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弥宫惠——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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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征兆的,一阵强烈的目眩感袭来。紧接着,轻飘飘的、令人不快的失重感充斥了全身。等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白崎纱罗发觉自己正身处于如同古城堡般的悠长走廊之中。
融化的鲜奶油覆盖在饼干搭建的墙面,到处插着折断的巧克力棒。
“…………唔……!?”
这惊人的异变,让纱罗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世界在瞬间变样。现实被颠覆、被替换成完全迥异的异世界。
如果是在型月的世界观的话那么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固有结界,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设定里并没有那个以心象世界侵蚀现实的魔术。所以这只能是其它似是而非的东西。
——人类无法认知的世界,[虚轴]。那里的住民就是名为“魔人(Ogre)”的存在。
他们有着和人类相近的外表与知性,也能通过语言和文字进行交流。即使如此,两者也是本质相异,绝对无法共存的两种存在。
根据格林尼治贤人会议的情报,[虚轴]和现世是迴然不同的两种世界。如果将[虚轴]比喻成宇宙的话,那么[虚界] 就是遍布于这宇宙间的无数星球。每一个魔人都拥有一个[虚界],那是独属于他们的领地,也是他们欲望的象征。
但是,[虚界]是虚无缥缈的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会缓慢崩溃。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魔人会通过[涡点]进入现世捕捉人类,将他们带到[虚界]当作固定剂使用——也就是所谓“神隐”的现象。被作为固定剂的人会逐渐被侵蚀最后变成虚数消失,在那之前魔人会捕捉新的人类来消耗,如此反复。
所谓[涡点],即是由魔人构筑的连通[虚界]与现世的通道。在[涡点]开启时,其范围内的人类会被强行拽进[虚界]。另外,魔术师也可以通过[涡点]进入[虚界]。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虚界]本身的不稳定性,导致就算是同一时间进入[涡点]的人,出现在[虚界]的地点也有可能相差甚远——从这个角度来看,[涡点]倒是和那位妖精洞穴的女王的权能很是相似。
(哎呀呀,麻烦了。)
表面上依旧保持一副扑克脸,纱罗的内心却难以平静。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美九自不用说,身为药师的弥宫绘在战斗力方面也是惨不忍睹的弱。还有虽然强但极度缺乏战斗经验(以及常识)的伊芙玛丽……
个个都是坑有木有……
心中腹诽着队友的同时,她按住了剑柄。以这个动作为信号,有什么东西一瞬间从巧克力铺成的地面涌出。
从外观来看,那就像是中世界欧洲那种全身被甲的骑士。高度大约在一米左右,全身的装甲是由和地面相同材质的巧克力做成。
稍稍列队组成一个冲锋队形,它们架起比起武器武器更像是餐具的银制长刀,向纱罗发起冲击。
眷仆。魔人制造的,侍奉自己的傀儡。
虽然看起来颇具童话风格,但它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以眼前这种数量的话,哪怕是一些优秀的魔术师都要暂避锋芒。
但纱罗显然不在其列。
长剑出鞘,凌空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风吹起了。
不是夏夜里那令人心情舒爽的凉风,而是戈壁滩上那能瞬间夷平沙丘的飓风。
冲锋的骑士们如纸片般被抛投甩飞,地面也像是被某种巨兽啃过一样碎裂开。
忽的,回归寂静的走廊中渐渐传来了扑扇翅膀的声音。。
纱罗回首望去,在她的视线前端,一个黑影径直飞了过来
那是一只有着濡湿羽毛颜色,形似鸠的怪鸟。
“是伊芙玛丽吗?”
她喃喃自语。
黑鸠的正体乃是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中排位第44位的魔神·沙克斯(Shax)。现在它既然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身为恶魔使的伊芙玛丽对它进行了唤起。
作为在通常侧世界都颇具声名的所罗门魔神,沙克斯不具备能影响战局的强大战斗力,其地位与其说是魔神倒更像是使魔。但它具备一个特殊的能力——能找出隐藏之物。
虽说这能力并非它独有,但仅仅是作为侦察兵而言,还是省油的沙克斯比较合算。
黑鸠飞过一片狼藉的走廊,最后停在了纱罗的肩上,因邪气而混浊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她。纱罗视那能令普通人发狂的负之波动为无物,毫无畏惧的与之对视。
“其他人呢?”
她单刀直入的问道。
“瓦沙克大人和诱宵小姐已经与公主殿下汇合了。三上大人的位置暂时还没确认。”
沙克斯先是用细小沙哑的声音回答了纱罗的问题,顿了顿,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白崎大人需要前往公主殿下处吗?”
“不了。有瓦沙克在伊芙玛丽不会吃亏。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担心弥宫绘。”
纱罗摇头道。
伊芙玛丽欠缺的只有经验,现在有在所罗门魔神中也是以博识而闻名的瓦沙克在旁关照也就不必担心了。相反目前下落不明(而且还是个战五渣)的弥宫绘的处境依旧危险,搞不好就会变成对面的一血。
“我去找她。你这边也是,如果有弥宫绘的消息的话就立刻告诉我。”
“——承知。”
沙克斯应了一声,随即沉默了下来。纱罗也将目光从它身上移开。
在她的面前,数量远胜方才的军团正蓄势以待。
这次出现的不仅是巧克力骑士。在它们之后,还有数十座饼干做的炮台。
在纱罗的注视下,身份像是指挥官的一只巧克力骑士用力挥了一下手。
下一刻,烤面包和泡芙满屏飞。
纱罗感到自己的嘴角在抽搐。
如果说是宴会现场啥的这弹幕还说的过去,可问题是,这里是战场,这场面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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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之前屡次说过的那样,三上弥宫绘很弱。
在[花未盛]的成员中,她是战斗力最低的一位——甚至从未有过和敌人单独或是正面交手的记录。
并不是说她作为魔术师的才能很低,而是因为她的专长不在战斗上。
她是药师——用希望ヶ峰学园风的说法她是“超高校级的药师”,用东方project式的说法她持有的是“制作药程度的能力”。
虽然没有到那位月之贤者那种连蓬莱药都能制作的高度,她在制药领域的成就也是相当了得——那可以说是魔药的奇迹般的程度。
“可就算是魔药,你让我拿那些连嘴都没有的巧克力怎么办啊!?”
弥宫绘大声吐槽,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具塞试管——真的是不知从哪儿,就那穿着泳装都浅到几乎看不出的事业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藏得下长度在180mm左右的试管的样子。就那穿着泳装都浅到几乎看不出的事业线。
“想死吗?(-_-#)”
弥宫绘的额角一跳一跳的抽动着。
她拔下试管的塞子,朝身后聚集在一起的巧克力骑士扔去。
墨绿色的油状液体泼洒在骑士们的装甲上,迅速将其腐蚀溶解,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阵馥郁又香甜的白雾。
同样具备惊人腐蚀性的白雾吞没了剩余没有被溶液波及到的骑士。它们的形体开始扭曲,逐渐化为一滩粘稠的巧克力酱。
趁着这个空档,弥宫绘眼神一凝,撒开脚丫就跑。
——结果在走廊拐角和某人撞在一起。
就在弥宫绘被撞飞之际,对方伸手拉了弥宫绘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诶,三上?”
“唔……!?”
被突然叫出名字的弥宫绘双肩一跳,赶紧甩开扶着自己的那只手。
“你是谁?”
她戒备的瞪着那个少年。
年纪大概和自己同龄。长相说不上英俊,只能说是耐看。斜刘海盖住了左眼,头顶上还有一根长长的呆毛。
(嗯?这根呆毛好像很眼熟……?)
“…………嘛,我也知道我没什么存在感啦。”
嘴里碎碎念着些有的没的,他头顶的呆毛似乎很失落般的软了下来。
弥宫绘在这一刻福临心智了。
好像这根呆毛的主人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名字好像是叫……
“——阿拉垃圾吗?”
“我的名字是阿良良木!而且总感觉从你的称呼里听到了满满的恶意呢。”
“你在说什么呢,阿拉垃圾菌。人类怎么可能会对细菌抱有恶意呢。——顶多只会感到恶心罢了。”
“恶意爆棚了喂!”
大概是因为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碰到认识的人的缘故,阿良良木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试探着向弥宫绘询问。
“那个,三上,你知道……”
“不好意思啊,阿拉垃圾菌,能让我先穿好生化服再和你谈话吗?”
“我是什么危险的病毒吗!还有你究竟是从哪里拿出那套生化服的!?”
“这是禁止事项(これは禁じられた项目)。”
“…………”
“你再盯着不该看的位置看我就把你的牙掰下来然后塞进你鼻子上面的两个窟窿眼里。”
这女人绝对说到做到。做出正确判断的阿良良木毫不迟疑的抛弃了节操:“请务必原谅我!!”
“…………”
弥宫绘沉默片刻。
“呐,阿良良木君。”
她说道。
“你了解我们现在身处何处吗?”
没等阿良良木做出回答,她就自顾自开始解说起来。
“魔人”、“虚轴”,一点都没有隐瞒的,将关于目前他们所陷的情况告知于他。
接着,她抛给被这个世界的暗镇住的阿良良木一粒小小的胶囊。
“所以,为了让我们能从这个世界活着出去,吃下它吧。安啦,这不是毒药。不如说是能让你得到和少年JUMP里那些主角相提并论的力量的秘药。……虽然会有点小小的副作用,不过不会死人的哟,(应该)也不会对你往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那堪称奢华的脸庞上绽放出如朝阳般灿烂的笑颜。
“…………”
那笑容灿烂得,让阿良良木禁不住泪流满面。
※※※※※※※※※※
每种魔术都有它擅长、不擅长的部分。这是任何魔术都无法摆脱的通式。
所罗门术式能够唤起的魔神种类范围很广,既有通用性又很强大。但是,想要召唤并驱使魔神,普通来说至少需要数优秀魔术师耗费大量时间和准备工作——哪怕唤起的是最为弱小的魔神也一样
唯有伊芙玛丽是个例外。
尽管她几乎不能行使其它种类的魔术,但却能以一己之力,无需耗费时间,甚至连准备工作都不需要就能随心所欲的进行魔神唤起。她在所罗门术式上的才能,恐怕就只有传说中的那位所罗门灵王能够相提并论了。
空气扭曲了——这是不属于现实的某个存在即将显现兆。
“——驱驰而来吧,比烈士(Berith),统帅26师团的残虐公!”
全身包裹着绯红钢铁的矮小骑士一边散播巨大的魔力一边实体化出现在她的身边。
和不谙战斗的瓦沙克,以及像是附属品般弱小的沙克斯不同,比烈士的身上散发出仅只是存在,就能让人类发狂般的阴森气息。
残虐公(The-Savage-Duke)。
被冠以这个象征血与战争之名的魔神在降临后做的第一件事是——
“呜呜,呜哇~~”
哭。
“欸?哭了——!?”
“呜呜,好可怜……只有在要打架的时候才会被想起的我真的好可怜~~”
大大的绯色美眸噙着泪光,比烈士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似的望着依芙玛丽,直看得后者心慌莫名,连忙安慰道:“是我不好啦。我向你道歉,所以拜托你别哭了……”
“………呜呜,我好可怜哦……”
可比烈士完全没有要停止哭泣的意思,依旧我行我素。
伊芙玛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瓦沙克和美九。
瓦沙克表情僵硬的笑了笑,别过了头——她可不想参与进这种事遭人怨。
美九露出柔媚的笑容,有如烂漫盛放的百合花。
“不听话的猫咪就该扔掉不是么?”
“…………”
依芙玛丽今天终于意识到“人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句话的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