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寺的来历有些古早了。
在上古年间,王凤寺还不是寺,而是一座高达十七层的塔,传说此塔建的如此之高,便是为了能够让它供奉的神灵太古羽皇能看见,从而有休息之地。但是在几百年前,王凤塔突然遭逢大火,朱缘县的人民拼死将火扑灭之后,又有高僧围着塔建了寺庙,这便是王凤寺的来历。
而那王凤塔如今已经断了大半截,从地上往上数,尽头也就五层罢了。
季粟与兰笙收了伞进入大雄宝殿之中,拜佛烧香,再叩首。
季粟是修行人,香火钱给了一块晶石。
而兰笙是寻常老百姓,便交了几个铜板。
这王凤寺果然是有名,即便是这般的春雨,来此祈愿的人还不少。
那小沙弥一边敲着木鱼,一边数着香客们给的香火钱,瞧见季粟与兰笙这一对,那微眯的双眼不由睁大一些,来此的香客大抵是修行者与修行者结伴,而老百姓也和老百姓一道,像这两位这样混搭的实属少见。
季粟本来是没两个子了——给老头子买酒的钱还是跟奚醉要的,不过昨日那齐辕不讲武德的来偷袭他这个二十岁的老同志,虽然最后结果悲惨,尸骨无存,但那储物袋却是留了下来,里面倒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有几块晶石。唉,生活不易,没想到龙斩堂七席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
除了晶石之外,就只剩下了那柄武器链子剑,只是不管是储物袋还是链子剑,季粟都是不敢留的,这些东西都会暴露齐辕与他接触过,之后都被他销毁了,唯独这晶石与其余人用的无二般差别,而且是快销品,他就笑纳囊中了。
现在烧香拜佛用了齐辕的钱,季粟心想他这算不算是借花献佛。
两人出门的时候,雨小了稍许,不过天空还是雾蒙蒙,远见不到太阳,季粟打开伞,轻车熟路的给兰笙撑上。
“不知公子方才在菩萨面前祈了什么愿望?”
兰笙问完之后,又说:“啊,是我多嘴了...心愿这种事儿,若是与我说出来,那便不灵了吧。”
不灵了吗...
季粟望了望天,细小的雨点打在他的肩头:
“我跟菩萨说,保佑我这辈子都是穷苦命。”
“...啊?”
“尽管让它不灵吧!”
最好不灵...季粟心里想。
兰笙低低的笑了两声:
“公子,拜佛不是向你这般急功近利的...”
季粟叹了口气之后说了实话:
“就是希望今后的日子能够过的太平一点。”
“公子最近不安生吗?”
“何止,简直就是倒霉...倒霉的事儿一件追着一件。”
兰笙掩嘴笑道:“公子不要总想着倒霉的事儿,越想越觉得倒霉...有时候运气也不过是自个儿的主观想法罢了。”
“...是吗?”
季粟说着,瞧了瞧他那浑身上下湿透的衣服...更惨的是,他还要给兰笙撑伞,难道这还不算倒霉?
兰笙脸色微红,有些不太好意思...这事儿好像的确是他运气不大好。
“算了。”
淋雨对于季粟而言不过是小事儿,他也不想计较,若是搞得老板娘羞愧,两人反而更加尴尬:“对了老板娘,笑笑生老师那边...我的话你有带给他吗?”
这是之前季粟与兰笙的约定,后者会将前者说的话带给笑笑生老师...
当然,季粟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所谓的笑笑生老师现在就在他所撑的伞底缓步而行。
“啊...”
兰笙张了张嘴,然后摇了摇头...她自是听到了,但若是带过去了的话,那季粟定然要问笑笑生老师作何回复,这个回复的内容,兰笙却还是没来得及想好。
你看。
季粟用眼神示意兰笙,倒霉。
兰笙瞧着季粟的目光,更是羞涩,想了想之后说道:“不过笑笑生老师寄过来了最新剧情的手稿...虽然不多,但是如果你想看的话...”
“想看!”
季粟立即抢白道,那双眼睛里迸发出了大型犬那样子憨憨的光芒,像是找到了了不得美食。
其实哪儿是寄过来的,就是昨夜兰笙自己的爆肝罢了,瞧着季粟为自己打伞而自个儿湿透衣服的模样,兰笙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而且昨天忙了那么一夜,连身子都没有顾上,如若今天就能够听到读者的赞扬,她自己也会快活不少。
“那公子得随我回一趟容斋书肆了,瞧在公子为我撑伞避雨的份上,此次的手稿就不收你钱了。”兰笙含笑道。
“亚达!”
季粟恍然...我靠,这就交上好运了?
莫不是那王凤寺的菩萨真这么灵?他没忍住的朝着那如今已经焦黑的王凤塔望去,然后双手合十拜了拜。
兰笙抿唇微笑...她瞧季粟约莫二十来岁上下,那性子倒也算沉稳,不过身上总是笼罩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忧郁,只有在这时候才展现出来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虽然与之前的感觉变化挺大,但莫名的有些可爱。
“对了,老板娘你是怎么过来的?”
季粟问,若叶城与朱缘县之间有一段距离,季粟御物的话要不了半个时辰,只是现在有雨,兰笙又生病体虚,显然是不能带着她一起飞行。
“坐船咯。”
兰笙笑,若叶城边上是广陵江的支流,顺下恰好能到朱缘县的码头:“咱们也坐船回去吧。”
“成。”
...
不知是下雨还是什么缘故,码头的摆渡的船家很少。
季粟远远的一望,甚至只有一位白胡子老者,兰笙走过去谈了价格,交了银两,两人便走进了船篷之中。
那老者带了斗笠、穿着蓑衣,站在船头摆弄船桨,一撑,船摇晃起来,便随着水流向前进了。
船很小,也就季粟与兰笙两位客人,老者闲不住便开始与两位聊天:
“这位公子与姑娘瞧上去倒像是新婚燕尔的夫妇,来咱们朱缘县是为了找王凤寺的菩萨求子么?”
季粟还没说话,兰笙的脸蛋儿就涨的通红,她连忙摇头道:
“不、不是的。”
“原来不是为了求子啊。”
老者没有从根本上否定这个问题。
“不是啊...我与他...”
“莫不是姐弟?恕老朽眼拙了。”
“这...倒也不是。”
大约是老人家总是喜欢关注年轻人的感情问题,即便他与他们不熟,也不依不饶:
“哈哈,既不是姐弟又不是爱侣,两位还有兴致撑一柄伞游玩,坐一艘船而归,想来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了,可要好好珍惜。”
兰笙望了季粟一眼,期望他说点什么,季粟vv一笑:
“老丈莫要胡说,在下与这位姑娘不过是恰好在朱缘县遇见,在下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老丈若是再打趣,可有辱这位姑娘的清白。”
你看,什么叫做从源头解决啊?
季粟一个战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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