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言,贺州炎兴国霄阳城生人。年仅十五岁即成为铸器世家霄阳门第七代门主。霄阳门门徒皆誉他为一代奇才,前途无量。
不过,这虚名之下的真相是:其父重疾撒手人寰,主事管家外通魔族内立他为傀儡,以供自己掌控霄阳门上下。
“这是我在霄阳门中的卧房?所以…现在,到底回溯到了几年前呢?”静夜,几近童颜的孙言梦呓般地低语着,于熟睡之中缓缓苏醒。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津,疲倦之下,他猛然发觉到,自己竟身倚着一位身披薄纱的佳人怀中。
“净…净黎!你为什么已经化作人形了?还有,你这是在…”
感受着器灵的一双纤手正温柔地摸索在周身脉位之间,一时慌神地孙言本欲起身,可一股发自血脉深处的困乏却令他一度瘫软在了那脱袍卸甲后的一袭柔水之中。
“御主的魂魄与血脉已然觉醒化器为灵之术。净黎身为御主佩剑,一直护您周身。所以在您魂魄回归肉身之时,就已被唤醒。”
语气恭敬地说着,当少女的双手抚摸到男郎心房的命脉之际,一股流光浮现于少女的之间,而后缓缓地注入于那肌理之中。
“你是在…助我修行?”
“是的,还望御主忍耐片刻。”
感受着纯阳之力涌入自己这单薄的身躯之内,略有惊讶的孙言,伸手摸向了身旁的棉枕下的那本古卷
“果真还在!”
这正是那本《无上神器录》,自从在十三岁那年偶然自父亲书房中觅得后,孙言就一直对其中那描绘神器的优美绘图倍感兴趣。然而年龄尚幼,一直不曾对书中后段记录的功法有所认真阅读。
然而现在的他,已然对那段近似双修的功法——入器诀,了然于胸。
无上神器,之所以能够助孙言前世所向披靡,就是因为和其他世间名器相比,它们本身可以索取天地间的纯净脉力,积蕴下来。而他,作为御器之主,几乎可以说是坐享其成,直接利用其中的脉力。
而伴随着御器之主本人修为的不断提高,他的修为也可以反馈于神器自身,使之脉力不断提纯,再生,越发强大。
故此,入器诀这套无限双修互补的究极功法,堪比永动机。而如今孙言更是清晰地察觉到,器化为灵后,净黎所能供给给他的纯阳脉力,比原本他只从剑身索取,要强上三倍有余!
“大神禹妻诚不欺我!如此的话,我重回巅峰,指日可…咳咳咳…”一时兴奋之下,喜极攻心的孙言猛然感觉喉头一热,而后剧烈地咳喘起来,直至一丝鲜血渗出嘴角。
“御主!”立刻停下脉力的输送,慌张之中净黎即刻起身想要察看孙言的状况,却被他默默挥手制止。
支撑单薄之躯起身,孙言驱动体内来自净黎的脉力在自己的筋脉之中流淌。然而,这股纯净的脉力在这筋脉之中走走停停,九曲回绕,无从畅通。
“煅体二阶,冶脉一阶…我这周身脉络,十有六七还被异力所阻塞。”
一脸肃然地自言自语着,孙言走向了卧房尽头的木窗。他的卧房正位于霄阳门主殿顶层。自上而下,可对这宗门之内的大片景象一览无余。
“已经挂起绸条和花灯了吗?”
凉风迎面,凝望着夜空之下,那被烛光、红绸与无数提灯游街,欢声笑语的百姓所填充的喜庆画卷,孙言不由得苦笑起来。
忽然,一袭温热轻轻漫卷了孙言的背身。
“御主…净黎其实刚刚就已经发现,你的脉络…已生异样。”
“本想试图以我的脉力尝试通彻其间,没想到却引来反噬…净黎实在是…”
回望那轻柔地拥抱住自己那副消瘦之躯,花容之上满是歉意的净黎,孙言一时于怔然间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护神禹妻曾言自己将自身的魂魄各自抽离些许熔铸于神器之内,那么熔铸于这巨阙剑净黎内的,应该就是温柔与忠贞。
但也可能多了丝邻家姐姐的属性…
“这与你无关,净黎。”请抚着器灵耳边的银丝,孙言闭合了眼前的木窗,苦笑着吐露了眼下的实情。
“当然,这也不是我的问题。这是一群贼人长期蒙骗我服用一种毒剂而带来的结果…不过,我已经大体了解,现在是个什么年日了。”
“这个时候距我集齐十一件神器,身化人族至强,还有十年的光阴。但是,当前最关键的一点,是在三天后!”
“彼时,我就将被那群贼人拥护为霄阳门的门主…而后就是,足足三年的囚奴岁月!”
每当回想到那段苦不堪言,为人驱使的日子,血红的恨意就自孙言的双眼之中涌动不止,少年的气息也骤然凝重。
“不过如今吗~”话锋一转,望着眼前关怀着自己的佩剑剑灵,孙言即刻隐藏心头的怒气,故作轻松地说到。
“我已经预判了那群贼子的预判。既然我如今还能安眠于此,那就说明他们还把我当成个十五岁的顽童来看待玩弄…”
“那我们就抢先一步,取我所需后…就先玩死他们!”
说着,孙言取下衣装,随意地披挂在了身上,同时走向房门。
“家父虽已辞世数月,贼子趁机当道于霄阳门,不过…家父生前,就已经收集了三件与净黎你同样的无上神器。”
“而那群有眼无珠的家伙,这时候还没有一个认识到,它们是何等存在。”
“时不我待,现在就随我出行取器,净黎。你先化回剑身,这样,也不必引起他人猜疑。”
“遵命,御主。”一旁的净黎得命后便微微俯身闭目,继而收起周身的纯阳脉力。
然后,就什么也没有发生…
四目相对,二脸懵逼之际,在孙言迷惑地直视之下,面色渐渐潮红的净黎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那个,御主…净黎到底应该怎么变回来啊?”
“哈?你作为器灵难道你不知道怎么变回神器吗?”望向眼前神情尴尬的丽女,懵逼之中的孙言再度打开了手中那本《无上名器录》,极速翻阅起来。
“等等…不会吧!这书……这书它只记载到了化器为灵就完结了!化灵为器这点却是只字未提啊我去!!”
茫然无措之时,孙言脑海中忽然涌现了护神禹妻那不甚靠谱的笑脸与那一席言语。
大概是因为…本神当年书没编完,就已经飞升大成,脱离人间了吧?
“啊这…坑神误我!”差点再度咳出鲜血,粗重喘息的孙言望着再度走到身前,想要搀扶自己的净黎,露出了似笑非哭的愁容。
“反正整个宗门之中无人认识你。算了…那就这样陪我出去好了。净黎,我会称你为我的女奴,所以你不必在意他人眼光。”
“遵命,御主。”
打开房门,凉风拂面之时,感受着那贴紧自己手臂的滑腻质感,孙言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微微月芒之下,银发玉琢般的净黎只身着一袭杏黄的纱衣驻足于自己面前。褪去铠甲之后,这具器灵的身形相较于用窈窕形容,更适合说是玉女初成、曲线毕露。加之纱衣飘渺,或许还可添上春光乍泄一词。
“那个…净黎,话说回来,你那身铠甲到底被脱到哪里去了?”
“咦?您不是说过,我不必在意他人眼光吗?”
目光下意识地从净黎无辜而迷惑地容颜中移开,孙言一时感到原本暴露于寒气之中的身躯,开始莫名燥热起来。
“那也好歹在意在意我的眼光啊…”
“现在,你的御主可才年仅十五啊!”
“简而言之,我,尚不够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