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尔忽然偏头说:
“夫人,捂住眼睛,趴下!”
艾伦菲尔夫人赶忙捂住头,趴在特丽丝身上,用身体掩护住少女。
然后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和闪光包裹住了一切,一时竟比太阳更耀眼,几乎视野里的全部都化为强光——
这是进攻性的战技,高阶·焚烬之炎,高阶·震爆激波的组合使用,艾尔多摸索出的杀招。
将空气震荡压缩,然后一口气引燃,放出致命的高温冲击波!
艾尔多靠这一招,曾经在决死的逃杀中第一次击杀几名正式骑士,然而代价却是自己的一半头发被烧毁,多年来,他再也没用过这样的组合战技。
极为可怖的大范围轰爆对使用者自己都是威胁。
可现在,他在突击的最后施展出了这杀伤力恐怖的攻击!
震天巨响之中,灼热的气流四散喷发。
残存的家具在冲击中翻到,砂石、碎屑和杯盘飞起来,在室内乱撞,粉碎。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作一团。
还未燃尽的装饰墙皮全部化作火星,随着气流飞舞旋转。
热风撩起了艾伦菲尔夫人的长头发,让她觉得头皮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了!
而卡德尔则彻底被火焰和气流吞没了,看不清强光中发生了什么。
夫人只能闭上眼睛尽力地用身体护住失去意识的女儿。
好在皮肤的温度虽然发烫,却没有真正烫伤,头发也没有被引燃。
又过了许久,狂乱的气流才渐渐平息。
室内只剩下燃烧的爆鸣声。
“很有创意的攻击啊。可惜,征候太明显了。”
卡德尔的剑捅进了艾尔多的腹部,血顺着剑身的血槽簌簌地流下。
这一剑刺穿了艾尔多的身体。
他的长刀则只剩下半截,作为释放攻击战技的媒介,这柄陪伴了他许多年,精心打造的长刀只剩下剑柄了。
前半截的刀身在全力一击之下炸得粉碎。
周围的地面也熏得漆黑,原本就破损的天花板炸掉了一个巨大的圆坑,石料和木板竟然融化成了玻璃,冒着热气一滴滴流到了下层的地板上……
可卡德尔身上的制服一点也没破损。
“你……怎么做到的?”
卡德尔能完全抵消他的攻击,决死的一击近乎自杀,对卡德尔完全没起效。
他并不特别惊讶,仿佛这是理所当然,只是好奇。
“我扭开了你的火焰。”卡德尔解释说。
“原来如此啊……”
在接触的时刻,他发现了,卡德尔也使用了震爆激波,击溃了他周身的压缩气流——没有依凭的火焰则顺着气流扭转,完全绕开了他的身体……
可是,真的有人能够用另一道激波去对消干扰他的战技吗,而且如果单纯地击碎他的攻击,失去控制的高温轰爆会伤及到卡德尔背后的母女。
卡德尔精准地扭转了爆破的方向,让绝大部分威力都聚集到了天花板上……
这未免也太——
“啊……了不起。”
卡德尔默然不语。
抽出了剑,跟着的伤口血液和肠子都流了出来。
艾尔多轻颤了一下,跪倒在地。
“那么,就交给你了,厉害的……骑士大人,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咳嗽,他口中喷出了大团的血。
只剩小半截的残刀脱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动。
腹部的一剑刺穿了内脏,红发青年的死去只是时间问题了。哪怕是红衣主教和顶级治疗师来救治,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
“……夫人的两个孩子,被藏在西郊的一座大房子的二楼,在巨木镇和艾森伯格之间……有几十人,在看守,安德烈他不在那里,去了附近的镇子上,明天才能回来。”
卡德尔眼中一瞬间闪过了讶异。
他看向艾伦菲尔夫人——她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咳咳……有不少人是雇佣来的佣兵和法师,很难对付……外围还有上安德烈挑选的亲信在警戒,人数有一百多人……镇子里,有不少他们的眼线,树林里也布置了陷阱。要小心,被发现的话,他们可能会反过来袭击你——最近安德烈手下还来了一波……鸢尾花结社的人,我弄不清楚。”
详细消息的确帮了大忙,原本卡德尔还打算去捉几个人来拷问。
这情报的真伪还要核实,但可信度应该不低。
“谢谢你的消息。”
卡德尔看着这个行将毙命的青年,可他却只睁着茫然的眼睛,看向卡德尔的背后——
夫人失声地捂着嘴:“艾尔多……”
卡德尔让开了位置,艾伦菲尔夫人踉踉跄跄地走上去。
“还有些时间。”
在他死去之前。
夫人颤抖地想要抱住红发青年的身体,可一片血肉模糊的身体却让她不知道该抱住哪里。
找了半天,她才小心地避开大片伤口和翻开的血肉,轻搂住了艾尔多的后背。
她乌黑的眼眸中溢出了泪水,优雅迷人的脸庞露出了几分憔悴,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现在,虽然恢复了视力,可是失血又让艾尔多看不清了。
“小艾尔多,你,你……呜呜……”
艾尔多心想,为了一个强盗和杀人者而哭泣,不是很可笑吗?
你又搞错了吧。
……在哭什么呢?
你又能说些什么呢?
刚才可是差点要把你杀死,多这位骑士大人打败我,救下你……你又为什么要哭呢?
可女人哭得更大声了。
卡德尔肃然:“谢谢你的情报。我会救出他们,请放心。”
说完,卡德尔就后退了几步,不去打扰这两人。
沉默了一会,红发青年像是想起什么来,开口说:“夫人。”
“嗯,嗯,我在呢,我在呢,小艾尔多……”
女人将艾尔多搂在怀里,泪水一滴滴地落到了他的胸口,皮肤绽裂的伤口痒痒的。
“你是否记得,您还在裁缝店的时候……”
他刚开了头,夫人就轻轻伏下身子,凑近他的脸庞。
她泪水朦胧的乌黑眼睛中露出温柔的笑意,那其中的意味,让艾尔多心中一凛……
夫人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从一开始就认出你了哦,小艾尔多……”
青年的眼睛瞪圆了。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么。
他觉得自己在悄然报复这个女人,一边唾弃,轻蔑她,一边在床上狠狠地蹂躏她的**的身体——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抱歉,我不再是艾尔多认识的那个亲切坚强的姐姐,所以我不敢向你提起……抱歉,抱歉……”
你又为什么道歉呢。
我也没能成为骑士,变成了现在这幅可悲的样子。
如果我成功了,成为了骑士……或许,你也不用委身于毫无感情的男人,要靠身体来获得想要的生活吧?
虽然他经常这样想,但没有一次说出口。自责每每被对这个女人堕落的怨恨所替代。他不饶恕这个女人。
失血的眩晕和无力感让艾尔多觉得轻飘飘的。
记忆又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