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覆盖着无数梦想的地方,它本身的价格也一定昂贵非常,上京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两千五百块,这是白苏和白微兄妹两人居所一个月的租金,到手的钱一下子就去了一半,这还不算生活日杂各项费用,以及……要还清的欠债。
白苏白微来自南方的一个小城市,那个家乡委实说不上好,是个各方面都偏远落后的地方。白苏的成绩中上,白微成绩却极好,考试每每名列全省第一。三年前双亲带着他们兄妹两人来到上京追逐梦想,一方面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一方面也是希望孩子们可以受到良好的教育。
背井离乡的伤感很快就被大城市的繁华冲淡,白苏白微惊喜的发现上京是个天堂般曼妙的城市,他们轻而易举地融入了新的学校,有了新的朋友。学涯固然忙碌,放课后和同伴们一起穿梭在超级市场ktv游乐园的欢乐是以前很难体会到的,小地方的学校恨不得全天把学生绑在学校里,上京的学校有着优秀师资的同时甚至还鼓励学生们的课后活动。
但天堂仅仅持续了短短的几个月,一场意外轻而易举夺去双亲的性命。
准确点说,那未必算是意外,监控上双亲确实进入了地铁站,自此再也没有从任何一个站口出来,地铁检修也没有在站内任何一个地方发现他们的尸体,那两个人如同人间蒸发。
没有尸体就只能认定为不明原因的失踪,地铁只能象征性的给了一点抚恤金。
白苏不相信事情就应该这样轻易的结束,他要在上京留下来,查明双亲失踪的真相。
为了能渡过想办法在上京扎根的难关,白苏想办法借了不少钱,他回来的时候,白微看到哥哥的额头上破了个血洞,他却说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搞定了。
倒不是什么高利贷,但也比正常机构的利率也高了不少,毕竟没人会愿意把钱给两个没有偿还能力的孩子,能够遇到愿意大发慈悲的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白苏毅然退学,把机会留给成绩出众的妹妹,即使是在上京的高等学校里,白微的学力依然出众,能打败那些从小就接受顶级教育的孩子跻身前十。
唯一的好消息是地铁作为人道补偿,破例招收年少的白苏做了地铁检修员,每天停车后发车前都要去检修列车和巡视隧道,过的是夜班生活。
十四岁的少年就这样背负着双亲的梦想和妹妹的希望,挣扎在这座城市中,一晃过去三年,昔日的稚嫩褪去,如今迎来的是即使走在大街上也会被人认为是青年的坚实臂膀和身躯。
大长腿好身材加上那张不错的脸,只要稍加收拾一下偶尔也是迎来漂亮妹子搭讪的,白苏往往都选择拒绝,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本,更没有时间去恋爱。
青春是和白苏无关的词语,并且他知道,这样的人生将持续下去,直到白微毕业为止才会迎来转机。那时候的自己还剩下什么?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现在还可以靠着年轻和毅力在上京吃口饭,将来的自己或许已不会再有这种资格,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尽快找到些线索查明真相。
那个暂时被叫了三年家的地方,藏在某个高楼大厦背后的老旧小区里。没有物业的地方绿化也疏于管理,白苏歪头避过垂下来的枯枝残叶,微笑着向邻居老太点头算是打招呼,走向8号楼。
没有电梯,楼道里的灯泡已经坏了,日暮时不存在窗户的楼道更是早早就遁入半茬的黑暗,走过不知多少次的路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对。白苏数过,162级阶梯,9楼左手第4间,唯有那里是让他还能在上京生活下去的动力。
门开了,白苏一愣,厨房里传来油渍噼啪噼啪的响声,老旧的油烟机呼呼作响,白微已经回来了。
“没上课?怎么这么早?”白苏往厨房里一探头,穿着兔子睡衣的白微颇有大厨风范地挥舞着锅铲,脑袋上俩兔耳朵一动一跳。难以想象那么瘦小的胳膊居然能做出颠锅这种高级动作来,都是小时候总爱在灶台边看父亲炒菜的学习成果。
白微其实比白苏更会做菜,只是平时要上课没时间,一旦空下来她就会占据厨房把白苏推到一边,嚷嚷着绝对不要多吃一次你做的克苏鲁料理。
“有点不大舒服,小感冒,下午请了个假。”白微回头,眼睛一亮,三两步蹦到白苏面前俯身打量他手里的提袋,“西冷牛排耶!这么奢侈?赚大钱啦?”
“你也就对吃的比谁都敏锐。”白苏没好气一戳她的额头,白微躲闪着嘻嘻哈哈,“药吃了吗?”
“吃过了,小问题,明天就能好。”
“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还起来瞎折腾做什么饭?闪开让帅的来。”白苏撸起袖子,“今晚恰牛排!”
“别了吧?妹妹我本来就生病了还要再多吃一口你做的饭?会直接下病危通知书的!”
“平常吃了那么多次怎么没见你躺地上?”
“今天不一样,有牛排当然不能给你瞎折腾。”白微劈手抢过他手里的袋子,用屁股一撞白苏,“沙发上躺会儿去,看我秀一手。”
白微就是这么个性格,明明年纪更小一岁多,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白苏就不会有反抗的余地,这算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
可哪个做哥哥的能不宠着自家的妹妹呢?动画里那些骨科都是骗人的,家里有妹妹的哥哥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被这妹妹烦的恨不得掐死他,要么好好护着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白苏就是后者。
按照路姓好友拍着白苏肩膀意味深长诡笑时的评价,这叫做妹控。
妹控就妹控吧,白苏觉得妹控也挺好的。白微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姑娘,漂亮可爱又上进,学校里的猪崽子没有理由不喜欢她。大家都知道白微的处境,那帮家境富裕的家伙多多少少都会帮衬着一点,隔三差五白微就往家里带东西,白苏甚至见过奢侈的化妆品和鞋裙。
他三番五次告诫白微,那些男孩子送你东西都是有企图的,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是欠了别人的人情,迟早有一天会要你还给他,到时候你拿什么还?
白微耸耸肩说我还不知道他们打什么鬼主意吗?可你那么辛苦,我总要先办法捞点给你的东西啊。
礼物她照收不误,只是多了些男人也用的上的东西,白苏那两套过得去牌面的西装就出自白微的礼物。
眼瞅着白微越来越放肆,白苏一拍大腿心说这是女孩儿的叛逆期来了,直接说肯定不好使,得旁敲侧击。他觉得自家的好白菜不能就这样让学校里的猪给拱了去,好几次放学后尾随白微看看那帮跟着她的男男女女都在说些什么,消息没打探到多少,被保安逮住到是有五六次,说他尾随不轨。好在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好说歹说才肯放他走,回头一看人影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