救我!”
虞姬再次抬头看向项世,凄然一笑。
“即使你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即使你爱的不再是我……”
“你依旧是,我的项王啊……”
宝剑一拉,雪白的颈部鲜血喷涌。
“……下辈子再见……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