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确实是一个避难和再起的好去处。
这地方仅有两个大型宗门,一为蓬莱岛,一为岱妙山,可皆为避世之门派,一心求道飞升,从不参与世间纷扰。
其他则多为散修,这种对于白德而言毫无威胁能力,一剑可轻易灭杀之。
而且这地方多岛屿,大多都有灵气、或前人的破败洞府,不愁地盘分配不均。
最关键的一点是,南海再往下一点便是龙族的地盘,任谁也不敢在此造次,若是魔门如同沧北一样,再次联合一大批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都不用白德动手,他们自己就得被龙尾巴抽回去。
可南下之路十分遥远,几人差不多是等同于从华夏九州的最北端一路抵达最南端。
而且他们还不能飞行,其他地方不知道如何,至少北方地界的天上总能看到修道者飞过,尤其是在夜晚,这群人就如同一颗颗会移动的星星一般显眼。
白德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他们就是来‘寻宝’的。
至于地面?那也危险的很!
正教就低调铺洒在各个道路林间,横七竖八地拉起一道道巡逻网,只为了争夺那一丝通天机缘。
别说这些名门正派了,消息扩散开后,就连各地散修都摩拳擦掌汇聚沧北,他们三五结队、七八成群,开始兴致勃勃地探索起各种可能藏人的地方,宛若一场规模宏大的寻宝活动。
岂不听闻那青云剑仙在得到绝仙后,日新月异的升级速度?
那还不是我上我也行?
在这种正、魔、散混乱的前提下,整个沧北都已经乱了套。
在修仙界也不是没有彻底改变自己外貌的法术,而绝仙剑又长得其貌不扬普普通通,以至于大家都疑神疑鬼,见到个拿剑的就要上前盘问一番,因此爆发出战斗的也不在少数。
更有不少邪修,借助这次‘盛会’和混乱,暗地里做起了杀人夺宝的买卖。
在这样的前提下,白德一行人只能扮做南下逃荒的流民,沿着道路,混在凡人中间,一点点离开这旋涡的中心。
得亏此时北周与北齐连年开战,逃荒逃役的百姓不计其数,只要使出凡人无法分辨的障眼之法,混在其中,那些夺宝者除非将这成千上万的流民挨个用神识探查,否则绝难发现他们。
而从那红袍男子面对凡人时的倨傲便能知道,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怎么会屈尊自己做这种低下的工作呢?
他们也想不到自己一心想找到的白德,就藏在这其中。
白德本来也想着,这种逃难的方法会太过难为自己那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师妹,可李清远的做派比他这个糙汉子还果决的多。
换上从某个农家院子里偷来的粗布衣服,李清远依然难掩天生丽质,虽说可以使用障眼法迷惑凡人,可这样的法术在面临真正修道者时就犹如夜空灯火,十分显眼。
而且障眼之术在某些具有灵根的凡人眼中,也会变得十分怪异,时灵时不灵,反倒会引起反效果。
所以这时,就需要一些基础的伪装了。
否则一个糟老婆子在下一刻突然变成一位靓丽仙女,纵使再一个眨眼又变了回去,也足够引起轰动的了。
李清远半点都不顾忌自身形象,从地里挖起一团泥巴,径自往俏脸上抹去,又挽起袖子,洁白如玉的胳膊腿上也全都被裹上泥土;乌黑靓丽的长发也被几下利落斩断,盘在头上。
“反正也能再长出来的,我不心疼……一点都不心疼!”
李清远嘟嘟囔囔的,又抹了下眼窝边的泥土,顺便连耳朵也裹了进去。
等这些泥土干涸脱落后,遗留在皮肤上的,便会成为最自然的伪装,此时再搭配上障眼法,只要不开口说话或被人碰触,就绝对没事。
李清远打扮成了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婆婆,飞星与逐月则扮成两名男童分侍左右,白德却不乐意了:
“老奶奶和小男孩我能理解,但是让我扮成儿子是什么意思?”
“吾儿休要玩笑,快来背起老身,咱们速速前进吧!”李清远招呼着手,笑意盈盈,眼中泛着俏皮的戏谑,还隐藏着一点小小的期待。
紧接着,她便如愿以偿地被白德背在背后,满脸幸福地嗅着自家师兄的味道,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
但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来自师兄的体温,她就被放到了一个板车上。
“一直背着你走那么远,那多累人啊,正好这有辆车子,我看看能不能修好。”白德蹲了下去,发现这辆被人扔在路边的废弃板车原来是车轴断掉了,便一点点沟通起木系的灵气,尝试让其断裂处重接。
他们剑修并非只能释放剑气,各色法术还是能释放一些的,只是威力上要比法修低了不少。
坐在车斗里中的李清远嘟起了嘴,开始运起千斤坠的工夫,试图将这车子彻底压扁。
“师妹别闹!”
趴在底下修车的白德抬手拍了一下李清远露在外面的脚。
李清远立马高兴的跟吃了蜜一样,抱起自己的脚,虽说还隔着鞋底,但仍旧好像感受到体温似的,哧哧笑了起来。
飞星与逐月也跟着嘻嘻哈哈地戏谑起自己的师父。
“笑什么呢?”白德从车子底下爬出来,拍了拍裤子,将用布包好的绝仙剑放在车上,又将一捆柴禾覆盖其上,冲着两只扮成男童的小萝莉一摆头:“上车,咱们出发了。”
飞星马上爬进车斗,坐在自己师父旁边,搂起她的一只手臂,撒起了娇。
逐月则看了看这辆两只轱辘的板车,又看了看板车的操纵者白德,心中已经对这位师叔驾驶的一切交通工具有了阴影,她摇了摇头,强颜欢笑:“我还是先跟在旁边走一会儿吧?”
李清远立刻眯起了眼,视线在自己小徒弟和大师兄身上扫来扫去,随即就要挣扎着起身:“那我也要在师兄身边一起走!”
“老娘乖,你现在腿脚不好,不能走路的。”白德摸了摸师妹沾满了泥土的头发,她果然立刻安分了下来。
随后白德又瞧向自己身边的小萝莉,一字一句道:“你,上车,是瞧不起我推不动你们三个人吗!”
“噫——师叔师叔息怒,我这就上……呕……上去……”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悲惨的回忆,逐星干呕了两声,慢腾腾爬上了车辕,便马上被李清远拽住,按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