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处兄友弟恭的画面啊。
秦阳伯听到这里,内心只有一团怒火。
刚才那些还围绕着自己的家伙,现在却围绕在戚千树的身边,更让他难堪的是,他本以为,这学堂内的学生基本上都是穷鬼,也只有钟弘义家里还算是有点闲钱。没想到,这新来的戚千树,一个寡妇家的儿子,居然能够让自己这样颜面扫地。他看着碗里的烧肉,都觉得这肉也不香了,顿时没了胃口。
而对于钟弘义来说,他也挺高兴,一方面吃到了肉,还让一直都跋扈的秦阳伯吃了瘪,另一方面,戚千树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对他姐姐的心思,但是,这小子并没有反对或者对这件事情过于惊讶,这就让钟弘义稍微松了口气。还好,戚千树是个成熟的小伙子,虽然年龄小,但是去告状这种事情,肯定是干不出来的。
可事实果真如此么?
下午,戚千树继续在学堂内自习。
而钟弘义和秦阳伯,则是在被邓俊生考察。
他们之后,都是县令考察的重点,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邓俊生,都不希望二人有任何纰漏,所以,邓俊生就抓住所有可以用的时候,教导两个学生。尤其是钟弘义,上次和戚千树考试的事情,暴露了他基础浅薄的缺点,邓俊生针对这一点,当着秦阳伯的面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身为师者,邓俊生恨铁不成钢,自然话语说得挺重,钟弘义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而秦阳伯还没偷着乐呢。
邓俊生的火力,也很快引到了他的身上。
他先是以“如果县太爷考察很基础的蒙学内容,你当如何应对”为理由,也督促秦阳伯一定要打好基础,顺带旁敲侧击,批评了几句,说秦阳伯学习急于求成,而且有些过于自满。当然,这样的话,秦阳伯是听不进去的。他只是晃了晃脑袋,这件事儿也就随便了。
戚千树一边看书。
一边听着邓俊生的训话。
很快,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邓俊生叹了口气,这才站起身来,结束今天的教导:“你们二人听好了,你们是这附近的希望,你们的家人,都希望你们能够考取功名,为家人们争光,也为你们自己争光。我只不过是个童生,是个蒙师罢了,能教你们的不多,等你们到了能参加童试的阶段,就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了。”
“是,先生教导的是。”
“学生谨遵。”
秦阳伯和钟弘义立刻作揖,表示自己会听话。
邓俊生点了点头,便对其他学子喊道:“走吧,把要背的东西,记得全部背下来。”
“是!先生!”
年龄小的学生第一个忍不住,直接收拾好东西就冲出去了,而戚千树则是继续慢条斯理收拾东西,将笔墨纸砚都清理干净之后,这才从学堂离开。
而钟弘义已经在门口等待片刻。
见戚千树出来,钟弘义摆了摆手。
“千树,等你好久了。”
“我收拾东西有点慢,抱歉啊。”
“没事儿!这就是做事儿沉稳,靠谱的表现。”
钟弘义似乎很开心,连忙带着戚千树来到学堂外面。等走到外面,戚千树才知道,为啥这家伙会如此开心。定睛一看,就见到一位妙龄少女,正站在学堂门口的树桩前,正在闲的没事儿薅旁边的狗尾巴草玩。而还没等戚千树自己打招呼呢,这钟弘义反倒是直接上前一步,对少女喊道:“千禧!”
“啊?”
戚千禧站起身来,看了看二人。
“等你们好久了。”
“抱歉啊,我和千树讨论了一下功课,耽误了些时候。”
钟弘义倒是撒谎不打草稿。
而戚千禧看向戚千树,微微皱起眉头。
“是吗?”
“是的,刚才确实在和弘义哥讨论……讨论,君子,食色性也的问题。”
“君、君子,食什么?”戚千禧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有些没太理解,不过,她索性甩了甩脑袋,将脑海之中的困扰抛开,然后一个箭步走过来,一把就拽住了戚千树的胳膊,“娘叫我过来接你回家的,快和姐说,今天有没有小兔崽子欺负你,如果有,我就打爆他的鼻子,踢爆他的蛋!”
“咿……”
听到这话。
戚千树和钟弘义都不由夹紧了双腿。
“千禧,这种粗鄙之语,你一个女孩子,可不能说呀。”
“我又不是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读书人,干嘛要学你们说话斯斯文文的。”戚千禧倒是一脸不屑。
而此时,秦阳伯正从学堂内走出来,而牵车的马夫也将马车从另一边带过来了。看到了马车,戚千禧不由有些出神,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没想到,咱这穷村子也有人有马车了,唉,要是我和我娘去县城的路上,也有一辆马车的话,也就不至于如此颠簸了。”
农村这边,最常用的就是牛车和驴车,牛车速度最慢,而且黄牛脾气不好,前进路上较为颠簸,而驴车稍好,坐着就是比牛车舒服。而牛是许多家都有的畜生,种田开垦都需要牛来耕田,所以在不需要耕田的时候,牛就用来拉车。而驴就不一样了,像是钟家就有驴车,那驴,大部分时候都是专门用来拉车的,不是富裕家庭,根本就养不起一头驴。
而马,那就更不用说了。
马比人贵,那是大家都知道的。
马不仅要吃草,还得吃一些精细的饲料,什么黑豆、麦子之类的来养膘,平时得小心翼翼护理,需要专门的马夫和马厩,养一匹马的钱,足够一个普通农村家庭七八口人生活一年了,所以,能养得起马的家庭,自然就是非富即贵。戚千禧稍微有些羡慕,不过,还是很快就平缓了过来。
而钟弘义则是自告奋勇。
“千禧,我,我家有驴车,你们可以借用啊。”
“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娘冷嘲热讽的。”
“……也、也是呢。”
钟弘义一个口舌伶俐的人,在戚千禧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戚千树只是淡然地瞥了一眼,心里明白,不过,他并没说什么。自己那个迟钝的老姐,恐怕这辈子也察觉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