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让青年趴下,他心里是拒绝的,就算是拿着那事威胁也一样。
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受到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良好的教育,是打心底排斥这种行为。
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在强调民主与自由。
但是当他余光瞥到竹篮子里露出尖刃的刀子,就决定实行战略性妥协。
人都是肉长的,肉体是拼不过刀子的,菜市场砧板上的猪肉就是活生生例子。
青年也是爹妈生地,所以拿已经半残废的身体去对抗暴政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要人学会放手才能活的更滋润。
安然无恙地活着才是一种资本,况且已经有位蚊兄在伟大的革命复兴事业上走到了极端,用娇弱到不足一厘米长的身躯捍卫了说得好听叫尊严,不好听就是自寻死路的理念。
青年已然为其默哀三秒钟,同时也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揽足力气。
老老实实地趴下,用代表着不满的哼唧声,从鼻腔里正义严辞地谴责这种有强行镇压嫌疑的巫女。
当然了,青年认为这种行为不是认怂,而是保留有用的身躯与鲜血来给伟大革命留下复兴的火种。
“来吧!”
青年面目可憎地咬着枕头,口腔里憋出的字眼仿佛这个枕头跟他有深仇大恨似得。
实际上就是他的小命被拿捏在巫女手里,然后发出败犬的哀嚎象征式地抗拒一下下,免得连他自己都非议自己没为革命捐躯的坚持。
倒是枕头招了无妄之灾,青年身体趴在榻榻米上一动不动,脑袋左右乱拱,对着枕头东咬一口,西啃一下。
瞧那拼命的架势绝对是有那种要把枕头拆了的觉悟,幸亏这不是冬天,不然还不糊上面全是鼻涕。
“.....那个枕头是我以个人名义借给你的,你只是暂时拥有使用权,但没有任何交易和损坏枕头的权利。”
仿佛能看到青年在干什么破事一样,巫女拧动药草,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结痂的伤口,头也不抬的说道。
药草在巫女洁白的手心里被拧成碎片,翠绿色汁液凝结成一团,顺着指缝溢出汇聚到一起,形成一片晶莹。
巫女接过一滴送入樱桃般粉润的嘴里,顿时苦辣满口,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舌尖里品尝出来的感觉,这些药草还不够成熟,如果用于人体还是太过于勉强,作用有限。
“如果弄坏了,记得要赔偿。”
青年则嗤之以鼻,还真当我是吓大的,从小到大这磨牙的毛病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东西,连学校里发油的塑胶跑道都趁着学校夜里没人的时候上去啃过几口。
这满嘴的好口牙除了钢丝铁柱什么不能啃!
相比较之下,多祸害一个枕头与少祸害一个枕头能有多大区别。
“不就是一个枕头,我赔得起,一个枕头能贵到哪里去!只要你想要,等我有钱了,我能把这间屋子用枕头填满!”
就算是穷也要穷的有志气,所以青年慷慨激昂的叫嚷起来!
“如果你咬坏了这个枕头,请照着原价的两倍来赔偿。”
巫女仿佛没有听到青年慷慨激昂的声音,也没有去看他单手乱拍榻榻米时的豪情,只是淡淡地述说一个事实,只是有些酸麻的舌尖让她的淡然声线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就像是在强忍着什么难受的事情一样。
“别说两倍!就是三倍我也赔得起!”
背对着巫女的青年没看到她脸颊上的不适,继续干叫着,人什么都能穷,就是志不能穷,连个嘴强王者都当不了,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说完后还不信邪地对着枕头又咬上了一口,然后咂了咂嘴,这枕头什么玩意做得,弹力不错来着,还有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异香。
“...你确定?”
过了好一会,巫女缓过劲来,终于抬了一回头,夜空般美丽的眸子里有些诧异。
他不是刚刚才承认他很贫穷么。
“没错!”
“既然如此,那你先准备好一个箱子,记得箱子要大一点,不然可能装不下。”
巫女把汁液滴入碗里,然后翻着竹篮子,寻找下一味药草。
“准备箱子干什么?莫非巫女小姐终于意识到神社里参拜客投向赛钱箱里的财物不够生活费用,所以打算把赛钱箱里的钱全部换成硬币来填充到箱子里,显得更加气派是么!?”
青年早就看穿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他完全不中招。
“箱子是用来装钱没错,但是不是给我装钱,而是给你装钱...”
“有事没事我干嘛要用箱子来装钱呀!”
青年又对着枕头啃上了那么一口,继续说道:
“就算是装钱,我又为什么要用箱子来装?”
“你仔细体会一下这个枕头的感觉。”
“枕头不都一样,能有多大区别?”
青年翻着白眼,然后拱到枕头上来回乱蹭,不过他看见了枕头的标签‘Jahvery’。
别以为咱英语很差就看不出来这个标签就是商标。
‘Jahvery’?
这是什么鬼,日本有这个牌子的枕头么?为什么咱没听说过有这个牌子的枕头。
难不成是因为文摘周刊读少了...
不过这枕头蹭起来挺舒服的,回头有空了去买两个,天天咬,天天蹭!
青年抱着枕头,又蹭了起来。
“根据送这个枕头的朋友说,这是她为我制定的‘Jahvery嘉唯大黑基灵动悬浮蓝眼深度睡眠枕’,好像不是很便宜的样子。”
巫女慢慢地说道。
“...停停停,恕我日语很差,你那些名词孤陋寡闻的我压根就没听过,直接报价格吧!”
一听到那些要命的连词,青年就头大,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坐在教室里进行‘我是天朝人,打死不学英文’的日子。
“嗯...好像是一百万的样子...”
“......”
正在得意洋洋的青年忽然愣住了,好像听到了不得的东西。
“...等等!多少来着?”
“应该是一百万,三倍的话就是三百万,你赔不起的...”
背后传来的声音那种口气像极了菜市场里大妈讨论买菜一样,一毛钱两毛钱没多大区别,没必要锱铢计较。
巫女戳了一下脸颊,困惑地想了很久,结合着青年的经济能力,平淡地说出了一个事实。
“......多...多少来着?你重说一遍,我好像耳朵出了点问题...”
青年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这大概是错觉吧,耳朵被炸坏了,听力下降都出现幻听了。
“本来是一百万,但是你非要翻三倍,我也没什么办法,那就翻呗...”
等等...
一百万日元换算成人民币是多少来着,青年恨不得现在就扒在电脑上面查个究竟。
他以前上网从来都是只顾着打游戏,看大片,哪有功夫去查汇率的问题,必须现学现卖。
而且小学数学教师死得早,基本没怎么教过他数数。
不然那要是真的数学书碰上了,别说是这小小的汇率,还不跟老虎插了翅膀一样,一飞冲天!
所以青年勃然大怒:“你说你这个笨蛋,这个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给别人用!这可是你朋友送你的礼物!万一搞坏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对不起你朋友的一番好意!?”
“可是我前几天看你睡眠质量很差的样子,就把这个枕头借给了你,听朋友说这个特制枕头能有效治疗失眠...”
巫女很困惑地回答。
“够了...!我不想听多余的解释!这是你朋友对你的祝福与问候,我绝对不会容忍你轻易把它借给别人,就算这个人是我也不可以!”
青年正义严辞的谴责了对金钱没似乎多大概念的巫女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枕头从怀里抽了出来,像供奉大爷一样,把这个价值一百万的枕头捧到一边放好...
这就是奴颜屈膝也要装的漂亮。
“...我...”
巫女还要说什么关于枕头的事情,但是青年严肃地一挥手,打住了她的话题。
“比起枕头,我更热爱生命,所以请告诉我,我能不能活过今天!?”
“可以...但是我的药草不足了,可能会对康复治疗照成影响。”
没办法,之前储备的药草都在昨天一次性用的差不多了,其中止血与消炎的更是一丁点都没有剩余。
只能早上直接去院子里采摘新鲜的药草。
本来还担心药草生长的时间不够,无法抑制住伤势,因为昨天刚揭开他衣服的时候,那背部简直是血肉模糊不要太凄惨。
巫女看见他昏厥的时候甚至会怀疑他一睡不醒。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精神看起来压根不像是一个病危将亡的伤者,虽然他的兴致莫名不高,但显然已经处于不断上涨的趋势。
而且不知为何而结痂的伤口倒是让本来数量与质量都跟不上药草勉强能跟上使用进度。
“没关系,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了!尽管使用便宜的劣质药品吧!”
贵的东西压根就不在我的经济许可范围内,我没钱...
“喔。明明昨天还是比较严重...但是今天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听了青年的胡扯,巫女歪了歪头,夜空般明亮眸子带有很明显的疑问,这份疑问随着她的观察,让黑色发丝随着弯曲的身子而斜斜晃动,她似有不解的小声呓语。
指节划过结痂的伤口,硬实的伤疤的确没有任何感染迹象,可以用奇迹两个字来形容。
青年当然不可能说是一个要拐骗自己成魔法骚年的变态,给自己来了一针机体复苏强力剂,只能继续乱扯:
“我想我能活蹦乱跳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以前经常有嚼炫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