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尽管戚千树没有被选上来接受考核,但是,至少钟弘义顺利接受考核了,就代表可以去县城读书了。但是,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人,就意味着,这个去县城的,要么是秦阳伯,要么是钟弘义。可秦阳伯却一脸自信满满的笑容,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下,钟弘义才明白。
这家伙为什么如此嚣张。
反应过来的钟弘义,顿时憋得满脸通红。
而富元驹则是站在了秦阳伯和钟弘义的面前,他看了看两人,随后点了点头。
“快和县太爷行礼。”
邓俊生连忙提醒道。
秦阳伯反应最快,先行一步站出来,作揖行礼道:“学生秦阳伯,拜见县太爷。”
“县太爷,这就是我儿子,秦阳伯。”还没等钟弘义说话呢,这秦阳伯的父亲秦正奇就跑出来,站在富元驹的身边开始吹嘘自己的儿子,“我儿子啊,平日里就喜欢读书,现在才十六七岁,就已经把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所有东西都牢牢地掌握住了,而且,他不仅功课好,而且对对子,写诗都很厉害,未来一定是有出息的人才,县太爷啊,您看……”
“够了。”
富元驹本来就热。
这秦正奇一个胖子贴过来,直接让周围的气温,又升高了好多。
看到富元驹有些恼怒。
秦正奇只好连忙告退。
“是是是,在下这就告退。”
等富元驹退下之后,富元驹转过头来,看向了还没有自我介绍的钟弘义。钟弘义也立刻反应过来,站出来行礼道:“学生钟弘义,拜见县太爷。”
“很好,先从你开始吧。”
没想到,第一个考核的居然是钟弘义。
钟弘义颇为紧张,他连忙站直身子,摆出最认真的样子。
富元驹言道:“你现在学到了哪里?”
“学生已经学完了四书,还没有读完五经。”
“也就是说,你四书掌握得很好,但是五经不行,是吗?”
“是。”
这么说来,钟弘义有些失落。
他必须得如实说才行。
要是考到了五经里面的题目,自己掌握不好的话,这富元驹一考,自己没答出来,可就出了大事儿了。就算是没办法得到县太爷的欢心,也得平安无事度过这一次的考核才可以。这么想着的钟弘义,才说自己只是熟读四书,对五经并不熟悉。
富元驹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好,听题。”
“是。”
“夫泚也,非为人泚,中心达于面目,盖归反蘽梩而掩之,把这段前后的一句话加上去,然后背出来。”
“是,先生。”
钟弘义稍微思考了一下,便非常流利地将这句孟子的话给说了出来:“盖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其亲死,则举而委之于壑。他日过之,狐狸食之,蝇蚋姑嘬之。其颡有泚,睨而不视,夫泚也,非为人泚,中心达于面目,盖归反蘽梩而掩之。掩之诚是也,则孝子仁人之掩其亲,亦必有道矣。”
“解释一下吧。”
“孟子的意思是,大概在古代的时候,曾经有不安葬自己亲人的人,他的亲人死了,就把尸体扛起来,丢到了山沟里。后来,他路过那里,看见狐狸在啃食亲人的尸体,苍蝇蚊子也聚来叮咬。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斜着眼,不敢正视。这个汗,不是自己想出的汗,是内心真情表现在脸上的结果,于是,这人就返去拿藤蔓野草和灌木来掩埋尸体。掩埋尸体确实是对的,那么孝子和仁爱的人埋葬自己的亲人,也必然是有道理的。”
“很好。”
钟弘义如此流畅地回答出来。
钟柏听到之后,也松了口气。
钟弘义也很紧张,这段是他昨天背到的,结果没想到还真的被抽到了。
但他本以为先生会继续问下去,要他解释一下孟子说这些话的意思,可是,富元驹就到此为止了。他点了点头,就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秦阳伯。而秦阳伯也已经做好准备,现在正昂着头,看着富元驹,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
“行,那接下来,就是秦阳伯了。”
“是。”
秦阳伯主动站出来说道:
“学生将四书五经全部都读完了。”
“哦?难得。”
“还请县太爷赐教。”
“你这个年龄,能够通读四书五经,实属难得,那本官就好好考考你,我将在四书五经之中,选择四个题目来考你。”
“是!”
秦阳伯根本就不在意。
接下来,就是他表演的机会了。
而此时,富元驹从自己的袋子里面,拿出了一封信。这封信其实就是秦正奇给富元驹的,里面写着考秦阳伯的题目。只不过,富元驹懒得去背这些题目,所以就一直丢在一边,今天才想起来,只能将题目给带上了。县太爷考核学子,拿出一封信来看,着实是有些奇怪,可这是县太爷,周围的人可没有一个敢提意见的。
钟弘义和戚千树对视一眼。
看到这封信,大家都明白了。
果然是串通好的。
而此时,陈枫儿淡淡一笑,从自己的手中,将一张纸给展开。
上面赫然写着四道四书五经的题目。
这信纸,他早就给掉包了。
而富元驹根本没意识到这点,因为他压根就没怎么看题目,所以,当他拿出信纸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也没有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他看完之后,便一脸严肃地看向秦阳伯,大声说道:“秦阳伯,听题!”
“是!”
“第一题,考你《论语》的题。”
富元驹咳嗽一声。
开口言道:“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背诵前后文。”
“嗯?”
秦阳伯愣了一下。
不对啊,这题目,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他记得,自己父亲告诉自己的题目,并不是这个啊。
看到秦阳伯愣住了,富元驹不由眉头抽动了一下,然后问道:“怎么,你是不会吗?”
“不、不,学生会。”
论语作为最基础的内容,秦阳伯当然是已经熟读。
只不过,昨天没怎么准备,秦阳伯却是磕磕巴巴地将整段背下来:“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嗯……”
奇怪。
不是提前准备的么?为什么背得如此磕磕巴巴?
富元驹也觉得奇怪,但是倒也没多想。
“好,那考你下一题,人而不能言,何以为人?后面的内容是什么。”
“……”
秦阳伯傻了。
人而不能言,何以为人?
这也不是昨天背的啊!