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佣兵骑士从远处的土丘杀出,斜切向混乱的马贼们。虽然人数不多,然而中伏兵的慌乱,以及那两人的突击已经让马贼的队伍遭受重创。更要命的是,无人指挥,部队被拦腰截断——他们的首领和前锋被引诱进了圆形的车阵!
“混蛋!”马贼的头目咬牙痛骂,捏了捏胸前的骷髅挂坠,想缓解下自己急促的心跳。枣红色的战马在鞍下长嘶,不安地抖动蹄子。
到了这个地步,任谁也知道中计了。外面的喝骂和惨叫声不断传来,每次光怪陆离的电光和冰风炸开,外面的混乱和惊惶就更胜一筹。
狭窄的车阵中,马匹根本跑不开,又已经失去了速度。其余胆小的马匹也感觉到了陷入敌阵的危险,不受控制地退避。
刚才掉头就跑的佣兵团长停止了逃奔,像他们就像看到几坨亮闪闪的黄金。佣兵剑士拔出长剑,阴笑着缓缓包围过来。
“嘿,通缉令的照片过了七年了我还认得你,马库斯托里!看看我的眼光。你的脑袋悬赏七百金币,今年还涨了二百!”
旁边马贼首领得力的亲信们也满头冷汗:“头,我们被,呜……”
马库斯托里转头,就看见这个亲信捂着胸口的短弩箭从马上栽下,面色发绿——箭上竟然还涂了毒!
一位全身重甲的美丽少女正从身后的车厢里款款走出,带着天使一般的甜美迷人的笑容,她一只手优雅地拨动栗色长发,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射出箭矢的短弩。
“啊啦,看来你就是头领,我拿到了一个头彩呢。”
她和佣兵们从两方面包围了四个落入圈套的马贼。几个佣兵弩手开始张弩。
趁着他们还没完成,马库斯托里使了个颜色,四个还站着的人突然转身冲向那位优雅的骑士少女,做这殊死一搏。
“快放箭!”背后传来了佣兵团长的声音,可是来不及了。弩还没张好,而马贼们的动作已然发动!
马贼首领脚下升起战技的光辉。瞬间咏唱,两个二阶战技笼罩着他强壮的身体,竟然一蹬马镫,从马背上跃起!
“你完了,小妞!”
其余三名部下也从两侧夹击,三柄弯刀斜砍向特丽丝。
首领肌肉遒劲的手臂在战技的加持下力量和速度突破了极限,带着手中的弯刀迎头斩下!这样的威力哪怕骑士的重甲也……
金属相击的刺耳声音响起,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哎呀,我看来就这么好欺负吗?好不甘心。”少女温柔地浅笑着,用臂铠轻松地挡住了四把武器!锋利的刀锋竟不能伤到她分毫,连笑容都如此雍容优雅。
他们这才注意到了,少女的锁链靴下,正环绕着数个光辉的战技之环!
“这是……三阶·合金之皮!怎么可能!”
带着奇妙光辉的长剑一斩之下,四柄弯刀都被整齐地截断,只剩下半截很短的刀身。
“是四阶·精金炼成呢。”这个笑盈盈的可爱女孩更正说。她全身的重甲和武器都闪耀着细碎的金属光辉,仿佛有无数颗极细小的钻石镶满了表面。正是这些璀璨的微小突起卡住了刀锋!
这么年轻的少女,有正式骑士的战斗实力?!手里轻飘飘的残剑却让马贼首领不得不相信。
而圈外的“敌人只有两人”的声音混着绝叫一起传到马贼首领耳中。可叫声也越来越小了。
实力一边倒,还被埋伏。根本就是瞬间的事情,结果就已明白。
“为什么……凭你们的实力,根本可以正面击败我们!骑士难道也喜欢耍诡计吗!?”马库斯托里丢掉手里的半截断剑,不甘心地说。剩下三个还站着的人也扔掉武器。
“啊啦,我只是负责执行队长的命令。不过,我也很喜欢哦,因为这样子最省事呢!”
这一夜,弗里曼喜笑颜开,拿出了商队运输的葡萄酒和肉制品招待得胜的战士们。车队结成更大的圆阵,男女老少靠着篝火奏谈笑。胜利的味道飘散在席间。
三十名马贼中,十人被击毙,包括首领马库斯托里在内的二十人被俘虏。而这边只有两位佣兵受了点轻伤,一场完胜。
“这次骑士大人们的勇武,令我们敬佩不已!”弗里曼和几位商人对着卡德尔举起酒杯。他和基德两人坐在唯一的方桌子边,和弗里曼、佣兵团长杰斯同席。
每次对方来敬酒,卡德尔都只是礼貌地应付一下。擅长接洽与应酬的基德则负责与他们谈笑风生。只是这一轮敬酒,众人都特地向着卡德尔来。
“是啊,卡德尔大人的剑术和智谋简直让我心服口服!”佣兵团长咧嘴说,送出肉麻的吹捧,“依我看,哪怕是当今名扬帝国的那些年轻骑士,银花骑士娜塔亚,太阳城的护国骑士莱菲特,诺丁山的卡嘉莉,甚至奥莉薇娅公主殿下,在今天这个状况也未必能有您的果决神勇!”
“您过奖了。我只是一个尚未取得正式骑士职介,也未受册封的学生。更要紧的是,我的队友们都很强,也感谢各位的配合。”
“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谦虚的风度,卡德尔大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弗里曼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没错,没错!大人,今天是你拯救了这支商队,还逮住了马库斯托里这样的大猎物!我代十几位兄弟敬你!”
“敬卡德尔大人和他的朋友们!”
刨去肉麻的吹捧,这些人的敬意和称赞多是出自真心实意。卡德尔如果不接受,反而显得轻慢他们了。只是卡德尔始终没什么食欲。酒也喝得不多。在座的人大多把这当做卡德尔对骑士道德中谦虚、审慎、节制的尊崇,只有基德时不时投以担心的目光。
满桌的菜肴,蜂蜜腌制的乳猪、烧鸡肉,还有从草原上打来的野羊。呵,全是肉呢,卡德尔心想。
艾琳娜、特丽丝都在外圈的小桌边坐着,没有出席宴席。
宴会开始之前,卡德尔担心地去找米莉尔,可是当发现大小姐的行迹后,却不知道该如何和她开口。之后基德找过来,拽着卡德尔去了宴席。
再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敬酒和吹捧了。眼看着前半夜就要过去,众人眼中都有些醉意,商队年纪大的人被扶下去休息,剩下的人也不时打着哈欠。
这时候,商队中少有的会拉琴的老人拿出了一架手风琴,两个穿白围裙的妇人对众人鞠了一躬。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基德问弗里曼。
“啊,基德大人,卡德尔大人,她们两人是我们故乡有名的歌手,这次为各位保护了商队的勇士们献歌一曲。虽然她们已经不再年轻美丽,可是歌喉却更加动人。”
众人都鼓起了掌。
伴着咿呀咿呀的手风琴,两位中年女子开始放歌。她们是用另一种语言唱的,卡德尔听不懂,却更加好奇了。
歌声婉转清澈,合着手风琴的悠扬声音,仿佛美丽的百灵鸟在清澈小溪边快乐地啼叫,让围着篝火的众人都安静下来。
之后,曲调一变,女子的歌声忽然变得哀婉温柔,而另一位则高亢,带着一种坚强的决意,带给人希望和光明。不知不觉,卡德尔也沉浸其中了。
“弗里曼先生,这首歌唱的是什么?”
“卡德尔大人,这是首流传在我们斯密特族人之中的歌。混合了许多的历史和民间传说……呃,只是,歌词可能会对帝国骑士和皇族有所不敬……”
“您请说吧。只是歌曲而已。”
“……其实,这首歌曲唱的是菲雅莉公主和斯密特族无名骑士的事。传说公主殿下被叛国者通缉,不得不流浪于偏远的斯密特山区,在那里邂逅了一位无名骑士。骑士为公主的美丽所俘获,又被她坚强而骄傲的气质打动,于是决定帮助菲雅莉公主,协助她躲避贵族们的追捕。可是自始至终,菲雅莉公主没有对骑士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骑士也没有问起,就这样倾尽全力帮助菲雅莉公主,为此受了伤。”
篝火在卡德尔眼中跳动,那两个歌唱的女子的身影在他眼中模糊起来。歌咏着爱情的曲调变得忧伤又哀婉。想必弗里曼马上要说到转折的时候了。
“有趣的故事。请您继续说下去。”
“再后来,菲雅莉公主离开了,为骑士留下一封信,说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公主殿下回到了艾斯塔尼亚和艾森伯格,召集支持皇族的忠臣们开始了复国战役。再之后几年……唔,就像大人您所了解的帝国历史了。”
菲雅莉公主,这位有史以来最能征善战的公主冲杀在第一线,鼓舞骑士和士兵们的士气,最终击垮了一个又一个强敌,光复了皇位。这是正史所记载的,无数文物和历史学家的笔迹作为佐证的菲雅莉公主的传奇人生。
“于是,后来那位无名骑士呢?他获得了什么样的封赏?伯爵,还是侯爵?”卡德尔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