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密集而淅淅沥沥。
照理来说,一般下雨的时候睡觉最好。
特别是这种春雨,春日本来就容易困顿疲乏,雨声又形成静谧的协奏曲,更能安眠。
但季粟这次睡的并不是太安生。
久违的,他做了一个噩梦。
而且梦到了奚醉...梦里的醉宝白雪般的脸儿,朱唇却艳的却是涂抹了血。
她直直的看着季粟,那双平静的眸子仿佛能勾魂一般。
身后是无尽的漆黑,深不见底。
“醉宝?”季粟唤了她一声。
随后漆黑里面闪过一丝霹雳,雷声大作。
电光映衬下的奚醉露出了迷人且冰冷的笑容,一切看起来那般美好,却又可怖。
就像是来索命的无常鬼。
霎时间睁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软绵绵的青云白鹤被,鼻尖嗅到了奚醉身上固有的幽香。
季粟一下就冷静下来了。
他现在是在奚醉的闺房内小憩,耳边一片寂静。
没有雨声,也没有雷响。
...雨停了?
季粟翻了个身,朝外看了过去:
“醉宝...哇!”
他被吓了一跳。
俗话说做梦最恐怖的之处就在于你梦到自己在考试,结果醒来一看,好家伙,真是在考场上睡着了。
而季粟就是梦到了奚醉直勾勾的看着他,结果醒来一看...我靠,奚醉还真在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只是坐在桌边,没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表情平淡的望着她的床,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
此刻已经没有一点点的光可以透过窗户,季粟料想时间定然已经不早。
“你干嘛?”
“...”
“要睡觉了啊?雨是不是停很久了?跟你说了雨停了就喊我起来嘛...真是,我现在就起来了啦,你也早点休息吧。”
“清醒了?”
“醒了,但没有完全醒,还有点困,回去估计还得补一觉。”
“那好。”
奚醉朱唇一翘,季粟突然觉着他生死难料。
寒光一闪而过,季粟一个低头。
“当——”
一柄明晃晃的手术刀插在了床柱上,如果不是季粟闪得快,现在肯定刺入是他身体的某个部位。
“...醉宝你干嘛,喝多了?”
季粟吓一跳,缩回了床里,还将被子当做盾牌一样的做防御姿态。
“嘁。”
一击落空的奚醉不满的咂舌:“就猜到会被你躲开...”
以季粟的战斗经验...就只算是以命相搏的战斗场次,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紧急避险的反射神经比寻常人不知晓发达到哪里去,只要他清醒过来,奚醉的任何攻击他都有能力轻飘飘的躲过去...
那么奚醉为什么不在他睡梦中偷袭呢?
...她傻啊?难道还能真杀了这个心尖儿上的人不成?
她不过是在找合理的渠道发泄自己的怨气,一击不中,奚醉也无意发动第二波攻势。
葱白玉指敲了敲桌面,季粟这才发觉那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
“眼熟吗?”奚醉问。
“眼熟。”季粟说。
“是你的?”奚醉又问。
季粟摸了摸裤裆:“是我的。”
“哪儿来的?”
“买的。”
“钱呢?”
“昨天去若叶城的时候,帮镇抚司的人砍了条巨蛇魔兽,官老爷门给的赏金。”
季粟瞎掰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其实要惨的多,他淋了一场大雨,还出了把子力气,其实是一个字都没捞到:“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报纸,估计这两天就能刊登出来。”
他的解释无懈可击,奚醉在意的点也不是在这里。
“你买这东西做什么?送人?”
奚醉轻描淡写的问,看似很随意,但等到季粟确认的一点头,她就啪的一下,很快啊的站起来,水汪汪的桃花眼儿顷刻间就瞪圆了:
“送谁的!说!不给我说清道白,讲个一二三四五六,你今儿个别想出姑娘的房门。”
季粟一瞧奚醉这秀眉紧蹙的样儿,就知道是形势不对。
他平生刀口上舔血,魔兽下逃命,靠的就是他那可怕的求生欲,当即微微一笑:
“...送你的。”
奚醉一愣,随后脸色缓和,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消逝得无影无踪,她似是咀嚼着什么的动了动嘴唇,然后也温和的笑了: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我也正好有东西送你。”
“诶?”
这是季粟没想到的,难道还能有意外收获不成?
“手摊开来。”奚醉说。
季粟就摊掌过去,刹那间又是寒光一闪。
奚醉手起刀落,“哚”的一声,手术刀的刀锋没入了木桌之中,若不是季粟收手及时的话,这刀儿已经将他浅薄的手掌贯穿。
再次没有命中,但是奚醉笑得格外甜蜜,就像是季粟在梦中见到的那样:
“你若是再对姑娘我说一句话瞎话,这柄刀立马就能贯穿你的胸膛。
季粟想了想:“醉宝,你不会觉得能打过我吧?”
什么叫做求生欲极强,但是求生技能极差啊...这家伙竟然还真想着跟她动手,奚醉好气,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表面却依然保持着和煦的笑容:“那你日后就别想着踏入姑娘的药堂了。”
...这个后果还是比较严重,不是季粟所能承担的。
他立马正襟危坐:“这个,其实是要送给宁小檬的...就是那个宁大小姐,你也见过。”
“不是说不许你与她再有联系吗?”
“是啊,但是没办法,人家怎么说也是掌门的女儿,之前我对她态度不太好...怕掌门给穿小鞋啊,就想着买点礼去赔罪。”
“就赔罪?”
“不然呢?”
季粟说的正气凛然:“其实跟宁小檬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怕宁碎门主而已,若是他发起火来,那以后还有我在道一门的立足之地嘛对不对,害虽然我命硬但是还是得学会弯腰...如果不是赔罪的话,我哪儿舍得花这么多钱送礼阿,我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了些许理由,奚醉目光一阵闪烁,季粟就打定她应该是信了,那手指就悄悄咪.咪的朝着小瓷瓶抓去:
“...就这次哈,之后我绝不见宁大小姐,免得她给我惹是生非了...”
但手疾眼快的奚醉先将瓷瓶收在了怀里:
“你说的倒也是不无道理...但是这你不能送。”
“...为什么?”
“你就是个呆瓜,胭脂水粉这种贴身东西男孩儿若是送了女孩儿那可是会出大问题的,你知道么?”
“...不知道。”
这是哪儿来的风俗习惯?
季粟还真不知道,但是不送就不送吧,他朝着奚醉一摊手:“那你不肯还我香水的话,就把账结一下,这香水花了我三十二块晶石,算你便宜点儿,三十吧。”
砰——
奚醉额头上青筋显现,季粟原地升天。
随后她朝着外边喊了一句:
“心若!请人来修屋顶!...还有,咱们刚练成的那个丹药给宁门主送点过去,就说是对大小姐不敬的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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