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的脸色立刻变成了猪肝色,他干笑几声支吾道:“啊哈哈,你,你在说什么呐,居,居然说我是亚人种什么的……开什么玩笑啊!!!”
他突然一锤子朝我脸上砸来,我下意识地挥出左手格挡。左臂上立刻传来了巨大的冲击,仿佛整条手骨都要化作粉末一般。我在心里暗暗叫苦,随后朝着他的肚子踢了一脚,直接把他踢倒在墙壁上。挂在墙上的东西,立刻乒乒乓乓地落了一地。
我甩着酸疼不已的左手,心想:倘若刚才我没有格挡的话,我这颗脑子怕不是保不了呢……不过,他居然有如此反应,看样子我是说对了呢。
我这样想着,然后趁他还没有起身,便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跟前,并钳住了他的脖子。
我稍微施加了一点力气,这样才能给他施压,也可以让他在一定程度上失去抵抗的能力。
我再次环顾四周,确认这周围真的没有人种的时候,我让系统解除了我的伪装。
一对狼耳朵出现在我的脑袋上,身后冒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狼尾巴。
看着他略有惊讶的眼神,我朝他笑了笑,随后松开手,对着他稍一鞠躬。
“真是抱歉,对你动武了。”
“不,不是……不用……你,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我的形象的改变,他似乎很震惊呢。
我只好露出了苦笑:“看样子,这得谈好长一段时间呢。”
☆
他带我进了他家二楼的一间空房里,将房门锁起来后,我们都为自己的鲁莽行为而向彼此道了歉。正好现在也中午了,为了改善一下这种令人尴尬的气氛,我就特地掏出了两块鹿排以及两瓶酒(放在背包里的食物是不会坏掉的,相对的,放在背包里的酒的味道也不会变得更好)跟他一起分了。
在吃饭的时候,我还顺便把我的故事跟他说了下——其中包括我生前是一位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种,死后重生到这个世界并转生成了亚人种的事情。
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瞪大了双眼。
同时我也了解到,这个家伙的名字就叫令人,正是那位超厉害的武器锻造师,而且是亚人种,种族为狐狸。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的村子遭到人种的袭击。”令人一边摇着头,一边相当不情愿地回忆起了往事:“为了确保我能够活下去,我的父母躲在后面,割下了我的耳朵和我的尾巴,然后让我逃到了森林里——你看。”
说着,他还撩开头发,让我看了看他那脑门上的两道伤口。
“一路上,我风餐露宿,遭到了魔物好几次的袭击,幸好我运气不错,每次都能从那群怪物的手中侥幸逃脱。后来……那群人种有跟你说过吧?我到了洛卡城镇,一个铁匠收养我并把我养大;他死后,我继承了他的铁匠铺。说句实话,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很感激的人种。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人种有好感,你得知道,对我而言,所有的人种都是畜牲——但那位铁匠例外。
“而后来,我因为对武器很感兴趣,就索性成为了一个专门锻造武器的家伙,我甚至还因此而有了名气。络绎不绝的订单,以及大把大把的金币,我通过自己的劳动和努力,从而过上了锻造同行难以想象的阔绰生活。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扮演一个人种,挺好的。
“但是后来,有一次我给一些人种打造武器,结果是这些人种去狩猎魔物的时候居然遇上了一个亚人种村庄,他们就将几十只的亚人种抓进了城镇,他们还杀死了很多的人……用我给他们打造的武器……”
“所以你认为这是你的错?”
我问道。
令人没有反应,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酒吃肉,好半天过去,他只是无言地点点头。
“是嘛……”
我低语道。
令人抿了抿嘴唇,随后继续说道:“我原来之所以会想要给人种打造武器,是因为我认为,如果我给他们打造武器的话,那他们就一定会拿这些武器去杀魔物,或者为了国家的缘故,而去杀人。我当时就是天真的抱着这样的想法而心甘情愿地为那些人种打造武器。我认为,如果我能够打造更多的武器,那么就会有更多的狩猎者去和魔物战斗,也会有更多的战士出现在战场上,用这些武器杀死更多的人种。我想用这种方法去报复他们。结果……虽然也会有人种死在魔物的手上,但也会有更多的魔物被人种杀死;虽然他们也会去杀死人种,但是他们也会去杀死亚人种…….为什么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所以,你就觉得你成了人种的帮凶?你的父母让你活着,你却反而成了扒同伴的皮、剪掉同伴手指头的混蛋?而你之所以选择放弃你的职业,到这里生活,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来告慰那些死掉的同伴的在天之灵。是这样吗?”我问道。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咕噜咕噜地把这瓶酒喝光,然后舔了舔嘴唇,将瓶子随手扔到一旁。
说实话,我认为这并不是他的错。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人种杀亚人种,人种捕捉亚人种,这都是随心所欲的事情,他们没将我们当人看,他们只是将我们与“畜牲”同列而已,如此一来,那么我们的死亡,我们的悲剧,仅仅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更何况亚人种的村落一般都比较落后,加上亚人种对人种的恐惧,想要征服一个亚人种村落压根就不需要多好的武器。
话句话说,令人所说的那些惨状,那些悲剧,其实和他无关,因为那些人种完全不需要他的武器就能抓取一大批的亚人种,至于他们会遇上亚人种村庄……这仅仅只是巧合罢了。
不过,他既然认为这一切跟他有关,那么……或许我可以稍稍利用下这点。
我开口道:“你得清楚,那些死掉的亚人种的灵魂,可不会因为你放弃锻造武器而得以安息。”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只是在逃避而已!但那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他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并抓住我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
如此一来,我甚至还有点可怜起他来了。
不过,或许这样更好……因为接下来我的提议,他十有八九会听进去。虽然一开始我认为,如果我以亚人种的身份找他锻造武器,他说不定会放下“不再打造武器”的原则而同意我的要求。但是,我所要的,可不只是让他给我锻造武器哦。
既然这货是一个超厉害的锻造师,那么……我就得考虑连他也一起带走,如此一来,日后的武器也有了着落,当然,这是在不考虑原材料是否充足的前提下。
我开始劝诱:“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干?我打算把这个世界掀个地翻天,我要把所有的人种都给灭了,然后让亚人种站起来,使其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类。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把这句话刚说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尤其是在我看到令人那副仿佛是在看傻子一般的表情的那一刻。
“你是脑残吧……还是说你其实有病?而且已经病到脑子里去了?”
以及他皱着眉头说出了这句超伤人心的话语的那一刻。
而且这家伙的嘴巴也太臭了吧!
【估计这家伙来自祖安。】
我赞成。
“说实话,我完全无法相信你能做到那种地步。你没有力量也没有军队,就算你都有,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全世界将近70亿的人种,你能全部杀光?更何况,我们亚人种和人种相比,是有着诸多难以攻破和改变的劣势,这可不是你说能做就能做的。”
“……”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或许,真的是我把这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但是我可没打算就这样放弃。
我敲了敲地板,冷静地说道:“倘若我们不做些什么,那这个世界将永远也得不到改变。人种可不会心地善良地给我们一个地位。你是想以‘亚人种’的身份,一辈子生活在人种的恐惧之下?还是想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生活在这个新的世界上?”
令人陷入了沉思。
但他还是很快就摇摇头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在我看来这仍旧是一个风险很大的投资,原因之一,就是你没有担保啊。你没有证明你拥有着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如果你只是一个比较强一点的亚人种的话,那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信服的话,那你就总得做点什么,做点可以让我……让我们亚人种看到希望、曙光和未来的事情吧。比如说——把你现在所居住的。那个洛卡城镇——给破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