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时候,卡德尔等人回到公爵府吃了晚餐。巴蒂罗姆对众人的晚餐邀请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而凯特琳和萝拉等人因为手续的原因还要留在角斗场。
几人趁着观众们尚未从喜庆的气氛中醒过来,连忙撤出了赌场,沿途那些遵照主人命令来递请柬的佣人也被他们婉拒。
一路上,乘兴而归的几人都显得很是高兴,就连心事重重的特丽斯也展现了笑容。
芙兰狄娅以自己的名义设宴款待,公爵府邸的大厨为几人烹制了可口的饭菜,在府邸的露台上招待几人享受大餐。
没有社交场合的客套,几人都吃得非常开心,除了米莉尔大小姐却似乎刻意缩减食量,远不如平时狼吞虎咽。
酒足饭饱之后,卡德尔回到了房间,忽然想起了和米莉尔的约定。
大小姐的房间就在对面。
他轻轻地敲响她的房门。
“米莉尔,你在里面吗?”
“唔……等一会,卡德尔。”大小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卡德尔想起了之前闯入她房间被痛打的不良回忆,决定老老实实在门口等待。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一缕鲜红的秀发映入了少年的眼帘。
“进来吧。”
少女那张漂亮又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卡德尔眼前——不,此时的米莉尔和平时不一样……
平时她总是神气十足,活力过剩的样子,可现在她却很安静,甚至可以说,娴静,这不同寻常的气质卡德尔极少从这位少女身上找到。
卡德尔跟着红发少女走进房间,忽然发现她穿的并不是平时的骑士生制服,也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身短衣,而是一身卡德尔也没见过的——
一套酒红色基调的晚礼服。
而且,卡德尔瞥了一眼少女雪白的胸口……这竟然是一件低胸的装束,后背也袒露着,如此高露出度的衣服让卡德尔不知道眼睛该看哪——唔,其实在鲸须胸衣的束缚下,大小姐的胸还是有些料的。而且这优雅又浓烈的色调与大小姐鲜亮的发色,洁白的肌肤契合得不错,卡德尔事不关己地想。
“这件衣服很奇怪吗……我的衣服都拿去洗了啦!也不可能在这里穿盔甲吧!”少女红着脸说。
“衣服倒是不奇怪……可没有人会在卧室里穿晚礼服吧?”卡德尔疑惑地说。
这位大小姐一向大大咧咧,有些举止不合常理倒也没什么——大大咧咧的少年如是想。
“咕……”
可米莉尔大小姐似乎受了很大打击。
“啊,衣服的事且不说,你想在自己房间怎么穿都可以,我不会说出去的。”卡德尔露出理解的表情,“你不是叫我晚上过来一趟吗,快点说正事吧。有什么事?”
经过下午从奢望到失望的过程,卡德尔现在彻底想通了——不要想太多。
八成是和赛蕾娜有关,尤其今天自己在赌场和赛蕾娜见过面之后。
剩下两成可能,不是凯特琳就是萝拉。
总之都是些重要但并非自己所期待的事。
卡德尔想起了特丽斯的事,那恐怕才是当务之急。已经不是可以愉快地设想庆典上怎么玩的时候了。
他这样心不在焉的反应,却让少女更加难过了。
这件衣服可是大小姐挑了很久才选出来的,本来特意穿上,以为能获得两句夸奖,可是……
看到少女一直沉默,卡德尔干脆地开口说:“我知道了。是要说今天在赌场的事吧?今天在赌场遇到了赛蕾娜,和她谈了谈。我们就说起了之后可能去艾森伯格的安排。”
“呜嗯……”大小姐头也不抬,含混地答应,“卡德尔,今天很帅气哦。”
“啊?”
“卡德尔做的很棒呢。不但救了凯特琳,还帮了萝拉学姐和其他在角斗场里的骑士。”米莉尔小声地说。
“那都多亏了米莉尔……”少年打着哈哈。
红发少女一瞬间露出了明亮的表情,“是,是这样吗……”
“是的。米莉尔去教训那个胖乎乎的商人的时候,做得很不错。我们都觉得很解气,以后这样的活就交给你好了。”
“呜……”听到卡德尔夸赞她揍人很得力,大小姐有些尴尬,“反正在卡德尔眼里,我就只会打架!是一个又笨又奇怪的家伙吧!”
大小姐忽然撒娇似的发着脾气,却偷窥着卡德尔的表情。
这幅样子让卡德尔不禁笑了:“米莉尔非常可靠,作为同伴,是我最信赖的人。”
“啊,只是,同伴吗……我在卡德尔眼里。”少女脸上的失落溢于言表。
卡德尔心想,或许这个答案还不够让这位和自己相处了很久的女孩满意。说得也是,他自打认识米莉尔之后,总和她腻在一起。几年下来,这位少女的事他几乎无所不知了。而出了他刻意掩藏起来的那一面,大小姐也非常了解他。
同伴这个词恐怕不足以概括他和这个女孩子的关系。
“当然,我们不止是同伴,还是……”
卡德尔忽然没了声音。
因为,红发的大小姐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卡德尔。
“呐,卡德尔,现在你对我来说,就是整个世界哦……很久之前,我就想这么对你说,却一直没办法鼓起勇气。”少女的轻声呢喃中倾注的情感,让卡德尔愣住了。
米莉尔身上的清香味道,他已经有些熟悉了。体温和心跳也明白无误地传了过来。这可不是清溪镇那晚上的轻柔怀抱,而带着渴望相拥。
这个可爱的女孩正明白无误地向自己告白。
眼前闪过下午少女那满是决意的话语和表情——他终于明白了,这就是米莉尔所说的,极为重要的事……
“艾丽,要是再不去,可真的要输了哦。刚才在饭桌上,米莉尔同学那副不对劲样子,明摆着就是要……今晚决胜负。”特丽斯轻笑说着,看向天护板。
她躺坐在床头,手中拿着那本《艾斯塔尼亚风俗史》。虽然时间不晚,但她已经是准备入睡的穿着了。略显成熟的黑色胸衣紧托起少女饱满的酥胸,而白皙的肩膀、锁骨,还有平坦的小腹都暴露在空气中。
好在这间卧室里只有她的好友在。
这一次金发少女却没有被这样调侃的话语牵着走:“比起这件事,特丽斯你现在的样子更让我担心呢。”
“诶……”
“发生了什么吗?”艾琳娜盯着好友。
特丽斯正想挤出一个笑容蒙混过去,却在这关切的眼神下心中一动,不由得迟疑了一瞬。
“……没有。”
然而一瞬间的沉默,在聪明的艾琳娜眼中,已经足够。
“告诉我吧——虽然想这样说,不过,特丽斯你大概觉得,不告诉我比较好吧。”艾琳娜无奈地叹气。
她坐到栗发少女的身边,手搭在特丽斯的肩上——
“我们发过誓,要不离不弃……不过特丽斯,你帮过我的事情远比这多呢,你很厉害哦,我都只能依赖你了。很多时候我在想,能够帮到你一次就好。”她抽走特丽斯手中的书,扔在一边,然后握住了特丽斯柔软白嫩的手,“至少,告诉我真相,好吗。”
“啊啦,艾丽,也想要知道吗……”特丽斯难得地苦笑起来。
艾琳娜觉得,这笑容远不如好友平日脸上的微笑甜美,让她心痛。
“果然,卡德尔他知道了呢。就在赌场他出去找你的时候吧……从那之后你就不太对劲呢。”
可是艾琳娜却一直没有说破。
究竟是她隐藏心情的本领更好了,又或者……特丽斯心想,是自己已经无暇关注艾琳娜的心情呢?
表演的每一丝细节也难以全然把握,竟露出了好友都能觉察到的破绽……
这一半要怪那个少年,他的话语和眼神都在步步紧逼,让自己方寸大乱。
“嗯……卡德尔同学太厉害了,瞒不过他呢。”特丽斯笑笑,想要拿起床边的那本书——
艾琳娜却再一次把将书抽走,让特丽斯一愣。
“艾丽?”
金发少女摇摇头:“虽然卡德尔他很厉害,但是……特丽斯,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让你如此动摇,因为,现在的你连我也瞒不过呢。请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变成这样子……我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